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花笑自知憑極短時間內蓄積的一點點能力根本不足以抵禦井底的突襲,別無選擇,索性完全放棄防禦,感覺即將觸底的一瞬,畢其所能,驀然發出一聲尖叫。
銳利刺耳的尖叫聲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產生倍數效果,強烈地衝擊正豎耳聆聽他微弱下墜風聲的偷襲者的耳膜與心髒,使得他們不由自主地各自渾身一顫,出擊至少緩了半拍以上。寒花笑便乘著這半拍時差,集全部殘存能力於雙足,靈巧錯步,以最短時間化解下墜慣性,搶出絲毫先機彈起,疾速向井口升回。
足下金風大作,卻已毫無意義,徒令寒花笑聽出井底共有三名伏擊者,實力穩在井外那群二線殺手之上,無疑是左堂殘存的風歌。他們怎麼會埋伏在井底?懸燈沒能偵察到這一敵情還是沒有機會告知自己?寒花笑無暇去想這些問題,處境太過凶險,他們依賴的逃生通道已被封鎖,往下他們該怎樣逃出生天?
井外,赤俠群聾得一塌糊塗,沒聽到寒花笑尖叫,渾然不知井底危險,估計差不多也,猛催大夏龍雀,橫掃周身,逼退群敵,正擬飛身躍入井口,寒花笑腦袋恰在此刻騰出,嚇他一跳,不及看清是誰,本能一刀斫下。
這一刀遠遠不在寒花笑預料之中,毫無防備,避無可避,哪敢拿腦袋給大夏龍雀較量?沒處訴苦地疾使一個千斤墜,險險躲過要命的一刀,卻已身無所恃,再度向井底墜落。
井底下的三名風歌哪裏知道上麵的事情?十拿九穩的刺殺被人逃脫,各自懊惱不已,豈甘株守井下?反應最快的一個搶在第一時間騰身追上。赤俠群那一刀既不在寒花笑預料之中,更在此名風歌意料之外,寒花笑驀然轉升為降,自然尤其不在這位風歌的設想之內,升勢如故。短短一兩丈距離,此升彼降,轉瞬交錯,兩人幾乎都來不及思索,寒花笑本能一腳踢出,而風歌經驗上大吃一虧,雖亦勉強出劍,速度卻差了一截,而且方向全失,被寒花笑穩穩踢中天靈,悶哼一聲,失去知覺,木樁般向井底跌落。
寒花笑暗叫僥幸,空中收斂聲息,稍稍居上,隨那名風歌昏厥身體下墜。昏厥風歌落地,不可避免發出巨響,寒花笑借其掩護,悄然降落,翻向一旁。
井底所剩兩名風歌早聽出狀況,卻弄不清什麼狀況,憑著殺手教科書要求的謹慎,不敢輕舉妄動,乖乖隱匿於自己的角落,並稍嫌遲鈍地收斂起氣息。
寒花笑半空中已提前偵知他們所處方位,悄然蓄勢,等待機會。
頭頂,赤俠群一聲惱怒的咆哮:“跳上跳下好玩麼?不是老子收刀快,非砍掉你的大頭!底下什麼狀況?我吃不消了,要跳下來!”他方才還是看清了寒花笑,隻是有點晚罷了。
寒花笑當然不肯回答,答了他亦聽不見,徒自暴露自己方位。迅速權衡,井底隻剩兩名風歌,方位且被自己鎖定,戰而勝之大有希望,可擊敗了他們就能由井底逃遁麼?怕不那麼簡單,設身處地想想,若自己知道敵人會由此地道逃逸,先要做的便是封死出路,至於是否安排伏兵則看有沒有人手富裕。他甚至能從空氣中嗅出井底被封鎖後的滯重,而如果地道已被封死,他又何苦在井底與兩名風歌糾纏?赤俠群獨自在井口應付一大群頂尖強手,隨時支撐不住,自己需分秒必爭!盡快返回地麵,由地麵突圍,可,怎樣才能安全返回地麵?練過鐵頭功的赤俠群若再給自己來上一大刀,如何是好?
昏迷的風歌適時醒來,方才那一摔不知斷了幾根骨頭,蘇醒伴隨劇痛,搞不清狀況,先已大聲呻吟。寒花笑怎肯錯過如此良機?隨第一聲呻吟出擊,幽靈般向出聲處掠去,飛起一腳,不太厚道地將傷兵踢向左手潛伏的風歌,旋即一折,劍挑右手潛伏風歌。右手風歌急切閃避招架際,寒花笑又靈巧擰身,轉擊左手風歌。井底狹小空間,兩名風歌相距不過數尺,左手風歌剛來得及判明撲向自己的是摔傷同伴,而寒花笑正攻向另一同伴,打算搶第一時間出擊,援助被攻擊的同伴,寒花笑利劍卻已無聲無息地掩於摔傷風歌側後,凶險無狀地刺向他的心窩,刁鑽得毫無道理可言。
殺手敏銳畢竟不同尋常,左手風歌雖然沒能準確把握寒花笑動向,卻瞬間覺察到危機逼近,本能暴閃,險險躲過要害,右肩中劍。
僅僅一個瞬間,寒花笑便完全掌握主動,乘勝追擊頗有可能將其擊斃,卻哪裏敢有一點點耽擱?既已如願遏製強敵,再不戀戰,探手抓住摔傷風歌腰帶,於狹小井底勉強疾旋兩周,產生足夠加速度,乃脫手將他向井口擲出,自身亦隨即彈起,附於那風歌身下,向井口升去。
政勇、戚天遠、夏遜任何一個實力都不稍遜赤俠群,加上一群無孔不入的左堂二線殺手,赤俠群早有點吃不消來,奈何井底狀況不明,不敢貿然跳下,惟有苦苦支撐,這片刻工夫,便身被數劍,正要不顧一切地跳下井去,又一道身影猛然竄出井口。赤俠群這一次再不莽撞,料定是寒花笑,先罵一聲:“下邊到底怎樣?磨磨蹭蹭的,早晚……”猛見又一腦袋騰出,嚇一大跳,大夏龍雀幾乎脫手劈出,總算及時看清這才是寒花笑,勃然大怒,“你搞什麼鬼,非要挨我一刀才過癮怎的?”
寒花笑落足井外,顧不得理他,“傾城”勉為其難地完成最後蓄勢,引而待發。在井底,他已考慮清楚,往別的方向突圍毫無機會,唯獨朝東有一線生機:英零好方才她斷然向東方逃逸,步伐從容堅定,分明有所持仗,多半在東邊已預留退路,他們今日能否逃出生天,就看能不能搭上英零好的順風車!目測,離院子東牆足有七八丈距離,中間還隔著仍拚命奪路外逃的人群,憑借“傾城”威力能不能衝到東牆難說,其勢展開,卻難免傷及無辜,他怎可以不顧他人死活?
無暇多想,寒花笑強斂待發之勢,劍交左手,空出右手,一把持住恰好降到手邊的那名風歌腳腕,大力掄出。抓住的大約是條斷腿,那風歌登時吃痛不住,淒厲慘嚎。
一線殺手金貴,而左堂與忠義堂窩裏苦鬥,損失慘重,眼下僅剩三名風歌,政勇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哪裏舍得在占進優勢的情形下再折損風歌?聽那風歌慘叫,心疼不已,惟恐手下不知輕重,疾呼住手,喝退一眾部屬,先求保全住那名風歌性命。
寒花笑信手拈來,並未料到能獲如此奇效,精神大振,把握機會,將那名風歌舞得車輪也一般,一鼓作氣,向東邊衝去。赤俠群看得目定口呆,想不明白為何寒花笑一跳上來,殺得自己雞飛狗跳的左堂眾殺手便一下子沒了脾氣,紛紛閃避?狠狠嘟囔一聲:“打老子這樣賣力,都給我記著,早晚一個個給你這幫兔崽子算帳!”大步跟上。
政勇吃準寒、赤二人休想逃出天羅地網,急於救回那名風歌,一邊約束手下追而不打,一邊向寒花笑展開火線外交:“小子,放下我的人,饒你一命,馬上還有大批人馬趕到,你提著他,絕逃不出去!”
寒花笑輕而易舉衝到東牆下,擰身躍上牆頭,放眼望去,早見十幾丈外,英零好正被數十名黃衫武士團團圍住,殺得天昏地暗。黃衫武士個個身手了得,無一弱者,為首一名三十開外,留著短髭的精壯漢子更是頂尖好手,不比英零好稍遜,一柄鬼頭刀死死駁住英零好去路,不給她半點機會。
回首,見政勇率左堂人馬窮追不舍,甩手,將再度昏迷的風歌向人多處砸出,旋即飛身躍出牆外,直撲英零好處。
赤俠群剛剛弄明白左堂殺手之所以避讓皆因寒花笑手中拎著一個活寶,便見寒花笑將那活寶信手扔出,大怒:“你腦袋叫驢踢了不成,救命的寶貝亂扔亂扔,索性你把我亦扔掉來!”他脾氣本來不算太壞,隻不過寒花笑在擂台上的不仗義,讓他格外火大。
寒花笑有苦自知,他手裏拎著的可不是什麼趙飛燕,而是一個昏迷的壯漢,沉得磨盤一般,拎著他衝鋒陷陣怕沒等逃出重圍先給累死。懶得搭理赤聾子,悶頭前撲,接近敵群際,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猛然一個踉蹌,向前栽去。
身後,蜂擁追來的左堂殺手對他的憤恨早如滔滔黃河連綿不絕,見他意外失足,有機會沉痛教訓之,登時個個奮勇,提速爭先撲上前來。
寒花笑留心背後,借腳步錯亂,稍稍一滯,讓赤俠群衝到前麵,奪回平衡同時,緊隨其後,掩入敵陣,把握節奏,輕敲慢打,悄然蓄勢。
左堂殺手速度給寒花笑帶起,刹不住腳步,殺氣騰騰地緊跟其後闖入黃衫陣中,其勢儼如衝陣,一下子將黃衫陣衝得七零八落。兩股人馬先不說是否同夥,至少互不統屬,毫無協調,且都是武人,各憑意氣,衝撞之餘,哪裏還有什麼道理可講?謾罵聲起,各不相讓,轉瞬升級成武鬥,彼此混戰成一團。
寒花笑因隙走罅,穿插遊走,眨眼工夫已到英零好身側,直麵鬼頭刀,厚積多時的“傾城”瞅準時機,噴湧而出,如破堤汪洋,以驚心動魄之壯麗狂泄而前!
鬼頭刀眼見英零好已有些疲不能興,忽被寒花笑攪局,勃然大怒,悍然掄刀對攻,倉促間無法凝聚全力,卻一頭正撞上“傾城”鋒芒,大吃一虧,刀劍駁擊的暴響聲中狂噴鮮血,踉蹌後挫,而“傾城”際此順勢爆破,周圍黃衫武士奮勇補位掩護之下,都沒看清劍由何來,已有數人喋血殞命。餘眾大駭,信心鬥誌應聲崩潰,料定寒花笑凶神附體,哪裏敢攖其鋒芒?紛紛閃避。
寒花笑一口銳氣耗竭之際,已豁然穿透敵陣,由另一邊殺出。不及喘息,一聲輕斥倏忽自側後響起,紅衫晃動,英零娛斜刺殺來,落後寒花笑半丈外,先喊一聲:“寒花笑,抱歉,有人非要你性命,我不想傷你,卻不得不替人操刀,我們已布下眼下天羅地網,你絕無逃走機會,赤俠群與此事無關,是好兄弟你給他留條活路。”
英零好與赤俠群緊隨寒花笑殺出重圍,前者略不停滯,往東飛奔而下。赤俠群雖耳不能聞,卻似乎心存靈犀,閃目看見英零娛奔來,心花怒放,擰身迎上:“小娛,你來幫我麼?用不著的,我沒拿出手段,拿出來,早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隨我來。”伸手去抓英零娛小手,欲拉她入夥。
寒花笑心中有數,今日,英零好與自己才是眾矢之的,赤俠群無非仗義相陪,私心頗為認同英零娛說法,見他奔英零娛而去,急向英零娛喊一聲:“他聽不見呢,你照看好他。”腳下加速,撇下他,向英零好追去。
英零娛靈巧閃身,躲開赤俠群伸來之手,有前車之鑒,一個人不敢去追寒花笑,向仍在混戰的人群嬌叱一聲:“政勇、葉祥,都給我住手!”
鬼頭刀原來是英零娛總管葉祥,正詢問手下怎會給忠義左堂衝突,聞聲咆哮:“黃衫兒郎全給老子住手,退後十步!”這隊黃衫武士是他奉英零娛之命,親手秘密訓練,隻穿黃衫,號稱“黃衫兒郎”。
黃衫武士訓練有素,應聲而退。政勇隨之大聲嗬斥,亦命左堂殺手退後,一場莫名其妙的混戰這才告一段落。
英零娛眼見寒花笑與英零好已出一箭之地,哪有工夫究責?呼一聲:“追!”瞥一眼赤俠群,想說什麼,知他聽不到,無心管他,率先奔出,腳下稍留餘地,好讓葉祥、政勇等高手跟上。
赤俠群被晾在一旁,發一回呆,輕聲嘟囔:“不理我!不理你亦是我光明正大贏來的老婆,看你好意思賴皮!”邁步跟在後邊,隱約猜到眼下是怎樣情形,頭大如鬥,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是好,邊跑邊想。
英零好一馬當先,眼見英零娛她們被甩出老遠,心神稍定,飛身躍上前麵一堵高牆,剛想喘一口氣,不料弦聲驟起,一蓬箭雨倏忽迎麵射來。倉促間她毫無把握格擋,無可奈何,緊急後翻,向身後院落躍回,同時驚鴻一瞥,看見院外一片較開闊地帶,一隊衛軍嚴陣以待,足有三五百人,為首軍官曾打過幾回交道,正是右金吾衛校尉田隱龍。
寒花笑速度勝英零好一籌,幾乎與她同時縱上高牆,亦同時成為亂矢之的,心思飛轉,見衛軍呈半圓之勢將整個院落包圍,若無英零娛在後窮追不舍,還有機會迂回繞過,此刻迂回,沒繞出去,便需給英零娛追上,再度陷入重圍,萬劫不複。唯一生機則是勇往直前,冒矢石奮進,搶在英零娛之先突破衛軍防線。衛軍沿高牆展開,缺乏縱深,隻要能搶到近身肉搏,突圍機會不算渺茫。閃念及此,一橫心,不退反進,往前團身,向院外幾乎垂直墜下。
向前墜落考驗勇氣,其實不比向後墜落危險多少,雖然少了牆壁掩護,卻同樣能有效躲過攢射。寒花笑空中利劍輕撥,挑開為數不多方位較低的雕翎,安全落地,乘勢向前翻出,化解下墜之力,不等站穩,憑借一股慣性踉蹌衝向敵陣,搶出絕對速度,將紛紜利箭甩在身後,並於奮進中調整姿態,奪回平衡。彼此相距不過百餘步,寒花笑分秒必爭,勢如閃電,大獲成功,毫發無傷地撲入敵陣。
田隱龍見狀,咆哮一聲,掣出厚背戰刀,湧身而上,迎麵狂擊寒花笑。
寒花笑暗留餘地,劍走玄虛,虛與委蛇,“傾城”再度悄然蓄勢,隻等英零好跟上,好一鼓作氣,衝出包圍。
英零好眼見寒花笑悍然衝出,眼珠一轉,不急著再度搶上牆頭,側耳傾聽院外情形,大致判斷寒花笑已窮極其速轉瞬衝入敵陣,而敵軍卻並未顯出慌亂,稍稍往寒花笑方向聚攏,包圍之勢則絲毫不改。不由苦笑,料定田隱龍主要還是衝著自己而來,讓寒花笑當替死鬼衝亂敵陣自己好伺機逃走的如意算盤落空,而身後,英零娛率追兵已近在咫尺,再不敢猶豫,飛身登牆,疾奔寒花笑身後。方才寒花笑強力破圍,給她留下深刻印象,到必須靠武力突圍的地步,她依然要仰仗寒花笑,卻不知方才自作聰明的觀望,浪費了太多寶貴的時間。
寒花笑心急如焚,奈何英零好首鼠兩端,等他支撐不住,正要不管她獨自突圍際,才姍姍跟來,不止浪費了時間,且在田隱龍強力攻勢下虛耗不少精力。錯過最佳時機,“傾城”在相當艱難情形下勉強激發,大打折扣。
然則,其強大威力依然不容小覷,正麵的田隱龍首當其衝,強攻之下驀然遭遇更為強勁霸道的逆攻,兩強相撞,了無絲毫轉圜餘地,轟然駁火,多虧寒花笑為竟全功,田隱龍才不致被當場轟斃,狂噴鮮血,向後飛出,撞倒身後七八名軍卒,四肢麻痹,若非旁邊兩名衛士眼疾手快地拉住,便需癱倒在地。
寒花笑亦被對方巨大反挫力震得小噴一口鮮血,四肢酸麻,兩眼發直,眼見前方出現一線缺口,一時間竟邁不開步子乘隙突圍。
英零好默契程度太差,沒有放出極速奔來,晚到一步,失之一瞬,不及趕上被“傾城”轟開的豁口,衛軍戰士訓練有素,迅速搶身補位,以毫厘之先將缺口封死。英零好懊悔之餘,明白生死攸關,再不敢藏私躲奸,強催全部潛能,不遺餘力,拚死向剛剛彌合的缺口處猛撲。奈何這支衛軍多是積年馬匪招安,經驗老到,勇悍異常,陣形際此迅速向寒花笑、英零好二人收縮,英零好好容易砍翻當前頑敵,後麵又有人及時補上,僅僅能夠且戰且進,終究無法有效突破。
寒花笑迅速恢複些許能力,不用回頭,亦知英零娛率追兵已迫近身後,隻因有前車之鑒,不敢貿然掩入,衝擊金吾衛陣腳,正向兩翼展開,繞往前方,構築第二道防線。時不我予,極度消耗之餘,他亦隻能豁出一切,強賈餘勇,權益蓄勢,“傾城”不等功行圓滿,倉促再度激發。所幸,田隱龍尚未恢複,即管“傾城”強度大幅削弱,仍不是身前一眾小兵可以抵擋,一片淒厲聲亂起,劍勢所及,衛軍戰士頓時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缺口再現,寒花笑與英零好各自嘯叱,激發全部潛能,穿隙破罅,破圍而出。
可惜,已為時過晚,英零好耽誤了太多時間,才出重圍,寒花笑便敏銳覺察,身後有兩股強勁氣勢迫來,並非襲向他與英零好身後,而是精準判斷他們去勢,直指他們前方,憑其加速度優勢,若他和英零好保持前衝之勢,必將狠狠撞在兩股勁風擊點,非死即傷。
寒花笑不得已變勢,猛往旁邊一側,不惜犧牲平衡,規避敵人擊點,同時疾呼:“閃!”提醒英零好。
英零好心領神會,覺察不妙,卻不習慣放棄平衡,惟有猛然煞步,任身後勁風襲過,在身前落空,緊急運劍,狠狠向衝到前方的敵人刺去,試圖迫起讓路。
衝到前方的敵人卻早有準備,一招落空,略無遲滯,刀往後背,硬抵利劍同時,順勢前衝,脫離英零好利劍鋒芒,隨即靈巧擰身,橫挑鬼頭刀,駁住她去路。葉祥。
寒花笑不由深深懷念起泉蓋峙,與他合作簡直是一種享受,彼此間默契得渾如一體,赤俠群亦不錯,差強人意,而這個英零好,簡直就是敵方派來的臥底,每每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令他功敗垂成。沒辦法,眼下還需靠她引路逃出平棘城,何況,他從來沒有舍棄戰友的習慣,哪怕這位戰友私心重重。竭力調整平衡,弧形運動,斜刺裏殺回,劍走偏鋒,試圖一舉迫開兩名強敵,替英零娛掃除前進障礙。
與葉祥同時殺到的政勇眼見寒花笑憑籍鬼神莫測身法向一旁逸出,無法追蹤,料定他會自顧逃竄,正暗叫可惜,猛見他悍然殺回,不由心花怒放,身為老殺手,他經驗一流,眼下占據壓倒性優勢,哪肯與寒花笑角力?隻求駁住寒花笑、英零好去路,好讓其他人趕上來完成包圍,精明地一把挽住已翻身站穩腳跟的葉祥,順勢再往前衝出半丈,避開寒花笑鋒芒,這才轉身,劍起圈粘之勢,不求克敵,一味糾纏。
葉祥顯然亦是久經沙場,心領神會,任由政勇帶動後撤,待後者順利轉身,鬼頭刀才再度展開,與政勇並肩卡好關鍵位置,駁住寒、英二人去路。
“傾城”這樣大氣磅礴的招式極度消耗體力,用一次就能把人累個半死,短短時間內,寒花笑連番激發,早有些吃不消來,方才更是強催全部餘力,想乘政勇、葉祥立足不穩,將他們衝散,不料對方知機後退,令他不僅一擊落空,且自投羅網,與英零好一道陷入他們刀劍合力構築的銅牆鐵壁之中,徒呼奈何。
剛剛被甩下的金吾衛軍乘勢咆哮著蜂擁而上,再度將二人團團圍住,而英零娛更是精明地在外圍從容布置,命左堂殺手構築起第二道防線,黃衫兒郎組成第三道防線。
重圍之中,寒花笑已是精疲力竭,英零好劍術雖然刁鑽險惡,終究是女兒身,力量有限,被葉祥穩穩攔下,寸步難進。兩人頹態畢現,仿如怒海中之伶仃扁舟,各自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