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山莊,後山。
北寒川一襲月牙白的錦緞長袍,前襟和袖口用金線紋著祥雲和龍紋,腰帶上懸著一塊墨綠的古玉,頭上已白玉冠束發,一張臉如玉砌雕成一般,俊美絕倫,淺淡的月華之下,他如清冷謫仙,氣質風流,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此遠遠望去,就是一幅美妙的畫,令人癡醉,不願驚擾打破。
南盡歡頓了半晌後,提了裙擺踏入這幅美畫當中,先前見到北寒川他都是一襲玄色錦袍,周身皆是冷霜之寒,給人隻有冷意和威壓、令人畏懼不敢舉目而視。
原來他做貴公子打扮,神容竟是如此令人驚歎、俊美!
“殿下。”南盡歡喚了聲,北寒川這身打扮出現,想來,他是被宴請來的,而不是暗中前來調查什麼,倒是與前世有些不一樣。
北寒川回身看向南盡歡,正好他在一處大石頭上,而南盡歡穿著裙子並不好行走,他自然的伸出手拉了南盡歡一把。
“那個刺客死了,他是自殺。”北寒川平靜道,但眼神深沉如墨,顯得甚是嚴肅。
“自……殺?”南盡歡驚住。
北寒川點頭,詳細說了下經過,“本王將他救出南府後,他突然用自己的劍抹了脖子。還有,他正是張天宵。”
劉媽的事情剛查到張天宵的身上,張天宵就刺殺南盡歡,而且在被救出後,自殺身亡。
這一係列的事情剛有了點眉目,一下子又在張天宵這兒斷了。
“為什麼張天宵會刺殺你?”北寒川轉向南盡歡問道。
南盡歡正發愣,腦子裏想著事情,“啊?”
“他並不是刺殺你,而是在找一個正當死去的理由,他為什麼要自己去尋死?”北寒川冷靜的分析給南盡歡聽,張天宵自殺後,他立即就想到了這點。
原本,他隻是認為南府有一點複雜而已,卻沒想到南府裏隱藏得太多人和事,一個婆子,一個護院都藏著秘密!
這些,他目前隻能從南盡歡這裏得到一點點線索。
南盡歡在北寒川的目光注視之下,很不自在,但她也陷入沉思裏,仔細分析起來,張天宵死後,就被查出是裕王府的人,裕王就再次被冠上了派人害南盡歡、要破壞南盡歡和北奕辰成親的罪名。
“如果,張天宵是裕王府的人,殿下能查到些什麼線索嗎?”南盡歡問道,她這麼說,並不是認定了張天宵真是裕王府的人。
“嗬,裕王府?”北寒川冷笑了一聲,顯然並不相信。
看來,這又是一盤很大的棋。
涼風習習,月色皎潔,南盡歡吹著有些冷,想著她出來有些時候了,正想要走。北寒川突然拉住她,往大石頭的另一邊跳下去,而她整個人都與北寒川身體貼著,曖昧的體溫,窘得她一時羞紅了臉。
腦子裏滿是不解,北寒川這是要幹什麼?
“噓!有人!”北寒川貼著她耳邊輕道,濃重的氣息全灌入她耳朵裏,她從耳朵根到耳廓熱得發燙,但還是尋著北寒川的目光往大石頭前麵不遠的一處灌木叢裏,看到有兩個晃動的身影。
距離有些遠,加上夜色黑,南盡歡看不清那邊的兩人是誰,倒是北寒川別扭又憐憫的眼神看了南盡歡一眼,低聲道,“是景王和白楚憐。”
就他表露出的這眼神,恐怕不單單是認出了北奕辰和白楚憐,更看清楚了這兩人躲在那個地方幹什麼。
“本王送你離開。”北寒川聲音低沉隱晦道,語氣不似以前那般冷漠。
南盡歡都聽出來了,那是憐憫、同情。連北寒川這般冰冷無情的人都憐憫她了,可見白楚憐和北奕辰在一塊沒幹什麼好事。
一個是她心愛的男子,一個是她情同姐妹的閨中密友,兩個人的雙重背叛,沒有哪個女子能承受得了吧?
“不必,我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南盡歡的臉上沒有受傷和難過,相反隻有冷靜。
北奕辰和白楚憐才惡心不到她,她倒是想弄出什麼動靜去嚇一嚇他們!
北寒川猜不透南盡歡的心思,也想著她或許是太難過,可又不是能裝瞎受委屈的人,但既然南盡歡這個主角都要去撕破臉麵,他還是以行動應下,帶著南盡歡小心的往北奕辰和白楚憐所在的位置靠近了許多。
一靠近,南盡歡能隱約看清楚白楚憐和北奕辰兩人在幹什麼,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連她都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多看。
樹叢後麵,北奕辰和白楚憐曖昧的樓在一塊,北奕辰捉著白楚憐的紅唇吻了好一會兒,此時的北奕辰哪裏還有半點在人前風姿清朗、溫潤儒雅之態,兩人皆是一副幹柴烈火之態。
“殿下,這些日您都不找憐兒,憐兒還以為殿下厭棄憐兒了。”白楚憐委屈巴巴的道,那聲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
“本王是有要事在忙,才冷落了你。”
“憐兒還以為是承寧侯府發生的事,讓殿下不高興了,憐兒真的是清白的,沒有讓人糟蹋。”白楚憐嘟著小嘴委屈的解釋,她是真的怕北奕辰介意,從她嗓子好了之後,她幾次暗中去找北奕辰,北奕辰都將她拒之門外。
“本王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提到這事,北奕辰的態度當即冷了下來。作為男人,還是當朝最顯貴的景王,就算是他不在乎的女人,也絕對受不了被別人玷汙,更何況白楚憐還是他很在乎的女人。
白楚憐聽出北奕辰語氣中的不悅,連忙委屈的啜泣起來,美人梨花帶淚,可心疼死北奕辰了
“本王都信你,本王是覺得近來盡歡有些變化,她對本王的態度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好了……”北奕辰連忙去哄白楚憐。
白楚憐擦了眼淚,認真道,“盡歡最近是不太好拿捏,對我也不太信任,不太聽我的話。”
北奕辰沉默了許久,臉色陰鬱,“那個計劃還是放棄吧,萬一讓她知道了什麼,得不償失。”
“殿下,我了解盡歡的性子,別看她性子綿軟,她骨子裏去不是服輸的人,對於她喜歡的,阻礙越多,她會越堅持。隻要她知道那麼多人想要拆散殿下您和她,她一定會咬了牙去堅持,對您也會更加深愛。”白楚憐深明大義的勸道。
哼,要是放棄了這個計劃,她怎麼讓南盡歡受折磨、受委屈?還有永安公主那邊,她也得有交代。
隻要南盡歡在成婚之前不死就行了!反正南盡歡越慘,她就越高興!
“殿下,您現今最大的強敵就是裕王,借此還能扳倒裕王,更是一舉兩得。”南盡歡適時的提醒。
果然,北奕辰那一點點的不安和不忍心全都放下,當初白楚憐跟他說起這個計劃,傷害南盡歡,然後把所有線索都推向裕王,如此一來,裕王就得了個傷害南盡歡、破壞聖旨賜婚的罪名,他就輕而易舉的除掉了裕王這個爭儲路上的勁敵,同時還會讓南盡歡對他愛得更深。
……
白楚憐對於南盡歡的性格沒有猜錯,至少前世南盡歡她在經曆過一係列的危險後,覺得那麼多人要破壞她和北奕辰的婚事,她對此反而更加堅持,也更加愛北奕辰。
但這一世,她的眼睛不再蒙著黑綢,提前預知了一切,認清了這些人的醜惡嘴臉,又怎麼可能會再如他們所願?
“唔,殿下,輕點兒……”
突然,那邊傳來白楚憐的低聲的嬌喘,南盡歡看著眼前的那一幕,臉一下子紅得如喝醉了酒一般,沒想到一個堂堂景王殿下居然在樹叢裏就......
南盡歡可還是個未出閣女子,哪裏有眼看?
她頭一撇,撞入北寒川懷中,眼睛雖看不到那浪蕩不堪的畫麵,可耳朵卻還是能聽到各種不堪的聲音。
還有,北寒川沉穩有序的心跳。
北寒川麵色無波無瀾,麵前這一幕在他看來,枯燥乏味,嘴角冽了一抹清冷的笑,抬手,一雙略有些粗糙有繭的手捂住南盡歡的耳朵。
不仔細看,就像是南盡歡靠在他懷裏,而他溫柔小心的抱著她。
暗中隨行保護的秦越安,看著這一幕,眼神別扭得很,真替他的主子憂心,懷裏有個貌美可人的女子,任憑哪個男子都得意動一把!
若沒反應,必定是個某方麵有問題!
他家主子當然沒問題!
肯定是主子在忍著,沒錯,用強大的毅力在忍耐!
至於他家主子到底有沒有問題,他真不知道,反正,這些年,他沒見哪個女子近過主子的身,連身邊伺候的人不是婆子就是小廝!
秦越安剛從臆想裏回神,就發現前麵隻有北奕辰和白楚憐那一對還在“嗯嗯啊啊”的賣力演出,已經不見他的主子和南盡歡。
“啊!”突然附近傳來一聲南盡歡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