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身世(一)

“那天,不是我不想說。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對你說。”我好奇的看著身邊這個似霧般難以捉摸的男子。

“那天?”我實在想不起他所說的那天是哪天。

他微笑著看著我。“你還真是忘事啊。”

我想糾正他,不是我忘事,而是我不關心的事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我沒有說,我想我還是仁慈的吧。

“那天,殺了紅鷹教的教主時你不是懷疑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難道我有這麼露骨的表情?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他。或許是他看我沒有接他的話吧,他繼續往下說。

“就是這個故事讓我印象深刻。從前,有個男孩就跟著他娘一起過活,生活簡樸,住在那個村莊的人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母子倆。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女人沒有成婚就和一個男人在外廝混,而且還生了個孩子,但這個娘很勇敢,對於他們所有一切不好的目光、諷刺、謾罵全都欣然接受,她隻要她的孩子快樂的成長,但是她想要的這一切並不是她一個人想就可以做到了,就算她想有人也不願。

“他從沒見過他爹,雖然他娘對他很好,但他還是想要一個爹,有爹娘的家才是完整的家,他雖很小,但也不是不懂事,他雖然偶有提到他為什麼沒有爹,但是娘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說爹太愛她們了,所以讓他們生活在這偏僻的地方,這樣才能保住她們母子的命。他不懂,為什麼愛她們卻要把她們放在這個人人謾罵她們的地方,有什麼不能和自己家人在一起更愛?他沒問,因為他看到了娘的臉色不好看,不是惱怒,不是悲傷,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表情,至今他都不知道他娘的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別的小孩不和他玩,還說他是野種,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他生氣,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罵他,而且連他的爹娘都被他們罵了。那刻,他有種想要他們永遠閉嘴的衝動,可想而知,他和他們打架了,一個人怎麼可能打過那麼多的人?但他還是這麼做了。回家後,他娘罵他怎麼可以和別人打架,他哭了,說那些人不僅罵他,還罵他有娘生沒爹教,他娘也哭了,她知道這不是孩子的錯,要怨就怨她,要不是和他爹相遇,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娘含著淚殺了一隻雞給他的孩子補,那是他家目前最富有的東西了,隻有過年才能吃上。他站在門內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門檻,就看著娘拿著刀使勁抹了一下雞的脖子,血滴滴落入碗中。一滴一滴粘稠的血。雞掙紮了沒多久就死掉了。那刻,他興奮的瞪大了他的眼眸,娘一定會做給他最愛吃的血。

“那晚,他很滿足的吃上了他娘做給他的血,比雞還要好吃。入夜,他就拿上了那把刀去了那幾個打他的小孩的家裏,他知道他殺不了那些孩子,他們身邊有他們的父母,他不會這麼容易進去將他們全數殺光,他還沒有那個能力,但他有氣沒處撒。

“那夜的雞鴨豬狗的叫聲從沒這麼大過,他殺光了那些所以的畜生,隻因他心中有恨,他恨他的爹,他娘為什麼不騙他說他爹死了,那樣或許他還會在心裏稍微好過那麼一點點,但是他娘不理解他,就這麼對他說了實話。雖然那麼大的動靜吵醒了那些人家,但沒發現也就不怎麼好辦了。”

我看到了他眼底嗜血的光芒,那是他讓我殺掌門時的目光,我怔怔的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坐在這裏聽他講這麼無聊的故事,我為什麼要看著他講,沒興趣。但我卻不忍心打斷他。

“次日,那些人尖叫。你猜為什麼?”

我很沒認真的聽他講這些廢話。這些關我什麼事。但他的一個疑問把我難倒了,他下麵的話我都沒怎麼認真聽。

“不知道。”這個回答夠好吧。

“因為他們家的門上全都是血。而且門前全是動物的屍體。不太幹的血似流非流的就在門上、窗上凝固著,他看了很爽,心裏很高興,至少這氣出了一多半了。”

“難道他想殺他們?”才出一多半的氣心裏還是恨吧。

“恩。隻是他那時的能力有限,要是現在,他們一定懷疑自己的屍骨在什麼地方。”

“他就這麼恨他們?”

“恨之入骨!”他咬牙切齒的說著,好像仇敵就在眼前似地。

“我看他是恨他的爹。”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沒想到他卻用那憤恨的眼光看著我。我有錯麼?本來就是。想殺他們不過就是想逃避自己心裏的想法。

“繼續講。”我打斷他那掃視我的目光,看了不舒服。

他微愣一會,但還是講了。

“後來他爹來找他們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爹,但是看到他後,他娘讓他叫,但他卻沒叫,娘責怪他不懂事,他心裏卻在想到底是誰不懂事,眼前的這個男人從沒照顧一下他和娘,還將他們拋在這個算是荒無人煙的地方,到底他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責罰他們,既然責罰了,現在來找他們又算是什麼呢?但他隻是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他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的眼裏根本沒娘所說的愛,是拋棄,是鄙夷,是利用……

“他在這裏小住幾天,在這幾天裏他完全沒盡到一個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他想他會原諒這個男人的,畢竟他是他的爹,他的親生爹。但後來他錯了,錯的還非常離譜,他早就看出了他眼裏根本沒有那所謂的什麼情情愛愛,怎麼讓他做好這個職責,但他也不用做的這麼絕吧,不願要他們也別來打擾他們。他想他爹不該來這裏的,否則他們誰都不會後悔。

“後來他才知道,他爹根本不是來看他們的,隻是他闖禍了,不知道該躲在哪裏了才會到這裏來,原來真的是利用。他爹的仇家還是來了,隻是他爹沒想到會這麼快,那男人就在窗前踱步,他睡不著也破壞了他和他娘也沒睡著,隻是他躺在床上一動沒動,說實話,他厭倦了他爹,如果他不來他們可以像以前一樣過的那麼平淡,但現在……他保不準了。

“他爹對他娘說:‘我們一起走吧,我不能連累你們,我欠你們的夠多了。’可是他娘居然信以為真,如果他的良心早就發現,他會扔下他們母子倆不管嗎?當然,他娘很高興聽到這話,激動的半天沒說話,最後淚眼看著那男人說:‘好。我這就收拾一下。’然後他爹就跑到他隔壁去喊他,他才不會信那男人的話,他有這麼好心?不殺了他們就已經是萬幸了。他喊他,但是他沒回答他,就這麼裝睡,他到要看看他安的是什麼心,那男人接連喊了他很多次,他都這麼淡定的睡著,最後,他放棄了,深吸了一口氣出去了。他心裏想,如果讓他和自己走,怎麼會就這麼簡單的放棄了?不應該連搖帶晃的將自己帶出去,為什麼出去之前還要深吸口氣?他看著那男人出去後就下了床,他到要看看這個男人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誰知他爹手拿著很粗的木棍進了屋,他娘連臉都沒回的問他:‘他怎樣了?’而那男人居然說他醒了,自己也在收拾呢。娘才剛一打開放行囊的箱子,他爹就給了他娘一蒙棍。很狠的一棍,他站在門外吃驚的看著他所謂的爹做著這奇怪的舉動,然後就找了個很粗的繩子將娘手背於後的捆綁著,然後他就看著他爹從他回來時拿著的行囊裏找出一個很醜的東西在娘的臉上糊,娘帶了以後很像爹,但就是瘦了些,他爹滿意的站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很像他的男人,但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嘴裏碎碎念的說著:‘是不是太瘦了。’他托著腮的就這麼看著娘,但很快他就走到娘的麵前,蹲下,將娘放下地上狠狠的打,全是打在臉上,他這是在打充胖子嗎?後來,他看到了,他娘真的胖了,於是他很滿意的笑笑將娘臉上的裝補全。然後將娘的頭發打散,梳了個和他一樣的發髻,但是娘的頭發太長了,像他那樣整天鬼混的人不是和這個打就是和那個殺的男人,頭發會這麼長嗎?再長怕是也給人割完了。於是他爹又找來一把剪刀,‘噌噌噌’幾下剪完了娘那頭很長的頭發,娘說那是她身上最美的東西了,但這個男人卻狠心的剪了娘唯一的東西。然後他將那些碎發胡亂的包起來扔在一邊,滿意的穿起放在一邊的衣衫,挎著他的行囊,拿起他放在桌幾上的劍。

“誰知,他娘卻在這時醒了,她看著眼前這個要走的男人,開口就說:‘不知剛才誰打了我。’她掙紮著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被捆綁著,臉上火辣的痛和頭上的那一棍讓她猙獰著臉晃一下頭想要自己保持清醒,誰知她突然看到自己才到胸的頭發大叫說:‘我的頭發呢?誰把我的頭發剪了!’他爹隻是在一邊看著他娘像猴一樣的耍著,哼哼亂笑。‘你這個蠢女人,難道你現在都不明白是發生什麼了嗎?’娘驚恐的看著他拿著他的劍,挎著他的行囊然後用她那顫抖的嗓音說:‘你要走?你要留下我們母子?’那男人很鄭重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