南盡歡打了個哈欠,用冷水淨臉,清醒了許多,聽著程婆子還在外麵喊,不悅的皺了皺眉,在心裏告訴自己暫且忍著。
好一會兒後,南霜推開門,南盡歡出來,程婆子朝她福了個禮,“二小姐快些吧。”
一路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裏,程婆子讓南盡歡先在院子裏跪下,“二小姐先在這兒等著,老夫人約莫還得半個時辰才能起。”
才卯時就把她叫來請安,可老夫人卻還要半個時辰才起,擺明了就是要用“孝”這個字欺壓她到底。
這回,南霜都有點忍不了,昨天晚上,小姐的臉色真的不是很好,往常若是在上京城府裏,早就有好些大夫去給小姐診脈了,可在這兒,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
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夜,小姐的精神才好了一點兒,這要是再折騰下去,小姐真的會出個什麼好歹!
“程婆子,怕是忘記了昨天我和小姐說的那些話了。”南霜提醒程婆子。
程婆子雖然有點兒心虛害怕,可她的賣身契可是在老夫人手裏的,隻能聽老夫人的吩咐,否則,老夫人隨時都能把她怎麼樣。
“老夫人的意思,二小姐若是沒有這份孝心,大可以離開。”程婆子挺直了腰板說道。
南霜氣得想動手,南盡歡拉住她,低聲道,“跪下。”
南霜忍了忍,隻得跪在南盡歡的身後。
程婆子有些得意洋洋,看來,昨夜南盡歡就是故意在唬她,還害得她真怕了,遭了老夫人一頓罵。
南盡歡冰冷的餘光掃了程婆子一眼。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好幾個丫鬟端著水和毛巾在屋子外候著,等屋子裏傳來了老夫人的聲,幾個丫鬟才魚貫而入進去伺候老夫人洗漱起身。這又忙了約莫一炷香的時辰,才有個丫鬟出來對外麵跪著的南盡歡道,“二小姐,老夫人叫您進去。”
“好。”南盡歡應下,就由南霜和南枝扶著往屋子裏進去。
南盡歡此時的臉色很是蒼白,南霜眼裏滿是憂色,南盡歡捏了捏她的手腕,用極低的聲音道,“待會兒,機靈些。”
南霜還尚未理會過來,隻見她們進了屋子後,南盡歡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南老夫人跪下去,“盡歡給祖母請安……”
話還未落下,南盡歡就直接昏倒過去。
南霜驚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南盡歡剛才的意思,急忙道,“小姐心絞痛之病病發了,還不快去請大夫!”
南枝在一旁哭得傷心欲絕。
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南老夫人也嚇得夠嗆,使了程婆子過去看,程婆子靠過去伸手探了下南盡歡的鼻息,隻覺出氣比進氣多,呼吸又輕,南盡歡的臉色也白得跟個死人似的。
程婆子嚇得直接癱倒在地。
“要……要死了……”程婆子話都要說不出,絕望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衝屋子裏的下人喚道,“去請大夫過來,還有把這兩個丫鬟抓起來,免得她們哭哭啼啼的擾了盡歡。”老夫人指了下南霜和南枝。
立即就有粗壯的婆子過來將南霜和南枝抓起來。
“小姐若是有個好歹,老夫人是不是也要將奴婢二人殺了,免得對外流出什麼不利老夫人的話?”南霜冷靜的衝老夫人質問。
南老夫人心虛,衝著南霜大罵,“大膽惡仆!來人,掌嘴!”
話落,就有兩個丫鬟衝過去,對著南霜,左右開弓,用力的巴掌打在南霜的臉上。
南霜和南枝被帶走之前,就有大夫過來給南盡歡診脈,大夫診著脈,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心慌的同老夫人道,“二小姐這病,怕是要請城裏有名的大夫來看,否則……否則就……”
大夫不敢說。
南老夫人沉下了臉色,朝大夫揮了手,示意大夫離開。她沉思了一會兒,看著仍舊昏厥在地上的讓她厭惡的南盡歡,又仔細想了許久。
若是讓南盡歡就這樣死了,也是幹淨。但是,南盡歡好歹也是她的孫女,一時之間,她有點猶豫不決。
一想到南家的財產,南老夫人眼裏狠光閃過,狠下了心來,衝下人道,“把這兩個丫鬟打死!”
南盡歡一時急了,想醒過來,不然,南老夫人可真要先殺了南霜和南枝滅口,再殺了她。
就在這時,聽得外麵有喧嘩之聲,喧嘩之聲才起,北寒川領著秦越安和一個大夫疾步過來,“見過南老夫人,本王聽聞南姑娘來莊子裏陪同祖母,又擔心她身體不好,特意帶了大夫過來跟著。”
大夫和秦越安看到還昏迷在地上的南盡歡,連忙過去將南盡歡從地上扶起,又是診脈施針。
南老夫人從主位上下來,疑惑看著北寒川,問,“您是……”
“本王北寒川,受封厲王,南姑娘嫁入皇家後,該叫本王一聲皇叔,此次,正是本王陪同南姑娘回江陵。”北寒川答道,言語裏對南老夫人還算恭敬,也沒撕破臉麵,但是態度卻有些疏離冷傲。
見是皇家來人了,南老夫人哪裏還能隻手遮天,心虛的讓婆子放開南霜和南枝,罵了她們兩句,“你們二人也不好好照顧盡歡,害得她發病!”
南霜和南枝也不同老夫人爭辯,趕緊跑到南盡歡身邊,扶著她,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一會兒後,南盡歡悠悠睜開了眼,甚是虛弱的語氣朝南老夫人請罪,“孫女不孝,才跪了一個時辰就發病暈倒,還害得祖母擔憂,還望祖母饒恕……”
北寒川一聞此語,皺眉不悅的看向南老夫人,滿是寒光冷意,“老夫人要南姑娘跪了一個時辰?”
南老夫人心虛,心道南盡歡這死丫頭果真心思狠毒,立馬就告狀了!
她哪裏敢硬氣的說是她讓南盡歡跪的,立即一臉凶色,瞪向一旁的程婆子,“好你個欺主的惡婆子,你竟然讓盡歡跪那麼久?盡歡她身體不好,你這想要她的命!來人,把這程婆子拉下去杖斃!”
可憐那程婆子被嚇得還沒回神過來,就被幾個下人衝過來往外拉去,架起來打。
聽得院子裏程婆子哀嚎了好幾聲後,南盡歡“善良”的向南老夫人求情,“祖母,程婆子到底是跟著您多年的人,就饒了她這回吧,她若真因我而喪命,我心裏不好受。”
北寒川亦道,“老夫人還是留些善德,才有善終。”
這著實……是在咒南老夫人死的話,但南老夫人還得笑嗬嗬的應下,並且奉承,“厲王殿下善心仁德。”
便吩咐人放了程婆子。
南盡歡被送回了自己住的廂房,大夫隨同而去,自然北寒川也就隨著過去了。
“這回,多虧殿下及時出現,否則,我們三人恐怕要死這兒了。”南盡歡真心的感激道,朝北寒川行了個大禮。
南霜和南枝二人也跪拜行禮。
她們是真沒料到,南老夫人居然這麼狠,真的想讓小姐死在這兒!
若是小姐今日真的發病了,若是厲王殿下沒有出現……南霜和南枝不敢想。
“對了,殿下怎麼會突然來這兒?”南盡歡疑惑的問道。
北寒川自持清冷的立在那兒,倒是秦越安回答道,“這邊有命案發生,殿下過來看看。”
“那大夫……”南盡歡看向一旁的大夫,如果北寒川是路過,怎麼正好身邊就有大夫?她心裏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是仵作。”北寒川清冷開口,好像是說“天氣不錯”一般。
南盡歡頓時一臉黑線,一旁的南霜和南枝都有點膈應,找個仵作給小姐診脈……
一旁的仵作笑著同南盡歡解釋,“南姑娘不必擔心,在下略會些醫術。”
“不擔心,不擔心。”南盡歡尷尬笑道,忙過去倒了一杯茶喝了壓驚,而後又倒了一杯茶遞給那個仵作,“我該感謝您才是,您請喝茶。”
仵作惶恐,但大抵是趕路來許久,真有些渴了,就接過茶喝了。
北寒川在一旁不悅的咳嗽了幾聲。
仵作低低的瞟了北寒川一眼,忙跟南盡歡道,“南姑娘若要謝,還是得謝厲王殿下,幫您的人是厲王殿下。”
“是、是、是!”南盡歡忙忙點頭,倒了茶遞給北寒川。
茶是已經涼了的茶,有一絲絲的苦澀,但在這濕熱的江陵之地,喝著倒是有一股涼沁入喉,甚是清爽醒神。
“南老夫人,為何想要你性命?”北寒川想起正事,皺眉問。
南盡歡歎了口氣,搖頭,“我也不知,隻是覺得祖母是討厭我,可沒想到竟然討厭得想要我的性命。”
她側頭看見屋子外一樹火紅的石榴花,想仔細去想未去上京城之前的事,可怎麼,都想不太起來與這位祖母的關係,甚至在她的記憶裏,與這位祖母也隻是見過幾麵,話也沒說多少,她大多時候,是蜷在娘親懷中。
記憶裏最深的是,娘親溫柔寵溺的笑容。
“你隨本王一同去查案,等案子了結了,就回上京。”北寒川隱隱有些擔心南盡歡在莊子裏還會遭南老夫人的毒手。
“多謝殿下好意,我才病發清醒,正是虛弱,祖母絕不可能讓我跟著殿下奔波。我在莊子裏會小心。”南盡歡道,現在南老夫人不會讓她走,就是讓她走,她也不會走。
吃了這麼多的虧,她怎麼可能本金利息都不要就走?這可不是做生意人的行為。
北寒川定定的看了南盡歡好一會兒,見她已經打定主意,便點頭,“好,本王給你留幾個人用。”
說完,就帶著秦越安和仵作離開了莊子,那邊的命案,不能再拖。
“南霜,你去給程婆子送瓶藥,將我的話帶給她。”南盡歡附耳跟南霜說了幾句話。
南霜點頭,去拿了瓶金創藥就往程婆子那兒去。
“小姐,我要做些什麼?”南枝著急的問,她也很想替小姐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