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汩汩鮮血順額角流下，染紅了我左半邊臉。
渾渾噩噩，意識不清的倒在椅子上，世界一片昏暗。
在我昏倒之際，我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快速閃現在房屋，大聲叫喊我的名字，可我就是無力去回答他。
“怎麼樣了？”
教主溫柔的坐在我的床前，輕聲問候。
“隻是頭還是暈。”
“怎麼可能不暈？你都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早上還發燒呢。”
發燒？我難以置信，我隻是想讓他解開我的穴道迫不得已想出這個破方法，怎麼可能就這麼脆弱到發燒呢？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啊。
“怎麼會撞到桌子上呢？”
教主無奈的語氣想要將我從桌子上提起暴打一頓。
“我隻是坐在椅子上乏了，身體不聽話才會倒下去的。”
教主一臉的懊惱，慌忙解開我身上的穴道。
“我早該解開你的穴道的，我應該相信你說的話，不應該懷疑你會離開我，但我真的很怕，怕你就像早晨的露水隻是一瞬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苦笑。
“怎麼可能呢？我不會像露水一樣的。”
對不起，說這違心的話我實在不願意，可我實在不願你去冒這危險，讓你苟活也好過讓你死去。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把藥拿來。”
說完，他轉身離去，可在他轉身的那瞬間，眼角的淚驀然流下來。
苦澀的藥汁貫穿喉間，可我竟然感覺不到一絲苦澀，嘴裏再苦，能及得上心裏麼？
不能吧。
“陪陪我吧。”
他拿開藥碗，幫我掖好被角就要離去，我抓住他的手將他拉住。
他微笑著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容燦爛的好似天上那明亮的太陽，久違的笑容我終於見到了，不知道笑容背後是不是隱藏著更多的悲傷？
“你要好好休息。”
“就陪我一會兒。”
我沒有鬆開他的手，軟聲哀求，過了今天還不知道今後是不是有時間還能再一起相聚，所以，請給我這一點可以讓我以後留作回憶的時間吧。
他微笑著點點頭，將碗放在一邊，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我身邊。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第一次見到你時候。”
“可是那晚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不，不是那個時候。”
“那是……”
我有些詫異，難道不是那時候麼？我記得那次是我們第一次相見啊。
“是蕭遇見你的第一次，那次我就喜歡上你了。”
“哦，我聽他說過，他隻是說你長的很像神仙般的男子，並不知道你長什麼樣，我想這世上再也沒有人長的像蕭一樣好看了。”
教主的臉微微泛青，我卻想笑。
“可後來見到你的第一眼還是被你的樣貌震驚了，說實話，你美的真不像人。”
“……那我像什麼？”
“像神仙啊，美的像仙一樣不可侵犯，像你這麼好看的人會有很多人追求吧。”
“是啊……很多……”
眼神渙散，好似看到遙不可及的未來，沒有人能進入他的世界。
“怎麼？想起她了？”
“啊？嗬嗬，沒有。”
教主幹笑，滿滿的苦澀流淌出來，遮掩不了。
“給我講講她的故事吧。”
“……沒什麼好講的。”
“……哦。”
見到我有絲失落，他終是啟齒。
“她，隻是個簡簡單單的女子，快樂的像……天上的小鳥……”
教主的眼睛裏有閃亮閃亮的東西，我沒有告訴他，在他講述那個雖平凡但給她不平凡經曆的女子的時候，他的眼睛是那麼明亮，我從沒有見到他這個樣子，好似他回到了那時，那刻，那個年輕的時候，有著熱血沸騰的年紀和朝氣蓬勃的心。
他講的是那樣入神，甚至沒有看到我的眼睛裏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講的話是那麼多，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長篇大論。
年輕真好，至少他在講述那些事情的時候是那樣的神采奕奕。
真沒想到，那個女子會是那樣的人，有著溫柔卻也帶有一顆剛烈的心。
我的眼皮開始沉重，緩慢的瞌上。
夢中，那個人仍在喃喃自語，可最終還是消散在夢色當中。
唇上。有軟軟的東西靠過來，緊緊地貼上，像是蝶般緩慢的停靠在花瓣上，很輕柔，怕驚醒夢中人。
許久，離開，隻留下屬於他身上的香。
門悄然闔上，我卻在瞬間睜開雙眸，眼角濕潤。
我迅速穿好衣衫，一個起落從後窗飛出去，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
再多的不舍今晚也要做個了斷，否則，害的隻會是你。
腦海裏久久盤旋著那句話，那句他臨走前說的話，深入人心，一字一句都銘記在我心。
“那是從前的事了，現在，我一心隻在你身上，不管以後將會如何，我都記住你，至死不忘。”
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她，你如何記住我，那個她帶給你這麼多的記憶，你都可以將她忘記，現在憑什麼說至死都不會忘記我？難道隻因為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好的？
既然能忘記她，憑什麼忘不掉我？隻不過一切都是時間的問題。
幾年的時間沒有忘記她，那麼也就是說時間不夠長，而真正忘掉她卻是在遇見我之後，那麼忘掉我是不是也要靠時間和新的情人？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希望你找到情人，那樣的話就算以後相遇你也會毫無感覺的就算是提及到我也不會感到傷心和絕望，因為你已找到真正給你快樂的人。
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麼我就是忘不掉？為什麼？沒有任何的承認，沒有任何的誓言，為什麼我就是忘不掉？
他那真誠的話語，不帶一絲調窘的意味，每字都像深思熟慮般，可又感覺像是隨口一說。
他的心此刻我真的不懂了。
我憑著記憶往霖那個地方去，隻要我回去，我就可以說服霖不去找教主的麻煩，那麼，這一切都可以像沒有發生一般，我可以繼續留在那裏，而教主也可以安穩的過上日子，順便找到可以給他一生幸福的人。
身上的病還沒有好透，又要連日趕路，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在這樣下去，我怕我就死在這裏了。
我咬緊牙關，就算死也要死在霖的麵前，那樣的話我就可以請求他不要難為教主，那樣就算我死了也值了。
可天不遂人願，病竟然奇跡般的好了，先前身上的酸痛到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總算，我到了，可卻被眼前的景象駭住，我呆愣在原地，不知該進該退。
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先走一步的麼？為什麼他現在會在這裏？
為什麼還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為什麼？！
他見到我的那刹那，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沒有太多驚訝，好似一切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蒼白的唇完全失去血色，臉上盡顯疲憊之態，為什麼？僅是幾天的事情，怎麼會變的這麼糟糕？
我挪不開腳向前踏步，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步步割心。
“你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心？為什麼？！”
我嘶聲厲吼，卻不是對教主說話，而是對那個無恥的霖。
刀，血滴瘋狂的下墜，帶起一絲塵埃，卻平息不了這一場紛爭。
霖手上的青筋暴起，緊崩下顎。
我不想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即使同樣的蒼白的顯得很脆弱我一樣不想看到，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教主？那個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男人就這麼完了麼？這輩子就這麼毀了麼？
教主彎起嘴角，想要給我最大的安慰，可他現在連自己都顧忌不了，還有時間管我？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錦，你聽我說……”
“說？說什麼？說你的英雄偉績？說你如何這麼殘忍的對待教主的麼？就算老教主和他有仇，但你別忘了，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請你擺好自己的位置。如果想要辯解你剛才無恥的行徑，那麼不用了，你的殘忍行為我此刻看的很透徹，不用你再提醒我一遍。”
我冷漠的打斷他欲往下說的話，是不是人要是做錯了事就會驚慌失措？就會滿口想要為自己的無恥行為辯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走到教主的麵前，蹲下身子，沒有說任何話，隻是默默的注視他，現在，我還有什麼話可以說？是我害了他不是麼？一切都是我的錯不是麼？
地上的鮮血妖豔的四溢，盛開出一朵奇大的妖冶的桃花，爭奪了所有的芳華。
教主的腳上處處都是被血染過的痕跡，看不清到底是哪裏受了傷。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孩，想要讓人上前憐惜，可是，我能給他什麼？隻有無邊的傷害，先前，我一直認為是教主惹的禍端，可現在我才懂的，一切的禍端都是從我而起，我就是一個魔女，名副其實的魔女，不僅殺人如麻，更擾亂了幾代人的感情糾葛，一切錯都在我。
“教主？你怎麼樣？”
我深吸口氣，將自己冷靜下來，好麵對這突如其來發生的這一切。
“……痛。”
好久，他才說出這麼一句話，可這一個字卻掩藏了多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