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博約定的地方是在一處廢棄很久的舊工廠,四周了無人煙,鮮有人流出現。
一路飛速開車過來的夜瀾澈帶著顧西玨抵達目的地時,距離約定的時候還差十分鍾。
夜瀾澈並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意外的拿出手機,當著顧西玨的麵撥通了一則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聽,夜瀾澈垂下眼眸,平緩的說,“是我!”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隻聽他說,“我是想告訴你,秦妖女她忙事去了,可能會晚點回!”
旁側的顧西玨下意識的看了旁側的夜瀾澈一眼,一直很冷漠的臉蛋浮現出點點情緒,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回神間,夜瀾澈已經切斷了電話,順手又將手機給關了。
顧西玨從他的眉目間看不到半點憂慮之色,心中也不禁驚訝,隨即又自嘲一笑。
瞧她怎麼說的!
夜氏集團的兩個兄弟,又有哪一個是簡單人物。
可是,再強硬的男人,終於也會有著自己的弱點。
她想起剛才的那通電話,便不適宜的問了一聲,“你那麼愛她,當初為何輕易放手?”
顧西玨知道自己這麼一問也是白問,以他對自己的恨意,根本就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然則,沒有想到的是夜瀾澈寒冷的吐出四個字,“拜你所賜!”
他已經下了車,往倉庫那邊走去。
原地,顧西玨卻愣住了,想著他說的的確沒錯!
若非是自己當年的一念之差,他怎麼會家破人亡,而自己又怎麼會有家不可歸,到處顛沛流離。
廢舊的倉庫內,昏暗而陳舊,破舊的家具淩亂的丟棄在四角。
秦初心雙嘴用膠布粘住,全身被一捆麻繩綁住吊在倉庫中央,雙腳懸空於地麵,淩亂的發絲披散開來,哪裏還有以往的半點風韻,簡直就是一個女瘋子的形象。
聽到腳步聲時,一直垂下來的臉蛋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觸目驚心的臉蛋,口中嗚嗚嗚的發出一陣陣聲音。
看清她臉上的巴掌印,夜瀾澈邪肆的目光掠過一絲冰冽的寒光,攥住顧西玨的手下意識的加重了力道,疼的顧西玨連連蹙眉,卻是意外的沒有叫出聲音來。
“顧文博!”空曠的倉庫內,回想著夜瀾澈一陣又一陣發狠的聲音。
“你要的人我已經帶來了!快把人給放了!”
顧西玨的目光將倉庫裏裏外外都掃了個遍,卻依然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不禁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在這裏?
夜瀾澈蹙眉,不管三七二十一,夜瀾澈甩開顧西玨的手,朝秦初心所在的位置衝過去,朝她喊到,“你撐著點!我救你下來!”
秦初心無法說話,隻聽嗚嗚咽咽的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繩子綁在二樓,若想解開,就必須上樓。
夜瀾澈幾乎是半點猶豫都不曾,徑直往上麵衝去,就當雙手即將碰觸繩子的時候,一聲槍聲響起,伴隨著閃電般的子彈聲劃過天際,劃破了夜瀾澈來不及避開的皮膚,硬生生的留下一個口子。
“如果不想死的那麼早!”陰冷到近乎沒有溫度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最好不要亂動!”
這個聲音,即使過去了幾個世紀,夜瀾澈都不會忘了。
下一秒,夜瀾澈已經飛速轉身,視線淩厲如刀刃一般掃向站在顧西玨旁側,手握槍支的頎長男子。
黑色風衣,黑色西褲,以及黑色手套,彷如遊走在死亡邊緣的黑暗使者。
俊朗如玉的五官,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自負的笑容,便是讓夜瀾澈心心念念多年的顧文博。
顧文博冷笑一聲,“夜瀾澈,好久不見了!”
夜瀾澈寒了心,寒了聲,“我以為,再見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狂妄的笑聲充斥在耳膜便,顧文博把弄著手中的槍支,筆直的指向夜瀾澈的頭顱,“我隻要按下,你的腦門就會開花!”
“未免太自信!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說實話,我真是討厭你的自以為是!”
“顧文博!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別人!你若是個男人,立刻把秦初心給放了!咱們之間的債,咱們自己了!”
“夜瀾澈!”顧文博將顧西玨摟入懷中,愜意的把玩著她的發絲,好笑的看著多年不見的故人,“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依然還是天真至極!”
“我如果將她放了,你不就多了一份安全?多了一絲把握?”
“怎麼?你是在擔心嗎?擔心沒有人質,你就無法與我抗衡嗎?”
顧文博的好心情瞬間變了,眉目間滿滿都是肅殺之意,緩緩的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卻道,“夜瀾澈,你確定你這個樣子可以逃出去?”
顧西玨一聽他的話,視線才往夜瀾澈那麼看過去。
錯愕的發現,夜瀾澈的臉上已經浮出一層層薄汗,臉色蒼白的好似一張白紙,而右邊西褲上濕潤了一大片,更像是一朵妖嬈的花兒。
“怎麼樣?有感覺了嗎?這子彈裏麵可是加了料!現在的你是不是覺得右腳動彈不了了?”
夜瀾澈陰沉著一張臉,雙手死死攥緊,從牙縫裏麵吐出一個名字,“洛晴雪!”
“沒錯!這些料就是她給我的!”顧博文想起一件事情,慢悠悠的說,“說起來我真應該感謝她!你把方若嫻看的太嚴了,以至於我花了那麼久的時間都沒有找到可突破的地方!”
“若不是她的提醒,我又怎麼會把秦初心給弄過來呢!”
“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不錯!”頓了一聲,指著人,奚落道,“而你做人真是太失敗!比起現在,你小時候要可愛的多了。”
“我呸!你不配跟我提任何以前的事情!”夜瀾澈卻是不屑一顧的冷笑,“如果你曾經有過半點念舊,你就不去和顧西玨勾搭在一起!”
顧西玨抿緊嘴唇,沒有說一個字。
“你怎麼不說是夜瀾澤的魅力沒我好?”顧文博卻是笑的很厲害,道,“喔!你們應該沒有這個自我意識才是!”
“你知道嗎?我有多恨你們!你們自幼便是天之驕子,又怎麼會懂得我的痛苦!你們根本就不知道!”
“就你扭曲的心理,我們正常人自然是不會知道!顧文博,到了現在,你已經如喪家之犬,無路可逃了!”
“我不會死!而你們必死無疑!”
“博,你把秦初心給放了吧!”顧西玨突然間開口,顧文博瞬間變臉,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充滿了不定因素,“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顧西玨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與夜瀾澈之間的恩怨,我不管,也不管!但是,秦初心是我堂哥的朋友!她若是有事情,我堂哥不會原諒我!”
“堂哥?”顧文博陰陰一笑,“不過就是個私生子!你又何必在意他的態度!”
末了,湊到她的臉頰邊,旁若無人的親了一口。
顧西玨的眉頭微微一蹙,心情頗為不悅,“你把人給放了!不要再讓自己的身上背負更多的人命了!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積德吧!”
“孩子!”顧文博表情一愣,眼底掠過一絲狂喜,“你真的有孩子了!”
顧西玨迎上他的視線,點了點頭,“是啊!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真是太好了!”顧文博興奮的像個小毛孩,顧西玨頓了一下,又遊說著,“博,男人的戰爭,不該牽扯到女人!再說,若不是秦初心的幫忙,我也不會看到我哥和一一!”
顧文博深深的打量了她一眼,隨即點點頭,“行!既然你開口求情,我便依你!”
說完,突然間舉起右手,看都沒有看一眼,徑直往秦初心那邊射出子彈,看的眾人一陣心驚肉跳。
繩子斷了,秦初心的身體如秋日裏枯掉的落葉一樣,直接從空中墜落摔倒在地,砰的一聲異響,地麵似乎晃動了一下,又恢複了正常。
鮮血濺起三尺之高,看的人頭皮發麻。
“秦初心!”夜瀾澈的嘶吼聲,回響在倉庫內。
顧西玨瞪大雙眼,渾身僵硬,看著躺在地上,身體蠕動一下的秦初心,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猛然間,她推開人,小跑到秦初心身邊蹲下。
看清秦初心臉上的巴掌印,嘴角邊的鮮血,眼淚霍然來襲,緊張而害怕,驚恐不已的喊,“秦初心!你醒一醒啊!你不要死啊!你若是死了,我怎麼跟我哥交代?”
沒人應答!
動作笨拙的撕開嘴上的膠布,顧西玨伸出顫抖不已的右手,探到微弱的鼻息聲,不由的大大鬆了一口氣。
還有氣!
隨即動作笨拙的撕開嘴上的膠布,露出一張異常蒼白的臉蛋,臉上濺著自己的血,看的令人毛骨悚然。
後知後覺間,整個人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顧西玨朝著身後的顧文博大喊一聲,“你為什麼要那麼做?難道你不知道,她這樣摔下來會死的嗎?你為什麼要那麼狠!為什麼?”
模樣甚是淒楚,雙眼泛起紅血色,憎恨似的瞪向麵前的顧文博。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狠,可是為什麼讓她親眼目睹這一切?
如果沒有看清楚,她還可以說服自己,他是個對自己不錯的好人。可是,此時此刻,如此輕易踐踏一條性命的男人,真的是好的歸宿嗎?
是否,哪一天若是他再發神經,也會同樣對待自己?
背後倏然一陣涼颼颼的寒氣,讓她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