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充裕,柔軟的灑在臥室的地毯上。
方若嫻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的看著床畔空蕩蕩的位置,心裏忍不住的失落。
他竟然一夜都沒有回來!
這是自從他們結婚以來,除了出差以外,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來,他昨天對自己真的很失望吧!
想起昨天夜裏,他在車上詢問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對他坦白所有的一切事情,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明明是有話要說的,可偏偏就把事情弄得這般槽糕?以至於讓他連家門都不願意進轉身離去。
斂下眼眉,方若嫻裸腳下地,冰涼的觸感,順著腳板慢慢的滲入神經。
站在落地窗戶前,凝視著城市的清晨,惆悵的想著。
這一場困局,她能夠怎麼走?
梳洗時,隱隱聽到幾分異樣的聲音,方若嫻乍然歡喜,胡亂的擦去嘴角的泡沫,纖細的身子衝了出去,對著正換鞋進來的夜瀾澈說,“你回來了!”
夜瀾澈嗯了一聲,盯著她的光腳,俊眉微蹙,“去穿鞋!”
方若嫻穿好鞋,看到夜瀾澈安安穩穩的坐在餐廳,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一直緊繃的心弦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那頭,夜瀾澈注意到她的視線,俊臉微側,表情淡定,“過來吃早餐!”
語氣平常,神態自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方若嫻噢了一聲,在他對麵坐下,看清了麵前的食物。
清淡的白米粥,徐記的千層餅,紅薯煎餅,以及她最愛的芝麻包子。
從昨夜裏一直卡在心尖的酸澀,奇跡般的消失不見。
這一頓早餐,在異常沉默的氣氛下結束。
方若嫻收拾好碗筷以後,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夜瀾澈,頓了一聲,忍不住的問,“你昨晚在哪裏休息?”
夜瀾澈偏過頭,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緩的開口回答,“辦公室!加班到很晚便沒回來了。”
話落,他便看到方若嫻低下了頭,右手則是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僵持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從鼻腔中嗯了一聲,心情看上去挺低落。
夜瀾澈無聲的歎息一聲,優雅的站起身,朝她走過去。
方若嫻看到一團黑影靠近,抬起頭著,看到近在眼前的夜瀾澈,剛要說話的時候,聽到他淡淡的說,“我去洗澡!”
浴室內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方若嫻無力的靠在冰冷的牆角,眼睛酸澀的緊,心口更是難受的厲害。
她根本就受不了,受不了他這樣冷淡的對自己!
她真的被他寵壞了!
片刻功夫,浴室的門開了,熱騰騰的白霧從裏麵冒出來。
夜瀾澈單單隻是圍著一條浴袍走出來,濕漉漉的頭發放蕩不羈的貼在臉頰兩旁,晶瑩的水漬順著完美立體的五官滑下來。
他瞅了一眼旁側的人,又看到餐廳上一動也沒動的早餐,俊眉擰的足以打成一個結,“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我……”不開口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被自己那沙啞的不行的嗓子給愣住了。
她明明是沒有哭,可是這嗓子卻哽咽的緊。
夜瀾澈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抓住她的手腕,頗為無奈的說,“你的腦袋瓜子又在想些什麼東西?我真的累了,現在沒有精力來……。”
我真的累了!
後期他說了什麼,方若嫻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她的腦海中都在反反複複的回蕩著這一句話,心如撕裂般的疼痛,將她所有原本打算要說出來的話給打回了肚子裏。
耳畔一聲無奈的歎息,夜瀾澈剛要說點什麼,丟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猜到是誰的電話,他便放了手去接。
方若嫻淚眼模糊的凝視著他的背影,他的聲音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知道了!”
她看著他快速的換好衣服,對她說了一句有事回趟公司便匆匆離開。
她就站在原地,維持著最初的那個動作,忍不住的想著。
難道,這就是報應嗎?
為什麼事情一被夜瀾澤知曉,她跟澈之間的狀況就那麼多?
一個人在家裏待了一整天,哪裏也沒有去,甚至連中餐都沒有吃一口。
直到,夜色降臨,城市的燈光全部亮起來,夜瀾澈也沒有再回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他打電話,卻被告知對方電話已關機,最終唯有無力的放棄。
心如死灰一般的蜷縮在床上,不爭氣的眼淚,如潮水般湧出來。
半夜裏,忙碌一天的夜瀾澈回到家裏,看到的便是方若嫻身子單薄的蜷縮在床上睡了。
陽台處傳來的冷風無情的吹進來,臥室內清涼的讓人忍不住打顫。
疲倦的走到床邊,夜瀾澈輕柔的將人給抱回到床榻邊,又體貼的幫忙蓋好被子,注意到臉頰兩旁那未幹的淚痕,一種無力又心累的感覺湧上來,讓他又是憐惜又是無奈。
他真的不喜歡她如今這個狀態,沉默寡言,常常在他背後哭泣。
他不知道她怎麼了?他也想知道她怎麼了?
她不主動說,他就主動問。可是他問了,她什麼都不說!
凝視著方若嫻的睡顏,夜瀾澈無聲的喃喃著,“你究竟有什麼事情是無法跟我開口的?難道你忘了嗎,我們是夫妻啊!”
他的問題,沉睡過去的人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
所以,彼此的猜測,依然存在。
次日。陰雨天。
方若嫻敲敲的掀開被子,打算去給他弄早餐吃。
然則,雙腳還未下地,一股蠻力拉出來,天旋地轉間,人再次躺回去,一雙修長的大腿,將人團團包圍住,就這樣安靜的擁抱著,耳邊是他慵懶而不清醒的嗓音,“陪我在睡一會!”
彼此的體溫,溫暖著彼此,也讓彼此的心在頃刻間安寧。
陽光縱然溫暖,卻及不上情人之間的那一抹親昵。
良久,她悶悶的說,“老公,對不起!你別生氣!”
“你肯開口說了?”他沒有睜開眼,隻是平靜的問句,讓方若嫻的神經瞬間緊繃,“老公,我……”
“媳婦!”夜瀾澈打斷了她的話,睜開眼睛,炯炯有神的凝視著倉皇不安的女人,似玩味似認真的說,“我們是夫妻,本就是一體的!我不喜歡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明白嗎?”
“我、我明白!”
“很好!你若是沒有想好怎麼跟我說,那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希望你到時候能夠跟我坦白你心裏的事情!好嗎?”
一個星期?方若嫻想了下,她可以去求他,求他給她一條生路。
最後,她點了點頭,應承下來,“好!”
“今天沒事,陪我再睡一會?嗯?”他的聲音柔軟的不行了,方若嫻根本就無法拒絕,她摟住他的腰,嗯了一聲。
然後,夜瀾澈的眼神忽明忽暗,鎖住她胸前的肌膚,慢慢的解開著她的衣扣,順勢親吻著她美好的肌膚。
方若嫻的身體一顫,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了他的雙臂,承受著他給予的所有歡樂,顫抖的感覺。
一日之計在於晨。
夜瀾澈算是把這句話的寓意,貫徹的相當的好!
……
C市的電子屏幕上,依然樂此不疲的報道著季東冽和顧一一的婚事。去公司的路上,夜瀾澈想起一件事情,便撥通了一則電話。
電話那頭被接起,傳來夜瀾澤的溫潤的聲音,“澈。”
他嘴唇勾著淺弧,“哥,季東冽的婚禮你要去嗎?”
“去,自然是要去的!”那頭,似傳來溫潤的笑聲,“好歹在一個城市,爺爺他不去,我自然是要露個臉。”
頓了一聲,反問了一句,“怎麼突然間問這個問題?你們要去?”
“暫時還不知!也許不會去!”陳婷在那裏,他並不想要她們母女倆碰麵。
兩個人又扯了幾句平常話,在夜瀾澤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夜瀾澈出聲製止,並且輕問了一句,“哥,我結婚的話,你來不來的?”
那頭,辦公室內原本在簽字的夜瀾澤手指一頓,帶著金絲邊無框眼鏡內閃過一絲淩厲的冷芒,“來,肯定來!”
他的聲音依舊溫潤,讓人聽不出半點的異樣,也絲毫無法讓人感覺到一點點的不對勁。
結束通話以後,夜瀾澤冷笑一聲,很快撥通了另一則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透過透明的玻璃,夜瀾澤清楚的看到自己那雙深邃而冷冽的眼神,緩緩的說出警告之語,“日子過得心安理得嗎?看來你把我對你的警告當做是空氣了!還是你想要試一試?試一試當澈知道現在這一切的時候,他會不會痛苦?會不會掙紮?會不會為了你這樣一個不幹不淨的女人跟我這個親哥哥翻臉,甚至是決裂?”
那頭的呼吸遽然一沉,他卻毫不猶豫的切斷了電話。
掙紮吧,痛苦吧,唯有這樣,你才能夠時刻的記得,你對我的背叛。
那頭,方若嫻看著手機內傳來的忙音,低低的笑了。
原來,有些人溫柔的時候很溫柔,要狠的時候,比誰都狠心,更加令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