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所有人都往那人指著的方向往白楚月的腳邊看去,白楚月突然看到腳邊有一顆成色甚好翡翠珠子,若是放在平日裏,她一定會撿起來說這是自己的,可這東西一看就是南府才有的,她被偷東西一事嚇得早就慌了神了,連著往南霜身邊靠了靠,搖著頭說,“不是我的東西的,我沒有偷東西……”
已經有下人認出來,“這顆琉璃翡翠珠子我有印象,是太後賞賜給小姐的,一共有十顆呢!”
南盡歡不能說話,她往南枝遞了個眼色,可南枝愣愣的沒反應過來該怎麼辦,倒是南霜機智,她從地上撿起那顆珠子遞給白楚月,“白三小姐怎麼將這麼珍貴的東西掉了?”
白楚月諾諾的接過珠子,眼中皆是茫然。
南霜向眾人說道,“我家小姐得了啞病,白三小姐誠心誠意的去找名醫求藥,我家小姐感激白三小姐的好心,這才送了一顆琉璃翡翠珠子給白三小姐。”
一眾人嘩然,看來這白三小姐是實打實的受了冤枉屈辱。不過,一個堂堂官家千金卻被一群惡仆欺辱至此,他們還要看看南府準備怎麼處理這事。
南盡歡不能說話,大多都由身邊的丫鬟代替發聲,但讓幾個丫鬟說出處置那些惡仆的話,丫鬟們做不了那個主,而且處罰得重了也影響她的名聲,所以從得到南長風的消息之後,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先是讓人去找到藍掌櫃丟失的東西,又讓人去通知了秋嬤嬤。
這會兒,秋嬤嬤已經趕到了府門外。
南盡歡朝秋嬤嬤微微頷首,秋嬤嬤看了現場一眼,點頭明白。
隨後,南盡歡就轉身回了府裏,南霜扶著白楚月跟在其後。
“你們幾個居心叵測的大膽奴才,受人慫恿,欺辱貴客、抹黑主子名聲,罪該萬死!南府留不得你們!領頭的和對白三小姐動了手腳的直接打殺掉,從犯全都發賣去苦寒之地!”
秋嬤嬤身後可是太後,她又是奉太後的命令管理南府諸事,眾人不敢不服從她。
一聽秋嬤嬤這嚴厲狠色的決斷,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那些小廝全都嚇得麵如土色,紛紛跪地求饒,尤其是那個領頭的和對白楚月動了手腳的小廝。
“秋嬤嬤饒命,奴才們是一時糊塗,被人收買才……”眼見那領頭的小廝就要供出白楚憐了,白楚憐朝他遞了個警告的眼神。
他立即啞口不語,他哪怕是招出了白楚憐,今日也難逃一死,可他還有父母兄弟,不能將父母兄弟也牽連進來。
秋嬤嬤側身,身軀挺得筆直,莊嚴冷肅,甚是威嚴。
大管家領著幾個小廝過來將那些涉事的小廝拖下去執行秋嬤嬤的命令。
一場鬧劇已經落幕,看熱鬧的人也差不多該散去,白楚憐正要往南府裏去,突然有人大聲說了句“我看慫恿南府小廝欺負白三小姐的人就是白大小姐吧,你們說說,白三小姐被人扒衣服的時候,她可站那兒動都沒動,更別說跑過去攔一下,倒是南姑娘一出來,她才假惺惺的去替白三小姐求情……”
人群裏又有人回答,“說的也是,那白三小姐一直說自己沒偷東西,白大小姐非但沒有相信她,還一直叫她將東西拿出來,那不是認定了白三小姐偷了東西,還是南姑娘心善,給白三小姐證了清白!”
“唉,可惜了,白三小姐算是毀了……”
“南姑娘這麼心善的人,怎麼就跟白大小姐這種假仁假善的人交朋友,怕是被白大小姐的假象給騙了……”
白楚憐聽著這些議論,臉上閃過一絲慌色,轉身想尋找是哪些人在說不利她的話,卻發現人群已經散去,聲音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
她還沒進南府,秋嬤嬤就已經過來,厲聲叫住她,“南府會派人送白三小姐回白府,白大小姐不必擔心,還是早些回府。”
沒錯,秋嬤嬤很不喜白楚憐,一眼就看出府門口的這一場鬧劇就是白楚憐設計的。
至於在人群散去的時候說出不利白楚憐那些話的人則是南盡歡讓南長風暗中安排的,白楚憐想煽動人們抹黑她南盡歡,她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白楚憐心情不佳,她今日設計的這一出完美的計劃被南盡歡徹底破壞,雖壞了白楚月的清譽,但白楚月算得了什麼?她這一局主要的目的是壞南盡歡的名聲,也好對永安公主有交代,白楚月隻是自己撞上來的死耗子!
可是,南盡歡非但沒有壞了名聲,反而收獲了百姓的稱讚,而她卻得了些不好的閑話,萬一這些話影響到南盡歡對她的姐妹情怎麼辦?
她沒心情去關心白楚月,懨懨的應了秋嬤嬤,就轉身帶著丫鬟碎心先行回家。
至於白楚月,是真真的受害者,也是真真的被嚇壞了,南盡歡又送給了她好些珠寶首飾,還特意讓府裏的大夫來給她看過,之後又讓南霜親自送白楚月離開。
“小姐為什麼對白三小姐這麼好?她們姐妹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送走白楚月後,南枝努嘴問道。
方才,小姐送東西給白楚月的時候,那可是一對玉質極好的白玉鐲子,少說也價值千金,可那白楚月卻是個貪心的人,竟然還要了那剩餘的九顆琉璃翡翠珠子,小姐竟然大方的全都給了她。
“她都偷了一顆珠子了,小姐沒怪罪她,她還敢要!”南枝認定那顆珠子就是白楚月偷的。
南盡歡解釋道,“琉璃翡翠珠子一直收在南府的庫房裏,白楚月第一次來南府,方向怕是都分不清,她怎麼可能找到庫房,怎麼弄到庫房的鑰匙?還從一大堆的東西裏找到那盒琉璃翡翠珠子?”
“小姐的意思,東西不是她偷的?那珠子怎麼會落在她腳邊?”南枝納悶。
“不是她偷的,自然是別人偷的。”南府裏珍貴的東西多,南盡歡又不計數,白楚憐早就暗中零零碎碎的順手拿走了不少。
至於南盡歡這次幫白楚月證明了清白,還表現出一副親近白楚月的姿態,她早就知道白楚月和白楚憐關係有多惡劣,就是想讓白楚月在白府打壓白楚憐,另外又有北奕歡處處為難白楚憐,日後,白楚憐必會麻煩纏身!
報複白楚憐多容易,隻要她南盡歡跟白楚憐關係交惡,白楚憐就會立即被踩入汙泥裏再也翻不了身!
但白楚憐隻是個小人物,沒必要為了報複白楚憐而讓她引起那些真正有勢力的人注意。
她會一點點的讓白楚憐嚐盡被欺壓踩踏的滋味,名聲盡失,被心愛的人背離的滋味……
白楚憐這一出設計,非但沒有損傷她半分,還招惹上了白楚月這個死敵,另外還讓她一下子除掉府中好幾個小廝。
另外,這時候清查一下府裏的東西,是不是又……
夜色靜謐無聲,上陽宮的燈火比往日暗淡許多,太監曹二興在大門緊閉的上陽宮外來回踱步,神色有幾還有幾分陰鬱和凝重,與他同在外麵的還有十來個小太監和宮女。
“皇上為何動怒?”曹二興忍著怒火衝那群小太監和宮女問道。
眾人瑟瑟發抖,弓著身子垂著腦袋,一個小太監哆嗦著道,“江南六省發生澇災,國庫空虛,皇上撥了七十萬兩銀子下去賑災,災情沒有任何改善,難民還越來越多……”
朝廷這是缺銀子了,看來會更加重視南府裏的那位。
曹二興摸摸下巴,像是思忖著什麼,一會兒,他伸手招了個小太監過來,“後宮嬪妃那兒,誰有上好的靈芝的,去要了來。”
小太監應聲就去了。
上陽宮內,元烈帝拘著手,背對著九爪金龍的檀香木屏風,虛弱又帶有幾分慵懶的嗓音道,“三足金烏之事,還得勞煩厲王叔去查,南家的財物,不容任何人利用。”
“不查榮西王私印一事?”屏風之後,一身玄色錦袍的北寒川低著眼瞼,語氣平淡的問道。
“此事,本王會交與其他人調查。”
“臣領命。”
北寒川應下這一聲,抬手輕撣了撣幹淨無塵的衣袖,轉身按下一旁的玉獅子,屏風後開出一道狹窄的暗門,他幹淨利落的往裏走去。
秦越安在密道口駕著馬車等著北寒川,一見北寒川出來,他就將馬車驅趕上前些,北寒川一身寒氣冷厲的掀開簾子上了馬車,麵色看不出來喜怒,但秦越安跟在北寒川身邊多年,了解他此時心情不好。
“王爺,皇上如何說?”秦越安問道。
“讓本王去查三足金烏,榮西王私印一事交給別人去查。”北寒川冷意的說道。
秦越安沉默下來,他明白元烈帝這個決定代表著什麼意思。
當初元烈帝得到消息,榮西王有一枚私印交給了一個極其信任的屬下,若是能拿到那枚私印幾乎是得到榮西王大半勢力,北寒川回京之前,就收到元烈帝的密旨,讓他去調查榮西王私印一事,正好他查到私印被人藏在劉媽那兒,劉媽就被神秘高手所殺,而私印也不翼而飛。
原本調查榮西王私印隻是純粹的為君分憂。
但,北寒川去查三足金烏,就勢必會與南府有糾葛來往,現在那些想爭諸位的人都盯著南府,北寒川跟南府來往過多,便會被卷入儲位之爭裏。
“王爺,回府嗎?”秦越安問道。
端坐在馬車裏的北寒川臉上的寒色稍霽,“去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