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落,謝燕和君瀾的身子都是狠狠地一抖,這麼多年,哪怕君旭陽沒有提升謝燕的位子,可是在外人和侯府的人眼中,謝燕都早已是侯府的正房夫人,連聖上都已經說得習慣。
而自從君寧死後,君瀾也早已以嫡長女的身份自居,如今君旭陽的話,不過是讓她們母女認清,無論外人是如何認為的,在君旭陽的眼中,謝燕始終都不是他的正妻,也永遠不會是他的正妻,君瀾也永遠都隻是侯府的庶女,也不要想著什麼一步登天的鬼話!
君桓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一雙大大的眼眸看了看君旭陽:“父親,饒了母親,饒了母親……”
君旭陽一瞧,心中終是一動,君桓還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知道的,隻是自己不能失去娘親,不能失去謝燕,君旭陽的眸子一動,本想偏過頭去,卻又怎麼忍心,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謝瑾瑜抱拳上前:“侯爺,雖然瑾瑜知道自己沒有說話的權利,可是瑾瑜自小長在侯府,早已將您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姑母固然有錯,可是錯不致死,再加上表妹和表弟尚且年幼,還需要人來照顧,瑾瑜不求別的,隻覺得,侯爺放姑姑一條生路便好。”
君若早已坐下,細細品著桌前的酒,這酒,真是醇香,眼前的人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可偏偏君若的模樣,好像眼前的這一切,都和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自己隻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誰叫謝燕實在是作孽多端,自己便隻好順水推舟,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抖了出來。
君旭陽看著眾人,猶疑許久,終是開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聽見君旭陽發了話,謝燕激動地早已跪在了地上,喉中哽咽說不出話來,如今的她,哪裏還有奢求更多的權利,君旭陽能夠留她一條命,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
君旭陽偏過眉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本候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本候是看在瀾兒,桓兒和瑾瑜的麵子上!”
謝燕應了一聲,喉間發出的卻依舊全部是哽咽的聲音。君旭陽冷哼了一聲:“你年紀也大了,自己去領二十板子,在自己的院中好好的反省自己做過的錯事,至於你的那些個什麼密室,到底還有沒有別的,全都告訴他們,一起封了。”
“沒了,沒了……妾身謝過侯爺。”謝燕的聲音一抽一抽,卻總算能夠發出了聲音,君旭陽的眼眸一掃,眼眸鎖在了君若的身上,君若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對麵的君旭陽,這場戲裏麵,不是已經沒有自己的戲份了?
君旭陽緩緩開口:“還有,從此以後,侯府的帳,便與你沒有半分的關係,今日回去,你便將賬房的一切全都交給君若來保管。”
一語罷,更多的目光向著君若掃過來,君若的嘴角一動,剛剛喝進去的一杯酒險些全部噴了出來,自己的老爹倒是方便,這下子便將所有的賬目全都交給自己保管?君若站起了身拱了拱手:“父親,若兒尚且年幼,怕是不能……”
君旭陽卻是沒有給君若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開口之間滿是堅定:“這件事情便是先這麼定下來了,若是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為父,為父就算政務在忙,也會幫忙解答,年幼不是借口,沒有人能夠一下子做好,為父相信你,還望你不要辜負了為父的期望。”
不容拒絕的口氣,君若一愣,卻最終還是拱了拱手:“是。”暗下的小廝卻是詫異,明明家中還有四夫人和五夫人,小姐哈有二三四五四位小姐,為何老爺卻偏偏選中了最為年幼的君若,往日裏看著老爺很是厭煩君若的模樣,今日卻是來了一個徹底的大翻身。
君若看著桌上的飯菜,卻是沒了什麼食欲,隻是心頭一頓,不知道君旭陽為何突然這般信任起自己來,隻是因為穆晟軒信任自己?
君旭陽在給穆晟軒拍馬屁?
君若這般想著,卻還是搖了搖頭,認識了父親這麼多年,自然就該知道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君若的心中正糾結著,卻是君旭陽又是開口:“若兒。”
君若一愣,趕忙又是拱了拱手:“女兒在。”
“謝燕在外麵的那些資產,便也交給你管理。”
一言罷,眾人卻更是震驚,君瀾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君若,明明已經是不幹淨的地方,父親居然不說查封,而是將一切都交給君若管理,這不是擺明的偏心想要往君若的手裏麵送錢……
君若也是一愣,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了一句是,這下子,倒是真的有的自己忙了。
謝燕聽著君旭陽的話,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自己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產業,就這樣被半路冒出來的一個黃毛丫頭全都占了去,偏偏自己還是半個字都說不得,再想想一會兒下去領好的板子和關在宅院裏軟禁的日子,謝燕的眼睛,真是希望永遠都不要睜開。
君瀾一愣,抱著謝燕叫了許久,君旭陽的眸子冷冷的掃過,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不過是暈過去了,掐一下人中就好了。”
君瀾的心下一冷,隻是抱著謝燕無聲的落淚。一場好好的接風洗塵的宴會,偏偏變成了這樣的悲劇,謝瑾瑜的眼眸,忍不住又落到了君若的身上。
眾人還在眼前的事情中搞不清楚狀況,卻是一名小廝匆匆忙忙來報:“侯爺,不好了,四夫人上吊了!”
話音剛落,君然的眸子一瞬瞪得老大,腳底抹了油一般跑了出去。
屋內的人一愣,看著眼前謝燕的情況,最近,倒是真的該請個神仙過來好好地為梁國侯府看看妖魔,要不怎麼總是會這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君旭陽的眉頭不禁又是皺了起來,君瀾掐了一下謝燕的人中,謝燕的眉眼一皺,總算是醒了過來。
君旭陽站起了身子,聲音帶了幾分厭煩:“過去看看。”
說罷,君旭陽帶著眾人向著四夫人的宅院走去,眼眸之中沒有多少關心,倒是多了幾分討厭,如果是前兩日君旭陽對四夫人還有幾分喜歡,如今真的是隻剩下了嫌棄和討厭。
當一個人的麵具徹底的在你眼前撕裂,曾經你喜歡的有關他的夢想全都一一破碎,那你還有什麼繼續喜歡下去的理由?畢竟,這有不是愛,隻是一種對於寵物的喜愛與憐憫。
四夫人躺在塌上,依舊是一副可憐的模樣,身側的丫鬟在幫她收拾著地上的繩子,四夫人的脖頸之上還帶著依稀可見的紅紋。
瞧見君旭陽來了,四夫人抿著嘴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合上了自己的眸子,一滴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留下來,帶了幾分滄桑,帶了幾分失望,無論是誰看了,怕都是會心疼的。
可惜,君旭陽對她,已經沒有半分的信任了。君旭陽的眸子一偏,冷冷掃過眼前的一切,最終落到了四夫人的身上,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讓他失望透頂,君瀾扶著謝燕走了進來,四夫人的餘光瞧見謝燕狼狽的模樣,雖是有些奇怪,可還是先把自己的戲演好為好。
君然和君湘跪在四夫人的塌邊,一個個早已哭成了淚人:“娘,你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四夫人的唇角一動,劃開了一絲太過蒼白的笑容:“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痛快……”
“那為何不吩咐下人不要來救。”
君旭陽開口,聲音冷冰冰的聽不出絲毫的溫度,本是端著盤子進來的錦雀身子都是微微一顫,四夫人抬眸,看著君旭陽的眼神是滿滿的不可思議,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原來就隻是為了換來他這樣的一句話。
君旭陽的眸子冷冷的像是已經結了冰,真的沒有半分的溫度:“若是下人不應的話,你就來找本候好了,本候自然會吩咐沒有人打擾你,來人,給四夫人準備好一杯毒酒端過來,四夫人想死,就該讓她死的痛快一些,上吊實在是有些難看。”
四夫人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隻是盯著眼前的君旭陽,他怎麼會這般無情。身側的小廝不敢動彈,卻是君旭陽的目光更加冰冷:“還不快去!”
小廝應了一聲,趕忙向著門前跑去。君旭陽的眼眸盯著眼前的四夫人,眸子裏麵多了幾分嘲笑:“如何,還想用你揚州瘦馬的一套來對付本候,這麼多年,你沒有膩,本候都要膩了!”
四夫人無言,隻是眸子中的詫異漸漸變為失望,不是偽裝,不是演戲,是真的直達眼底的,滿滿的失望,她在侯府爭了這麼多年,最終卻連自己唯一抓到的東西都被自己爭丟了。
君旭陽的手掌向前,狠狠捏住四夫人的臉頰,臉頰向前,眼眸之中帶了滿滿的嫌棄和狠絕:“你這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情,本候真的是膩了。”
四夫人的唇角一勾,臉色蒼白若紙,君然和君湘早已愣在了旁邊,眼眸一動,含了兩聲爹……
四夫人的眼眸暗下來,唇角一動,緩緩開口:“妾身知道了……”
話語間,小廝將一杯酒端了進來,君旭陽掃了一聲,聲音涼涼:“要是想死的話,就喝了吧,你們誰要是敢攔,便陪著她一起喝這杯酒!”
屋中本是聚了很多的人,此刻卻是安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夠聽見。
君旭陽轉身,沒有再多看四夫人一眼,向著門前走去,四夫人看著君旭陽的背影,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隻是看了看小廝手中端著的酒,手指輕動,伸手捏起了酒杯。
時間恍若靜止,空氣仿佛凝固,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做才好,唯有君旭陽踏出去的步子步步堅決,一步步向著門外走去。四夫人最後看了一眼君旭陽的背影,一滴淚水劃過眼角,伴隨著幾聲不要,四夫人的手腕緩緩抬起,一杯酒,仰頭幹的一幹二淨,她從未喝多這般烈的酒,卻覺得烈酒劃過喉間的感覺,還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