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雲中雀不止留下了這麼一處記憶水晶。
隻要他認定了猴子渡劫圓滿後，會一路追尋，必定是要留下一些印記，讓猴子看到兩軍交戰的整個過程。
或者可以說，是敵軍被無限坑殺的過程。
猴子閑庭信步般，出了真賢城北門，循著大軍通過的痕跡，一路往前追尋。
很快，猴子眼神一亮，就看到了一道三叉路口處，遍野的屍體。
從甲胄兵器上看，不難判斷，絕大部分屍體，都屬於敵軍。
而真賢城聖軍將士的屍體，卻隻有區區數百巨，淹沒在敵軍的屍體下，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看來，前方大戰未止，要不然，雲中雀絕對不會任由聖軍將士暴屍野外的。
猴子遊目四顧，一眼就被一顆歪脖子樹給吸引了目光。
因為，那棵歪脖子樹，不僅長在了三岔口旁，還朝路邊探出了半個身子，就如遙望遠方來客一般。
猴子想不出，還有哪個地方，能夠更顯眼地藏著雲中雀故意留下的東西。
所以，記憶水晶，必定就該藏身那棵歪脖子樹了。
猴子飛身到歪脖子樹上，果真在一處枝椏間，發現了藏得相當嚴實的記憶水晶。
而且，從外邊看去，的確不容易發現它的存在。但要論視野，記憶水晶藏身處，卻是當三岔口處最佳的，足以清晰無比地記下三岔口處發生的一切。
猴子將記憶水晶取到手中，輸入一絲靈力，果真看到了一副畫麵。
“軍師，如果這樣做，會不會讓城中百姓遭受難以想象的災難？”
說話的是血天蠍，渾身浴血的樣子，想必經曆了一輪又一輪衝殺。
“決計不會！我已經算準了，待會敵軍必到三岔口處。並且，他們絕對會挑看似弱小的平民出手。”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機會稍縱即逝，你趕緊命人，與百姓換過衣物，暫時分道前進。一個時辰之後，再設法繞道回來。”
“你要是擔心的話，可以分出五千人馬，混在身著軍裝的百姓裏邊，護他們周全。”
雲中雀不由分說，直接下了死命令。
如今，機會稍縱即逝。再多浪費哪怕幾息功夫，都有可能讓周密部署落空。
所以，雲中雀直接扔出了生死將令，敢有不從者，殺無赦！
血天蠍縱心存顧慮，卻也不敢再有絲毫怠慢，馬上領命而去。
“什麼？血天蠍大將軍，你是不是傳錯將令了？雲中雀軍師怎會給出這般昏頭的將令？”
“要我等與將士們互換衣物，豈不是要我們當替死鬼，吸引敵軍精銳的注意力？”
“大將軍，煩請再回稟軍師大人，此道軍令，是不是出錯了！”
……
數萬真賢城百姓，聽聞血天蠍口中將令，嘩地就亂了。
跟隨聖軍將士，撤出真賢城，倉皇奔逃，本就讓他們心裏犯嘀咕。
如今，本該護他們周全的聖軍將士，卻提出了互換衣物的要求，豈不是要將他們全置於死地？
與聖軍將士相比，他們的確沒有多少戰力，但卻不代表著，他們腦子也不行。
如果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們即便是死，恐怕也不會接受這樣的軍令。
“不用回稟了！這道軍令，本就是我下達的！”
雲中雀衣袂飄飄，在侍衛攙扶下，來到了數萬百姓的上空。
“諸位，機會稍縱即逝，我不得不讓將士們，盡快到此傳令。個中緣由，我自會在戰後，一一與大家分說。如今，我隻想問諸位一句，諸位信得過軍師否？”
一席話，讓數萬百姓麵麵相覷。
從雲中雀在真賢城拉起聖軍的第一天起，聖軍上下，就與民秋毫無犯。甚至，在這裏的絕大部分百姓，都受過聖軍將士的幫助。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寧願與真賢城同在，也不投誠天狗的原因。
然而，今日聖軍的舉動，卻透著股邪乎，好似要將他們數萬百姓推出來，當敵軍精銳的炮灰。這讓數萬百姓心中，誰都不是滋味。
“好吧，大家還未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情有可原。”
“這樣吧，你們在人群中推舉出幾位信得過的人，手執利刃，就圍在我身旁。倘若，因為我的這道軍令，讓百姓們遭受了任何苦難，那麼這數位勇士，隨時都可取了我的項上人頭。我要有半句怨言，誓不為七尺男兒！”
這麼一說，登時讓數萬百姓心裏怪不是滋味。
一道軍令而已，居然要挾軍師為質。這讓今後的聖軍將士還有歸附的百姓們，如何看待今時今日的行徑？
“軍師，我等願意相信你。換就換吧，不就是一套衣物嘛？興許我二狗子穿上了軍裝，還顯得俊俏些，一準能討個好媳婦！”
“對！互換衣物有什麼難的？大不了咱們也跟將士們一道，跟敵軍拚了！”
“軍師，還請收回成命！我等互換衣物便是！”
……
雲中雀不惜以身為質的現身說法，終於取到了成效。
雖然，數萬百姓都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就是莫名地信任，認為雲中雀絕不會害了他們。再不濟，也就是個死，穿著甲胄進地府，說不定還威風些。
“不，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雲中雀既然決定以身為質，便決不食言！”
最終，在雲中雀一再堅持下，還是有數位勇士，象征性地來到了他的身旁。
“混賬！你們這是要幹嘛，還有沒有一點尊卑之分了？”
一旁的侍衛，立起了眸子，大聲嗬斥。
“住口！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讓我聽見。否則，我寧願死在敵軍手中，也不會再要半個侍衛！”
雲中雀冷厲的眼神，讓一旁的侍衛，激靈靈直打寒戰，再也不敢多說半句。
即便他心中再不服，也隻能默默地繃緊了神經，密切關注著幾位勇士的動向，發誓決不讓軍師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報！軍師大人，數萬將士，已按照軍令，與百姓們互換衣物完畢。”
“好！命五千將士，由血天蠍大將軍帶隊，隨同百姓，投西而去。其餘諸將士，隨我往東，徐徐前進。”
“啊？軍師，為何是我？”
血天蠍一陣錯愕，萬萬想不到，被支開的大將，會是他一個人。
雲中雀拍了拍血天蠍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是大將軍，由你帶隊，不僅可令百姓們安心些，還可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如此，你能明白肩上的膽子有多麼重嗎？”
“是，末將明白！定不負軍師厚望，不辱使命！”
血天蠍重重抱拳，領命而去。
數萬百姓，登時扶著輜重等，往西而去。
至於老弱婦孺等，自然藏在了輜重車中，掩人耳目。
“將士們，現在，是你們痛擊敵軍的時候了！所有人，告訴我，有沒有信心？”
數萬聖軍將士，棄城出逃，本就憋悶得慌。如今聽得雲中雀喝問，當即咆哮著回應。
“有！”
一聲大吼，好似將胸中鬱氣，都逼了出來。渾身上下，一下子豪情萬丈，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終於有機會痛擊敵軍，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了，誰不心中滾燙、熱血沸騰？
“好，所有人等，分成三隊。第一隊，由楊戩、天蓬率領；第二隊，由玉蟬道人與老瞎子前輩負責；第三隊，由我親自率領，玉公子跟隨。諸位務必要記住，自己隸屬於哪一縱隊，千萬不要生出任何亂子。”
接著，雲中雀叫來各隊負責人，一一作出了部署。
很快，暗自分好的三個縱隊，就齊頭並進，緩緩往東行去。
輜重武器等，藏在了牛馬車中，雖多有不便，卻勝在出其不意。
“噔噔……”
萬馬奔騰般的聲音，很快向三岔口襲來。
卻是狂怒的百獸軍團，居然比空中的其他三大軍團還快，殺到了三岔口前。
然而，他們隻是在地麵嗅了嗅，就已知道，真賢城軍民，分成了兩路，相繼逃離。
最終，四大將軍謹慎地討論了一番，決定往東追擊。
畢竟，他們早已探明，東麵的一路，全都是真賢城百姓，行軍緩慢，很快就可追上，進行一場酣暢淋漓的屠殺。
他們一致決定，要先拿真賢城的“百姓”開刀。
在真賢城中，吃了那麼大一個暴虧，讓他們幾乎氣炸了肺。
要是不能盡快出一口惡氣，恐怕下邊的將士，就先要受不了，要造反了。
四路大軍，幾乎是大搖大擺地，往東麵追來。
反正，無論是從將士的戰力，還是數量來說，四路大軍，都遠在手無寸鐵的“百姓”之上。
然而，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地麵衝得最猛的百獸軍團。
還沒等他們靠近前方“百姓”一裏範圍，地麵就陡然沉陷了下去。
數萬百獸軍，前赴後繼，猝不及防下，幾乎有一小半，全掉進了一個巨坑裏。
如果說，巨坑裏，沒什麼布置的話，摔個大跟頭，對皮糙肉厚的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然而，巨坑之下，滿是一根根淬毒的長矛。藍幽幽的矛尖，看著就令人瘮得慌。
跌落巨坑的百獸軍團，絕大部分第一時間口吐白沫，眼看毒性劇烈得根本沒有救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