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的眸子暗了暗,轉而看向自己的母親,眸中多了幾分委屈,畢竟,那麼重的傷,自己養到了今日,都還沒有徹底的養好,又怎能輕易地放過她,若不是母親此刻攔著,君然早已上前抓花了君若的臉頰。
四夫人挑眉看著君若,心中還在定奪,她不是沒有想過要為女兒報仇,實在是這個君若,太難下手!
酒過幾詢,皇上先行撤了,雖說是給太子殿下辦得生辰之禮,但太子早已成年多時,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在府中操辦,順便請三五好友的好。
皇上總說,年輕人的事情,參與多了,倒是不熱鬧了。
太子謝恩,聖上微微抬首,聲音帶了些許的低沉:“皇兒,明日,倒是可以給朕報一份名單來,這麼多年了,朕還不了解你和那些人交往甚深。”
太子一頓,眉眼輕垂,隻道是:“是。”
這麼多年,父皇從未過問,卻並不代表,他的心中,絲毫沒有疑慮。
明明都是父子,卻為何隻能像仇敵一樣的防著,明明都是兄弟,卻都要毒殺致死,皇家的事,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唯有靜涵眉目彎彎,依舊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本是做了繡禮,想要送給太子哥哥,如今父皇走了,便隻有等到太子府再送給太子哥哥了。”
太子的眼眸一毒,轉而盯著靜涵,這道禮物,皇上的這份猜忌,她送的還不夠大,不夠狠嗎?
靜涵眼眸一動,伸手拉了拉旁邊的君若,有幾分害怕的模樣:“六妹妹,哥哥這是怎麼了,生辰這麼好的日子,哥哥不開心嗎?”
君若打眼一瞧,眉心微微蹙了蹙:“沒有,想來太子殿下想著馬上就可以回府見府中的美人了,開心的過了頭,嗆著自己了。”
一言罷,太子的臉色一黑,微微拂袖:“回府!”
***
君瀾看著眼前的模樣,眼眉微微動了動,順勢走到了君若和靜涵的身邊,臉上還不忘記陪著一絲笑意:“公主和妹妹剛才在同太子殿下說什麼,姐姐怎麼有些聽不懂呢?”
靜涵皺了皺鼻子,看了看君瀾的模樣,又轉而看向君若:“六妹妹,本宮聽說,你家的這個二姐可是才貌雙全,在京城都是赫赫有名的,今日瞧著,怎麼感覺像是聞名不如見麵,隻有見了,才知道他也是個愚鈍之人?”
靜涵罵人,向來直接,偏生的了一副孩子的模樣,像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讓人不敢和她計較,這樣的話要是說多了,反而顯得自己成了最不成體統的那一個。
君瀾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靜涵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再加上周圍的人皆是達官貴族,自然是不好說話,隻得賠笑看著靜涵公主開口:“我也確實是愚鈍,不知道公主口中的‘也是’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靜涵抬眸,眼眸雖是單純,卻竟是向著君瀾身後的二夫人和四夫人偏了偏:“本宮的意思這般明顯,二小姐都猜不出了,唉,看來坊間的傳聞,果真是信不得,信不得……”
君瀾的臉色一黑,看著靜涵公主的模樣,她自然是知道公主的意思,可是要她親口說出謝燕和四夫人是愚鈍之人,卻又不得點破,隻得黑著臉頰做個樣子拱了拱手:“公主聰慧,君瀾自愧不如。”
四夫人看著眼前的模樣,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卻被謝燕抓住了胳膊,四夫人抿了抿唇角,卻聽謝燕開口:“孩子們玩鬧,我們還是不要掃興的好。”
四夫人點了點頭,心裏卻是越加的煩躁,自從上次君若和靜涵當著謝燕的麵演了那一出戲之後,謝燕便越發的不信任自己起來,若是實在不行的話,自己也不得不一搏,將謝燕跟著一起除去。
畢竟,萌芽已經被君若種了下去,至於這花究竟是怎麼張開的,便不在君若的管理範圍之內了。
既然皇上都已經說了是讓年輕人玩耍,君旭陽帶著幾位夫人自然是先回了府中,剩下的人隨著太子回了府,一路上太子的臉都黑著,絲毫沒有緩過來的氣勢。
靜涵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推了推坐在自己身邊的穆念琛:“三哥,你說太子哥哥是不是不願意我們來,怎麼臉色這麼的難看?”
穆念琛咳嗽了兩聲沒有吭聲,自己的這個妹妹,最近說話倒是越來越會嗆人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君若玩的好的關係,她們兩個站在一起,總讓穆念琛有幾分韓怕。
太子的手掌攥緊,恨不得現在就把靜涵丟出去!可惜,這件事情,卻隻能想上一想。
君若看著穆念琛和太子的模樣,卻是接了話茬:“沒,公主想多了,太子在想,一會兒我們去了,他準備的東西,我們會不會喜歡。”
靜涵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點了點頭:“恩,其實太子哥哥你不用擔心的,涵兒聽說前陣子父皇剛剛將西域進貢的美酒賞賜給你,還有那陣子樓蘭的菜肴,不過隨便準備一些便好。”
太子應了一聲,眼眸向著前方看了看,心不禁又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如今,既然靜涵說了這話,若是隨便給眾人準備一下,不把這些心尖上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倒是顯得自己有幾分不地道了,這般想著,他真想將靜涵和君若全都扔了出去。這兩張嘴巴,真是毒人的很。
偏生的眼前兩位都瞧著他笑,十分的禮貌,絲毫沒有懼怕的模樣。
太子咬了咬牙,總算是熬到了太子府上,靜涵左右瞧著,隨著眾人向著宴會的方向走去,還不忘加上一句:“父皇倒是偏心,怎麼太子哥哥的府邸就這般的豪華漂亮,本宮便是什麼都沒有的可憐人……”
太子不答,繼續向前走,自己這位小妹的話,還是能少聽一句便少聽一句,要是全都聽了去非得折壽十年!
君瀾笑盈盈答話:“太子是儲君,自然要完事都周全些。”
君若點了點頭:“是呀,正如一府之嫡女,地位自然當是該尊貴一些。”
君瀾的手掌一抬,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君若她,還在想著君寧的事情……
君若眼眸掃過,自然是能夠看出君瀾的虛心,一條人命,怎麼會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算了的事情。
直到落座,君瀾都覺得君若在身後瞧著,總是有些不舒服,孟茜隨著林家的兩位公子一起前來,眼眸掃過君若,便是笑盈盈地坐到了君若的身邊,君若的眼眸一頓,這個孟茜,前世也是沒有什麼印象,隻記得她和君瀾的關係倒還算是不錯,平日裏也沒什麼交集,怎麼跑到自己的身邊來坐著,還順道搶了君雪的位子?
孟茜抬手,有些殷勤地為君若倒酒,君若客氣的和她說了一聲謝謝,便不想和她有再多的交流。
孟茜倒是欣喜,一副和君若很是熟識的模樣。
君雪左右瞧著也沒了什麼位子,隻瞧見林慕的身邊有個位子,卻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走過去,自己一介女眷,坐在男人堆裏麵,再加上林慕……
躊躇之間,卻是靜涵起身,將自己的座位換給了君雪,抬眼又是看了看穆念琛:“三哥,你們坐的那麼近,可是想說些什麼小秘密,靜涵也想要聽一聽。”
話語間,靜涵走到了林慕的邊上坐下,倒是沒有半點的含糊,君雪,瞧著,倒是有些佩服起靜涵來,雖然自己也算是離家出走,可是和眼前的靜涵相比,她差的東西還是太多了。
林慕瞧著靜涵坐在自己的身邊,卻是眉眼都沒有動一下,隻是微微頷首,聲音還是冷冰冰的聽不出來什麼溫度:“公主。”
雖然隻有兩個字,雖然也是沒有什麼溫度,靜涵的心,卻是微微有幾分開心,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子,抬眼瞧著林慕:“林大公子。”
林慕溫和地笑了笑,卻將眉目轉向穆念琛他們,靜涵抿了抿唇角,微微垂下了頭,君若瞧見眼中,隻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靜涵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隻有在林慕的麵前,才會流露出這般的神情,也隻有林慕能夠好好治一治她的刁蠻脾氣。
果然,這世間在造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物種的時候,總得設置一個天敵給她,哪怕這個天敵並不可怕,可卻偏偏能夠治得了她。
頭不過一偏,便是撞見了穆晟軒的眼眸,君若急急低下頭來,有時候造物主也有忘記製造天敵的時候,例如對她君若。
太子就坐,眾人獻禮,氣氛卻覺得和往年有些不同,隻看著太子爺這張快要難看成了茄子顏色的臉,就覺得一切都有些詭異。
太子先開了口:“本宮本以為,皇叔不喜歡這般雜鬧玩耍的場景,可是看著皇叔前兩天給本宮送的禮物,本宮才想起來皇叔好本宮年紀相仿,倒是可以一聚。”
穆晟軒聽不懂他的話,也不接他的禮,隻是慢悠悠的吃自己的飯菜,喝自己的酒。
太子頓了頓:“前幾日皇叔給本宮送了幾位美女,本宮瞧著尚可,今日便讓她們起舞一曲,讓大家共同觀賞,可好?”
君若一怔,抬眼瞧著坐上的太子殿下,太子倒是好氣度,碰見了讓自己不舉的女子,不但不罰不殺,反而還和別人一起分享,不會是以為隻是香粉起了作用,想要讓在座的男士陪著他一起受苦?
君若搖了搖頭,真是惡毒,太子黑了臉頰,向著君若的方向瞧了瞧,總覺這個女人沒有想自己什麼好主意。
樂聲悠悠,舞姿曼妙,幾位姑娘雖然讓太子損失慘重,可是容貌還是說的過去的,話語間,贈禮開始,林城贈的是藍田之玉,玉塊樸實,還未雕琢,可打眼一瞧,便知道絕非凡品,穆念琛送的是百年玉屏,倒是精致典雅。
君瀾上前,丫鬟們將一個蓋著布的籠子拿了上來,太子的眼眸一眯,瞧著眼前的籠子,君瀾勾唇,緩緩請禮:“小女之禮,是金絲之雀。世人皆說籠中的金絲雀,是悲哀之意,小女以為,絕非如此,甘願囚於牢中,隻為主人欣喜,才是他們注定的宿命。”
太子點了點頭,卻見君瀾的手指一動,輕輕將蓋在籠子上的布扯了下來,布料落地,眾人驚愕,好好的籠中全無一鳥,倒是有一隻小貓,蜷縮在籠中,滿意地眯著眼眸曬著太陽。
君瀾一怔,手中的布掉落在地,手掌捂住了唇角,呆愣愣的向著後麵退了兩步,明明是準備了許久的金絲雀,怎麼就變成了一隻貓咪?
君若瞧著,也是一愣,太子的眉眼又是眯了眯,身子向著後麵倚了倚:“瀾兒表妹,你這是何意?”
貓兒似乎聽到了外麵爭吵的聲音,眼眸輕輕眯開一條小縫,瞧著外麵的景象,看到了麵前許多人的時候,貓兒瞬間直起了身上的毛兒,嘴巴一張,露出一個凶狠的表情來叫喚了一聲。
太子眉目一挑:“怎麼,這就是你說的金絲雀?還是說,你覺得用這般景象來諷刺,剛好最好,金絲雀甘願囚禁籠中,卻總有一天,會被遭遇的意外折了性命?”
君瀾慌張的擺了擺手,看著眼前的太子:“不是,不是,小女送的不是這個禮物,一定是弄錯了。”
太子的手掌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大膽!你是在說,本宮太子府內出了內賊,看你的一隻金絲雀不順眼,想要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