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鏡花旗 第24章 不速之客

寒花笑寬衣解帶,懶得把小褂脫下,背過身來,給花歸處看。小褂上果然血跡斑斑,與朱砂摹出的圖,混在一處,看不真切。花歸扳住寒花笑肩頭,調整角度,試圖看得更清楚些,沒有效果,秋浩風卻一陣旋風般撲將進來,嘴裏喊著:“有人找來。”在門口猛地站住,一臉好奇地看著雙手撐在桌上衣不蔽體的寒花笑和他背後雙手扳著他肩頭的花歸處。

寒花笑當局者迷,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站位有什麼問題:“誰?找誰?”

秋浩風卻不答,反問:“你們這在幹什麼?又是說悄悄話麼?”

寒花笑這才發現有點不太雅像,哭笑不得地穿回衣服,收好桌上的殘圖:“我在給他看畫。”

秋浩風滿臉懷疑:“看畫,你脫衣服做什麼來?”

寒花笑待要說話,腳步聲響,大祚榮悅耳的男低音先傳進來:“花兄,遼東大祚榮求見。”不待回答,雄軀已昂然而入,似乎早知道寒花笑在此,照麵後一笑,“巧來,寒兄弟亦在。”

花寒二人分別與大祚榮見禮,寒花笑轉向秋浩風:“你先出去。”

秋浩風一搖頭:“不,你們這許多人光叫我出去,憑什麼來?”

大祚榮:“無妨,小孩子愛聽便讓他聽著,我亦沒什麼私密話要說,久仰花兄大名,來冀州好幾日今天才抽得一點空閑前來拜會,恕罪。”

秋浩風仰著脖子:“你久仰不久仰我,我們亦交個朋友?”

大祚榮:“好說,就交你這個小朋友,你叫?”

秋浩風:“秋浩風。我們拉個勾來。”

大祚榮真就伸手與他拉一個勾,說:“對了,我的馬還沒喂,秋浩風你愛不愛喂馬?”

秋浩風眼睛頓時放光:“一般般,不過我講義氣,就去給你喂來,”轉身欲去,又停住,問,“喂完我可不可以騎它幾圈?”

大祚榮說:“好說,喜歡的話過兩天我送你一匹。”

秋浩風歡天喜地地跑出去,又進來,從窗口翻出去,眨眼跑遠。

花歸處向寒花笑:“哪來這麼一小活寶,你兒子?”

寒花笑趕緊解釋:“不好亂說,我連妻室都沒有,哪來兒子?”禮貌地打算回避,向花歸處,“大先生怕是找你有些貴幹,我不打擾了。”

大祚榮趕緊說:“寒兄弟,你別多心,剛才說過沒有什麼私密話,隻是嫌小朋友鬧才把他支開去。”

花歸處對大祚榮早有耳聞,卻從無交道,猜不透他此來目的:“大先生就直說吧,有何見教?”

大祚榮的笑容別有一種令人心折的親力:“見教不敢當,花兄身處逆境,毫不氣餒畏縮,毅然挑戰左飛揚的壯舉我敬佩得很,早就想來拜識,被俗務纏身拖到現在真是慚愧。”見花歸處完全沒有客套意思,隻是一副靜聽下文的神情,不再廢話,“唔,坊間盛傳,駱務整將南犯冀州,指日便需兵臨城下,花兄該有所耳聞吧?可有何打算?”

花歸處“嗤”的一笑:“大先生問錯人了,我一介匹夫能有甚麼想法?如何保衛冀州抗擊外侮是陸寶積和安龍飛的事情。”

大祚榮:“契丹人若來,冀州怕是要天翻地覆,三月初一花兄與左飛揚的角鬥怕就未必能如期舉行,”轉向寒花笑,“還有寒兄弟與泉蓋峙的那一場。”

寒花笑:“能夠不打最好呢,”漸漸可以斷定大祚榮此行目的主要是偵察,他到底想在花歸處或自己身上了解什麼?沉住氣,“大先生與方平和亦打不成吧?隻不知乞四比羽和執失古利那一戰會怎樣。”

大祚榮目光微妙地閃爍,並不回答問題,回向花歸處:“我有點內幕消息,花兄需心中有數,傳言不過是傳言,就我所知,駱務整怕未必能夠南來,”頓挫,“三個月前默啜抄襲鬆漠府花兄有聽說過麼?”

這個消息坊間早有傳聞,主流看法普遍認為不實,多懷疑是默啜可汗謊報軍情,想到女帝那裏騙些好處。花歸處的確聽到這則傳聞:“信都城怕沒人不知道,不過,默啜肯定是自吹自擂,契丹人根本沒事的樣子,孫萬榮更是活蹦亂跳,哪裏像是老巢給人端掉的樣子?”

大祚榮:“花兄有所不知,契丹人的情形比傳言中更糟,鬆漠府的確遭突厥人突襲,族中將領和許多戰士的家眷及大量輜重都落在默啜手裏,孫萬榮主力得到消息立即崩潰,隻剩下駱務整與李楷固兩部勉強保持完整,孫萬榮依靠這兩股力量才重新集結起數萬人馬。駱務整此前曾提醒孫萬榮小心防備突厥,孫萬榮拒絕采納,眼下駱務整聲望日隆,雖然他小心翼翼,孫萬榮卻已對他暗生猜忌,怎麼可能讓他統領萬餘精兵南下?需知契丹總兵力眼下才不過數萬人,且老弱參半,軍心不穩。”

花歸處見大祚榮說得有板有眼,不像在撒謊,不由將信將疑:“大先生是說駱務整南侵完全是空穴來風,或是契丹人故意散布的謠言?”

大祚榮稍事沉吟,斟詞酌句地:“我隻是說孫萬榮不可能讓駱務整統領大隊軍馬在外,至於他的那些心腹將領,多是些有勇無謀之輩,怕亦難當重任。”頓挫,“所以,花兄還是應該認真準備下月初一的角鬥。”

素昧平生,花歸處自然不肯輕信大祚榮是為提醒他備戰而來,但亦無法猜透他真正心意,客套:“多謝大先生提醒,我會時刻準備好。”

大祚榮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言廢話,拱手:“和花兄聊天真好,可惜今日還有點俗務未了,暫且告辭,改日再來拜會,與先生暢聊。”轉向寒花笑,“寒兄弟,一起回太陽坊麼?”

寒花笑:“我和花先生還有幾句話說,需晚些回去。”看出大祚榮有話要說,向花歸處,“我去送送大先生。”隨著大祚榮出來。

來在院中空曠處,大祚榮壓低聲音:“寒兄弟,方才在裏麵有些話不好說,你問我和乞四比羽的兩場角鬥,其實,怎麼說呢,我們這兩場根本不會打的。”頓挫,“這裏麵有些複雜,簡單說吧,是駱務整派我來冀州,向左飛揚透露某些他需要左飛揚知道的訊息,我們向太陽坊挑戰隻是擺擺樣子,最後總會找個由頭取消掉。”苦笑,“我的雙親和族人都被駱務整控製著,我隻能聽他擺布。”

寒花笑感覺到他態度的真誠,問題是他為何會待自己這般真誠?他對自己似乎有點真誠過度:“謝謝大先生告訴我這些,大先生就這麼相信我麼?這些話傳出去對先生很不利呢。”

大祚榮:“我與寒兄弟一見如故,知道兄弟光明磊落,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心希望交你這個朋友。”

寒花笑:“大先生這麼說我真是受寵若驚呢。”話鋒倏忽一轉,單刀直入,“大先生上回說我是殺手九重天,該是有人向先生透露對吧?”

大祚榮坦然:“我和突厥人一直都有情報交流。”

寒花笑苦笑,葉莽害人匪淺,而劫燕然更有失厚道,似乎要將自己的身份宣揚得無人不知,對組織殺手而言,隱秘是最好的武器之一,他卻有一種在陽光下裸奔的感覺,還是舉著招牌裸奔:“大先生此來恐怕不止是受人差遣吧?是否亦有心染指十三庫?”

大祚榮站住,沉默少頃:“不瞞寒兄弟,高句麗敗亡,我族被迫遷移至柳城,讓人沒收武器,手無寸鐵,受盡欺淩,情形每況愈下,到李盡忠做反,契丹人殘暴寡恩,待我族人豬狗不如,作戰時常常驅使我們用最粗糙的武器為前鋒,我們力量單薄,無力反抗,隻能任由他們擺布。”神情鄭重得不摻絲毫虛假,“此次南來,我確實有意找尋十三庫,若能得到這批武器,其他靺鞨諸部將聞風雲集,我們便有能力脫離契丹人控製,能戰則戰,不能戰亦可東歸故土,再造家園。”歎一口氣,“可惜,十三庫的消息被契丹人壟斷,我費盡心思依然沒有什麼頭緒。”

武器為凶器,最好不要落在任何人手中,可必須選擇的話,被大祚榮得去至少比落入契丹人手中理想一些,寒花笑雖然並不很想與大祚榮合作,但眼下他卻很需要各方麵的幫助,大祚榮的能量尤其不可忽視:“大先生多少會有些收獲吧?我們可以分享呢。”

大祚榮敏捷地體會出“分享”二字的意思,玩味地打量他一下會兒,繼續表現誠意:“我相信左飛揚很可能已經拿到十三庫圖,但出於某種原因暫時無法開庫取貨,此外,駱務整亦對十三庫相當在心,很難說他對十三庫究竟知道多少,沒準比左飛揚知道得更多。”

寒花笑:“說到駱務整,方才先生說孫萬榮不可能讓他統領大軍在外,可據我所知,三兩天前他正率萬餘精兵駐紮在薊城附近。”

大祚榮:“寒兄弟的情報怕是不夠精確。以目前情形,契丹人派遣一支主力駐紮薊城有點匪夷所思,如果我是孫萬榮,倒大有可能派遣小股疑兵在薊城附近活動,借以牽製武周軍隊,讓他們摸不清虛實,”頓挫,“駱務整善於虛張聲勢,如果他真在薊城,我可以斷言,其所部絕不會超過三兩千人。”

大祚榮誠實態度不容置疑,寒花笑且聽出他還有未竟之言,大約事關軍機不便泄露:“大先生意思,契丹人絕無可能南犯冀州?”那還刺殺個屁!

大祚榮並不直接回答:“孫萬榮不會放棄十三庫,大批精良武器對他的誘,惑太大,契丹人從來不把暗弱的武周放在眼裏,他們最擔心的是突厥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突厥雖是死灰複燃,實力仍在契丹人之上,更有數百年的積威,契丹人若想扭轉被動,得到十三庫武器或許是唯一機會。”

寒花笑不解:“打仗最終還是靠人呢,武器真有那麼重要?”李盡忠造反,靠著落後的武器以少勝多將武周大軍打得落花流水,從這一點上看,武器遠不是決定性因素。

大祚榮:“武器精良不僅能大幅提升契丹人的戰鬥力,還可以當成一種蠱惑人心的宣傳,孫萬榮心裏早有盤算,一旦得到十三庫武器,他將大肆宣揚他們契丹是天授神命的新生代霸主,是神靈授予他們這些精良武器。北方各族想法單純,拜神敬鬼,這種說法對他們有不可抗拒的蠱惑力,屆時,契丹隻需在戰場上擊敗突厥一次,便可以徹底扭轉局麵,真的成為北方新的霸主。”

寒花笑恍然:“這麼說孫萬榮對十三庫誌在必得,但不可能派給駱務整萬餘精兵南侵,頂多兩三千人?”

大祚榮:“寒兄弟一點就透,孫萬榮精明得很,冀州不需要一萬精兵,兩三千人足夠占領信都,拿下了信都,便可以廣征壯丁民夫,一方麵將中國腹地攪得一塌糊塗,一方麵可以從容將十三庫武器運往營州。”

寒花笑懷疑地:“有安龍飛幾千衛軍,契丹兩三千人能占領信都?”

大祚榮:“安龍飛在,駱務整帶兩三萬人來都未必拿得下信都城,他遲遲不動身南下你以為在睡覺麼?就是等著安龍飛移防。安龍飛隻是暫駐冀州,很快要走的。相信我,很快。”

寒花笑:“大先生可知何阿小已率一部人馬潛至信都城外?”

大祚榮點頭:“他肯定是衝著十三庫來的。”

寒花笑:“聽說何阿小不服氣駱務整,孫萬榮安排他給駱務整當副手是為了製約駱務整?”

大祚榮:“有點這個意思吧?不過駱、何兩個骨子裏實屬同一陣營,都想得到十三庫武器好對付突厥人。”稍加解釋,“契丹人分成兩大陣營,一方以李盡忠、孫萬榮為首,主張以武周為首敵,一來周軍暗弱可欺,二來中國物產豐富令人垂涎,所以打定重興唐室的旗號,想要在中國這塊肥肉上一快朵頤,女帝耄耋之年,武周日薄西山,等李氏後裔重踐帝祚,他們大可搖身一變以中興功臣身份與大唐和好,依靠掠奪來的大量物資、俘虜再回頭與突厥人一較短長,爭奪北地霸主;另一方則主張與武周媾和,畢竟突厥人才是他們的心腹之患,南交北戰才是生存之道,駱務整與何阿小都是這一方的中堅人物。”頓挫,“事實上,李盡忠在黃獐穀大敗武周軍後已轉而支持第二種主張,他深知女帝欺善怕惡,既被打怕,他隻需放低聲調,甜言蜜語幾句便可以換取和平相處,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改變策略便一命嗚呼。”

秋浩風的歡呼伴隨馬蹄聲傳來,寒花笑將一些不太重要問題暫且壓下,誠守信用地回報大祚榮:“先生可聽說十三庫有一張圖紙,被裁成八份?”

大祚榮目光再度閃爍:“不瞞寒兄弟,在營州我還曾看到過一張複製的殘圖,隻不知道是真是假。”

寒花笑:“比較一下就可以知道,我亦得到七幅殘圖,恰好少了流失到營州的一張,大先生想不想要?”

大祚榮絲毫沒有驚訝,甚至不急著回答:“我一直以為寒兄弟不希望任何人得到那些武器。”

寒花笑微笑,有點不好意思:“現在亦不希望,隻是這七幅圖我看不太懂,亦有些懷疑它是不是真的。”

大祚榮:“若確定它們是真的,寒兄弟怕早已銷毀了它們對吧?”不需要回答,回到正題,“我當然想要,就怕你不給我。”

寒花笑探懷取出六紙十三庫殘圖,遞過去:“一個小小條件,請先生幫我複製五十份,散給所有知道十三庫的人,可好?”解釋,“還有一張改日我會給大先生送去。”

大祚榮接過六紙殘圖,看亦不看地納入懷中:“你就不怕我獨吞?”

寒花笑:“若確定它們是真的,大先生自會獨吞,可大先生恐怕和我一樣無法確定呢。”

大祚榮哈哈一笑:“那我可不可以賣錢?窮死了。”

寒花笑:“自便,”想一想,“好主意,賣比送好,我亦窮死了呢。賣貴點,”便宜就沒人信了,“大先生記住分紅給我。”

大祚榮抬腿向馬廄行去:“後悔了,不該告訴你,偷偷賣,現在還要分你一份,失言,失策。”

步入馬廄,秋浩風騎著大祚榮的高頭大馬不過癮地又跑了兩圈才不情願地在他們跟前停下:“我才騎得一圈。”

寒花笑向大祚榮:“先生能幫忙帶他先回太陽坊麼?”

大祚榮向秋浩風:“你跟不跟我走?”

秋浩風煞有介事地:“讓我想想來,你那裏好不好玩?”

大祚榮:“你喜不喜歡看老虎打仗?”

秋浩風:“一般般,想好了,你是我朋友,我們走來。”

大祚榮接過馬韁,拍一拍寒花笑的肩頭:“要給包容之和不來,搬我那裏住去,隨時歡迎。”牽馬離去。

寒花笑揮手告別,返身回到花歸處的房間,花歸處已等得有些不耐煩,張口便問:“這長時間他都給你說些什麼?”

寒花笑簡單學說一遍,花歸處聽到他把殘圖交給大祚榮,忍不住叫出聲來:“你怎能這樣?十三庫圖都敢賣,窮瘋了麼?你看我值多少錢,擱秤上稱稱幹脆一塊賣掉得了!”

寒花笑趕緊示意他小聲:“不是為錢呢,”苦惱地搖頭,“我老覺得有些不對勁,背後像是有人想操縱我們,卻總想不清究竟是誰,這些殘圖如果是假的散出去無關緊要,如果是真的就有人一定會緊張,緊張了或許就會出錯,我們才有機會。”

花歸處認真想想,若有所悟:“我有點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才來冀州幾天剛知道十三庫就弄到七幅殘圖,左飛揚為十三庫來冀州七八年,權傾一方四五年,都沒找到十三庫有點太說不過去也,你是不是覺得他早就找到十三庫,這些殘圖隻是他為著某種目的刻意放下的誘餌?”

寒花笑揉揉太陽穴:“怕不止是左飛揚,沒準他背後還有什麼人呢。不管怎麼說,我們隻有兩個人,還比人家晚了幾年工夫,要按部就班去做,怕還沒弄清狀況便橫屍街頭,隻能將水攪渾,來個渾水摸魚。”

花歸處腦子有些用不過來,索性不去深想:“攪混水、摸魚什麼的交給你,我不管了,說要緊的,你信得過這個大祚榮麼?”

寒花笑:“人我不是很信,話卻相信,他肯定別有用心,可現在很有誠意的樣子,你覺得呢?”

花歸處:“你說了算,他的話可信,那我們還要不要去殺駱務整?”

寒花笑沉吟有頃:“駱務整來多少人怕都要禍害冀州,此外,有人一直在誘導我去殺他,那麼,亦隻有先幹掉他,我們才能看清這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

花歸處依然缺乏信心:“唉,大祚榮算是帶來點好消息,一萬多契丹人減少到兩三千,我倆平均下來一人隻需殺一千多人,省事多了。”

寒花笑鼓勵:“不要太悲觀呢,或許駱務整會單獨南來,何阿小所部就是他的全部人馬。”

花歸處白眼相向:“說不定駱務整突然發瘋,跳進茅坑自盡,樂觀吧?”

寒花笑:“不管跳到哪裏自盡都好,我們就該保持這樣樂觀心態,殺不死他亦詛咒死他。”

花歸處呻吟:“你心裏到底有沒有一點譜?”

寒花笑:“有點。”看看窗外,“不早了,我去找下青霄,和他商量下細節。”其實隻是想叫青霄葉靜再去薊城,監視駱務整,葉靜拒絕直接參與刺殺有他的苦衷,但他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你呢?”

花歸處伸個懶腰:“睡覺,養好精神,好當你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