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川雖然與太後娘娘是叔嫂關係,隻不過,他的生母隻是一個宮女,身份低微,元厲帝醉酒臨幸,即便懷上北寒川,甚至生下他,他的生母都沒有被封嬪妃,若不是隨駕太監的簿子上有記錄一筆元厲帝曾臨幸過北寒川的生母,元厲帝怕是都不會認這個兒子。
說來,北寒川著實是命不好,即便出生皇家,卻在出生後一個月,元厲帝都不曾來看過他們母子一眼,更不別說給他取個名字。而在他滿月那日,元厲帝突然暴病而亡,他們母子更是被視為不詳,他的生母直接被拉去給元厲帝陪葬,而他雖然沒有名分,但畢竟是元厲帝之子,新皇元武帝登基之後,為顯仁德,給他取名北寒川,封他為厲王,在宮外賜了座位置偏僻的宅子當厲王府,又派了幾個嬤嬤照顧,此後便也沒放在心上。
北寒川一個不受寵,無權無勢,另一個也沒有外祖家依靠的先帝之子,自然在上京城裏人人看不起,受盡欺淩和冷落。
元武帝在位十二年後駕崩,當初的皇後江氏扶持她的大兒子登基,成為太後。
而太後的大兒子元成帝卻在位剛滿四年,就中毒咳血而死。太後又扶持了自己的小兒子,也就是當今皇上元烈帝登基。
南盡歡是在元烈帝登基一年之後才被太後接進宮裏來。
一直毫無存在感的北寒川,卻在元烈帝登基不久之後,漸漸得到元烈帝的重用,前不久,當帶兵出征蠻族,大勝歸來。
蠻族貧瘠極寒之地,寸草不生,誰都沒有料到,厲王會漸漸擁有了權勢,成為有能力問鼎皇儲的人選之一。
而今席上的北寒川一身玄色蟒袍,神色冰冷陰鷙,殿內歌舞升平,他卻猶如一座冰山,散發萬丈寒氣,令人不寒而栗。
南盡歡隻低低的看了他一眼,就如往常一樣吃吃喝喝,麵上神色平常,心中暗流湧動,澎湃不止。
這個男人,與她前世算是死敵,卻在她前世死前,大雨夜裏淋濕一身黃緞錦袍,為她撐傘,給她死前最後一份尊榮,為她收殮入葬。
想到這些,南盡歡似乎從他冰冷威懾的外表看到了一絲絲暖意,心裏也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來。
舉杯飲盡杯中佳釀,抬眸的那一瞬,南盡歡竟然發現北寒川審視的目光看著她,那目光薄涼冰冷,而後又移到北奕歡身上,冰冷的目光裏多了絲諷笑。
南盡歡不解,她何時引起了北寒川的注意?
宴席散去,南盡歡剛走出寧壽宮,北寒川剛好在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停了下來,南盡歡看向他,等著他開口。
北寒川看著南盡歡不卑不亢的樣子,低笑出聲:“方才本王仔細觀察了,南姑娘隻學了永安公主八分像,圖有囂張狠辣,但少了絲怨毒,且永安公主說話尾音喜歡帶極其輕蔑的哼音。”
南盡歡怔住,身軀頓時僵硬,震驚的眼神看向北寒川。
北寒川撣了撣袖口,神色端然冷靜,收了笑意:“不過,南姑娘放心,本王不會多管閑事。”
這叫不多管閑事?
可以直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何必來提醒她?提醒她的意圖,不就是想告訴她,她有把柄在他手裏嗎?
等南盡歡反應過來,北寒川已經和副將秦越安走遠了。
看著北寒川的背影,南盡歡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後,南盡歡才提步回偏殿,走在無人的回廊上,突然竄出來幾個太監,直接從身後鉗製住南盡歡的雙手。
“南姑娘不要怕,公主隻是想見見你,沒有什麼惡意。”
話音剛落,鋪麵而來的錦帕直接捂住了南盡歡和南枝的口鼻,南盡歡立刻閉氣,然後閉上了眼睛,見倆人沒有鬧騰,太監鬆了一口氣,直接把人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