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走出了一段距離,向著後麵瞧著,穆晟軒屋中的燈還是開著,若是下次見到穆晟軒的時候,倒是要好好的教教他什麼叫做整頓門風!
君若搖了搖頭,向著自己的屋子走去,院子裏一片漆黑,看來師父還真的是沒有回來,出去找酒去了。
君若沒有點開燈,一個人躺在床榻的上麵,看著眼前的一片漆黑,心中隱隱的帶了幾分不安,記憶中,從來沒有過皇上尋找慶王爺的事情,穆晟軒許久不上朝,朝堂上的事情皆是和他無關,自己和慶王爺的婚事也已經定了下來,此時這麼著急的宣穆晟軒進宮,皇上的用意,實在是難猜。
君若的眸子閉著,在一片漆黑之中,想著想著卻是進入了夢鄉。
夢裏是滿滿的殺戮和鮮血,這一夜都是醒來又昏昏睡去的模樣,一夜都沒有消停,隻到天快亮的時候,傳開幾聲推門的聲音,像是從隔壁傳來的。
君若本來就睡得輕,一直醒來睡著的模樣,聽見了推門的聲音,心下想著,應該是師父回來了。
君若趕忙起了身子,向著旁邊的屋子走了過去。
苦禪的手中拿著酒壺,卻沒有往日的踉蹌模樣,眼眸一轉,看過屋中所有的裝飾和床榻,兀自歎了一口氣。
門,被人輕輕的推開,苦禪的身子向著後麵一轉,帶了三分的警惕:“誰?!”
瞧見是君若,苦禪便是放鬆了一些,眉目眯了眯,帶了幾分笑意:“乖徒兒,昨日不是去和三公子學習劍術去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君若看著他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自己師父這八卦的眼神,還真是看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太舒服。
君若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緩緩開口道:“昨日三公子有一些事情,便是急急忙忙的回去了,我看著他也不在了,便自己回來了。”
苦禪聽著君若的話點了點頭,唇角卻是抿了抿,剛想要說什麼,卻是門前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之聲。
君若轉身開了門,門前站了一個丫鬟和兩三個小廝,小廝的身邊帶著一個箱子,裏麵不知道裝的什麼。
君若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怔,開口問道:“這是?”
丫鬟的眉目之間帶了幾分笑意,也算是彬彬有禮的模樣,先是請了一個禮,開口道:“小六姑娘,這是孔雀翎的謝禮,是閣主讓奴婢給您拿過來的,奴婢本是一早上去了三公子那裏,怎知道發現三公子已經走了,聽他的人說,讓我們給您送過來了。”
君若笑著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
丫鬟應了一聲,吩咐身後的小廝將箱子抬到了屋子裏麵來,君若看著箱子,卻又是忍不住笑了,原來孔老閣主還是知道丟人的,若是在謝禮出來的時候再將它送給穆晟軒,表麵上丟人事一回事,另一回事便是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了穆晟軒再孔雀翎還沒有開始之前便已經偷到了孔雀翎的謝禮靈越古琴,這樣的事情,是不允許在孔雀翎發生的。
孔雀翎一向是以嚴密的守衛和保護江湖之中的神物而著稱,若是這樣的事情說出去了,以後江湖上的隨便什麼小毛賊都跑到孔府來鬧事,那還得了。
最好是趁著孔雀翎還沒有開完的時候,便將這件東西送出去,這樣,也算是遵守了諾言,卻也將謝禮是靈越古琴的事情瞞了下來。
原來,孔老閣主,偶爾也會智商在線,帶了腦子。
丫鬟和小廝全都退了出去,君若笑著瞧著眼前的箱子,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其中帶著的是靈越古琴,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畢竟,君若自小學習古琴,早就聽說過許多遍靈越古琴的大名。
心下想著,便希望能快點將眼前的東西拆開。
君若的眉目一轉,回首瞧著苦禪,本是笑盈盈的模樣,瞧見苦禪的時候卻是微微的轉了臉色。
苦禪的眉目皺著,和往日的模樣大不相同,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箱子,嘴角一抿,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君若一怔,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你怎麼了?”
沒有反應。
君若走到了苦禪的身邊,伸手在苦禪的眼前晃悠了兩下子:“師父?師父?”
這下子,苦禪就算是反應了過來,眸子轉過來,瞧見了君若,隨即眉目一眯,又是帶了幾分笑模樣:“乖徒兒,怎麼了?”
君若的心中帶了幾點疑惑,卻還是不太方便開口,便隻是笑笑說:“我們瞧瞧這謝禮是什麼吧。”
苦禪的喉結動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額頭帶了幾點汗珠,其中的深意,有些不明。
君若雖然還是有幾分奇怪,卻還是走到了箱子的麵前,一伸手,將眼前的大箱子打開,靈越古琴的身影映在君若的眼中,君若的眉目之間帶了兩分笑意,也不知道孔府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方法,竟是找到了這麼多的好東西。
君若回首,又是笑了笑:“師父,那一天我彈得琴,就是這個,看來,之前三公子就已經偷到了孔雀翎的謝禮,什麼賭約,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是……是啊。”
苦禪的喉結又是動了動,眉目一垂,帶了兩分失望。
君若瞧在眼中,不禁懷疑,師父期待的,是些別的什麼東西,例如被孔老夫人那個變態藏起來的,某些沉睡多年的屍體。
苦禪一伸手,一仰頭,將壺中的酒全都灌到了肚子裏麵,酒灌得快,很多順著苦禪的脖子流了下來,苦禪撇了撇嘴巴,再站直了身子的時候,卻是臉頰的兩端又是帶了幾分醉酒的紅暈,眉眼一眯:“這酒不好喝,辛辣!”
“你剛才說,三公子走了?”
君若點了點頭,苦禪撇了撇嘴巴:“今年的孔雀翎,真是沒意思,我等了三年沒來,本來以為能淘到不少的好東西,誰知道連孔雀翎的酒,都變得難喝了。”
說話之間,苦禪還動了動嘴巴,活脫脫地就像是是一個受了氣的孩子。
君若一愣,卻是苦禪又開口道:“要是再在這裏麵待下去,指不定又會遇見了孔老夫人和雲家的那個男娃娃那樣的人,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拿著這琴,和為師到別的地方去找點酒喝,你說好不好,反正我們也拿到了謝禮,你說好不好?”
君若一怔,可是細想下來,苦禪說的也有些道理,這兩天聽孔雀翎的小廝說孔雀翎還要開上一陣子,可是如今穆晟軒也走了,剩下的日子確實是變得無趣了一些,再加上這一次的貨物都是孔老閣主親自操辦的,多是一些十分無趣的東西,怎麼都提不起興趣,若是一些久在江湖中混的人或許還會需要一些秘籍和丹藥什麼的,可是對於君若來說,這樣的東西,多少還是有一些多餘。
君若點了點頭:“徒兒願意跟著師父走。”
話音落了,苦禪點了點頭,卻又是看著君若想了想,手掌向著懷裏麵一摸,摸到了那本無頁書,心中帶了幾分猶豫,還是開口道:“其實,若是你想要回到京城的話,為師也不會攔著你。”
君若一愣,心,猛的動了一下,回到京城,見到穆晟軒,再一次回到原來的生活之中。
留在苦禪的身邊,繼續見識江湖的神奇,慢慢曆練,兩條路,就這麼直接的,擺在了自己的麵前,若是說穆晟軒讓君若回去的時候,君若還有些懷疑苦禪不會放自己回去,而如今,這句話,卻是苦禪親口說的。
苦禪的眉目動了動,手掌緊緊的抓著手中的酒壺,看的出來心中也帶了幾分掙紮:“如今,你學習的東西雖然不多,可是如果隻是在京城裏麵呆著應該也夠用了,為師這些天,看著有些想要殺你,看著老夫人和雲隱,越來越不放心你,總覺得為師生生要帶著你出來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所以,為師也想好了,你的曲子彈得不錯,若是你想要回到京城裏麵去,為師一定親自護送你回去,保證你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
其實,這樣,也算是履行了苦禪最初的諾言,他隻是希望君若過得好。
君若的眉頭一皺,沉思了良久。
苦禪也沒有開口,屋子裏的氣氛多了幾分古怪,君若一直想得到的靈越古琴躺在箱子裏麵,卻再也吸引不了君若的目光。
良久,君若總算是開口:“師父,無論你去哪裏,小六都跟著你,小六還想學習更多的東西,現在回京城,不是時候。”
君若的眸中多了幾分淩厲,現在回京城,確實不是時候。
京城之中危機四伏,,穆晟軒和聖上之間的事情實在是難料,若是君若回去了,不過是給穆晟軒增加了一條絆腳石。
再加上直到現在,君若都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誰想在及笈大典上害死自己,既然這些宅院之中的女人已經學會了動用江湖之中的力量,若是自己還是不夠強大,總有一天要吃虧。
雖然孔老夫人和雲隱對於自己來說是一個威脅,之後若是跟著苦禪繼續行走江湖,其中的危險也一定是少不了,可是,不得不承認,這一切,都是一點點幫助她解開有關於娘親的事的逸雲的線索。
或許,自己今日走過的這些路,正是娘親當年所走過的路。
一生那麼短,她的這一生,是妹妹用性命換來的,又怎麼能繼續虛度下去。
苦禪的眉目一動:“徒兒,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回到了京城,你還是你的大小姐,可若是跟著我這個窮酒鬼,便是每日的飯都成了問題!”
君若的眸子瞧向了苦禪,眉宇之間帶了兩絲笑意:“師父真是愛說笑,你雖然愛酒,可是銀子可不少,什麼時候讓徒兒餓著了。”
說話間,君若卻突然有些懷疑:“師父,你的那些錢,都是從哪裏來的?”
苦禪的眉目眯了眯:“也是,我的錢都是賣東西當來的,師父看著,你手中的這把琴就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