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終於站定,我順著看她的方向看到了一間不算豪華的房屋,門前的庭院一覽無餘。
“去吧,我就不跟著你們了。”血兒一改以前的語音,聽不出的什麼表情。
“你為什麼不跟著我們一起去,你想耍什麼花招?”身旁的魄顫抖著嗓音,卻極力去掩飾。
“耍花招?我用嗎?”說著向魄走去,舉止曖昧。
“魄,怎麼說我們以前也……”
“住嘴!”魄低吼,他是看我在這裏才會對她吼叫的麼?
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向那間房屋望去,那裏……到底有什麼呢?
“嗬嗬,怒了呢,不要怕啦,你姐現在一心隻記掛著蕭,根本就沒在乎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你……你……閉嘴!”魄的聲音再也掩飾不住的慌張,一掌揮出,帶著強勁的雄風。
“魄,你竟然敢對你的舊情人下手。”血兒身形輕動,躲過了魄剛才的一擊,沒想到血兒的武功到了這地步。
我沒有理會他們,徑直向前走,哪怕那裏是地獄,我都要去看看,隻要能找到蕭,去哪裏又何妨?
“你姐走了,還不去追?”血兒笑嘻嘻的對著魄說,沒一絲方才魄對她下手的怒氣。
“姐,真的要去嗎?”我堅定的踏著每一步,輕微的點了下頭。
魄沒再說什麼,隻是跟在我的身邊。
我呆愣在門外,到底要不要去敲那扇門?那扇門打開後會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在我麵前。
我有些怕了,我到底要怎麼做?可是,我現在都走到這地步了,還能有退還的餘地麼?
“誰啊?”
蕭?蕭的聲音從門裏穿透出來。
我有些震驚,有些難以置信?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門“吱呀”一聲開了,我陡然睜大雙眼。
他……他竟然……
蕭看到我也有些不可思議,驀然睜大雙眸。
“……雪兒?”他顫抖著嗓音喊著我的名字,我是該高興還是該憂傷呢?他記得我,可是,為什麼我感覺在他身上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呢?
“怎麼了?”屋內傳了一陣嬌弱柔聲,隨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竟然是血兒,她懷抱著手裏的繈褓。
血兒?她怎麼會在這裏?剛才不是和我們一起的麼?怎麼會出現在屋裏呢?而且手裏還抱著孩子,那孩子是誰的?
種種困惑在我腦海裏飛速旋轉,我卻找不到一絲頭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她不和我們一起走,那麼,她是運用輕功潛進去了?先我們一步?
我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她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狡黠,是在嘲笑我麼?
“你喊我幹什麼?”血兒偎在他的身邊,柔聲的喚著蕭。
“她……她沒死!她沒死啊!”蕭有些難以控製情緒,繼續用他那顫抖的嗓音說。
我低嘲,嗬,原來喊的人不是我,是裏麵的那個人啊。
魄緊緊的看著我,我感受到了他那灼人的目光,卻沒回頭去看他,我知道他在擔憂什麼,他的心我能理解。
我冷笑。“不,我死了。”我糾正他剛才說的話。
蕭不理解我的意思,詫異的看著我。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隻是沒死透,讓你失望了。”我沒有表情的說著這句話,奇怪,現在的我竟然感覺不到一點憂傷,好像我知道就該這麼發生一樣。
“雪兒,你……”他上前一步,我卻倒退了一大步,閃躲他接下來要做的動作,我不會原諒他,我不會!
“不要叫我雪兒,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我和雪兒斷絕一切關係,雪兒已死,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全新的人,我是錦,是魔教的魔女,是江湖上人人都想誅殺的人。”
我從未有過的堅定,冷眼看著眼前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雪兒……”他低聲呼喚,我卻氣的胸口像炸了般的難受。
“我是錦!”我對他大吼,我竟然對他大吼,吼完之後我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要這樣,我不是看開了麼?我不是將一切都放下了麼?為什麼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呢?這種事情怨的了誰呢?
血兒懷中的孩子頓時大哭,血兒含恨的雙眼死盯著我,好似要將我殺死似地。
蕭不再顧我,而是回身看著血兒懷中的孩子。
這時我才想起他還有孩子,事情並不是簡單到他和血兒在一起了。
“你……你……”我語結,他們怎麼會在一起?而且……而且,我看著血兒懷中的繈褓,難道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可是為什麼血兒還會出現在青樓呢?血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憋悶的胸口有些讓我難以呼吸,我實在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轉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最愛的蕭現在卻成為了別人的丈夫,那個別人還是血兒,上天開的這個玩笑是不是太大了?
我看著蕭麵色有些難堪,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才能深刻表達他內心的想法,但現在表達了還有什麼用麼?有麼?就算知道了那又怎樣?難道我橫插一腳進去?做他們之間的第三者麼?甚至連第三者都算不上的人?
我悠然的轉身,感覺時間和空間都停止不動,動的隻有我一個人,我眼角含著淚在轉身的那瞬間唰然落下,止都止不住,我不會哭的,我怎麼會哭呢?既然蕭和別人成親了那又怎麼樣?就算他們之間有了孩子那又怎樣?一切的一切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切實際。
我艱難的向前踏上一步,心裏的某個地方在我腳落下時砰然脆裂,綻放出一朵帶血的花。
我飛身逃離那個似是無間地獄的地方,為什麼要我看到這麼殘忍的事情,為什麼?我寧可不知道他已為人夫,我寧可不知道他已是成爹的人。
我停步在一棵樹前,翠綠的葉子看上去是那麼生機勃勃,但我看了卻分外刺眼,那種綠的似要滴出水來的葉片像是粘稠的血液般看了讓人眼滿厭惡。
我抽出隨身的利劍剛想要將那些葉片削下,嘴裏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哇”的一口全都吐在了樹旁,看上去是那麼刺眼,那種熟悉的感覺讓我覺得有陣暖流流向我的心田。
我無力的靠在樹旁,頹然倒下,我能感覺到嘴角還有絲絲粘稠的血液順著我的下顎在緩緩流淌,一滴一滴的滴濺在我胸前的衣襟上。
我不會這麼脆弱的,我不會!
一方絲絹驀然出現在一旁。
我抬眼望去,竟然是霖,他怎麼會在這裏?我驀然想起,記得我們剛去找血兒的時候,他就一直沒有說話,甚至忘了他的存在,可他現在卻出現在我的麵前,臉上還掛著隱隱的憂傷。
他是在可憐我麼?
我抽離拿在他手上的絲絹在嘴角上胡亂摸了下就丟給了他。
我深深呼吸,調勻氣息,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將劍收回劍削。
既然他和我已沒有關係了,那麼……
“殤?”我回望身後的霖,冷眼看著他,我從沒用這麼堅定的眼光看著某一個人,現在,我決定了。
“叫我錦。”我冷言。
他努了努嘴,似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沒什麼事我們就上路吧。魄!”我低聲喊了一聲魄就踏步向前,不管他們是否跟著我。
沒走一步心裏的想法就更加堅定,蕭,我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你所賜。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盲目的向前行走,入了客棧之後,我依舊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匆匆吃了一口飯就上樓了。
我將手探進懷裏,摸出了錦囊。
要我在不得已的時候再看麼?
現在,我是不是算不得已呢?我依舊沒路可走了,我將一切全都寄托在這上麵了,到底該何去何從?
清秀的小楷帶著墨香。
走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就算聽到了什麼消息也不要回來。
就這些?這算什麼呢?為什麼要我走的越遠越好?為什麼我不能回來?我能聽到什麼消息?我該聽到什麼消息?
我敢肯定,教主肯定有事瞞著我,而且還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很有可能……
驀然打個冷顫,我不敢再往下想。
現在,我要將我的威名重振四方,既然失去的都失去了,還有什麼好讓我去珍惜的呢?
“血兒,既然你將原本屬於我的幸福抹殺了,那我就不必對你客氣了,那裏是你的老窩?那我就將它灰飛煙滅!”
我暗暗對自己說,穿上一襲黑色緊身衣,麵戴方巾。
血兒,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我幾個起落快速消失在濃重的夜色當中,我站在繁華的街道隱處,冷眼看著眾人歡笑的進出。
我冷笑,快速到房屋後麵的柴房將柴堆在一起,拿出懷中的火折子,明滅的燭火忽明閃爍。
“霍!”火快速燃燒,將一個房屋迅速包圍,我大笑,本該是開心的,現在卻徒增傷悲。
裏麵時不時傳出一些人的尖叫聲,聽到那些人的驚恐的尖叫我高興的想哭。
我緩緩抽出隨身的利劍,有人想對付我,那麼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