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在現在大吼出聲,那挑事者就是妖猴,估計也沒多少人會信。
反倒極有可能,被眾兵士逼視,貪生怕死。
怕死就直說,非要弄什麼妖猴論,轉移矛盾方向!
況且,就算是部分小兵信了他這個參謀之話,暴怒的三角蟒也不會信。
它可是親眼所見,身穿妖王府兵士甲胄的身影,犯下了如此滔天罪孽。
再怎麼解釋,它也鐵定會認為,這邊是在捏造子虛烏有之人,企圖轉移仇恨,繼續製造更加陰險的偷襲之機。
所以,此時此刻,眾兵士與三角蟒間,再沒了半絲回旋的餘地,唯有不死不休。
文士瞟了眼那隻越飛越高的青鱗鷹,心中暗歎不已。
就好像眾兵士,在那廝的算計下,全踏到了懸崖邊緣。而那廝卻毫不憐憫,又狠狠推了一把,令所有人,都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如此智計手段,絕對遠在隨軍參謀之上。
這麼一來,老子做這個隨軍參謀,還妄想拿下這智計百出的妖猴,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一念及此,文士禁不住脊背生寒,又多瞟了幾眼猶自在高飛的青鱗鷹。
與此同時,下方的慘烈之戰,終於爆發。
背插雙翼的三角蟒,狀若瘋魔,一頭撞進兵士叢中,刹那掀起陣陣腥風血雨。
刀劍出鞘的兵士,自然也不是善茬。照著三角蟒龐大的身軀,就是一頓瘋狂劈斬。
幾乎是每死去一個兵士之時,附近的小兵,都在為他報仇,狠狠地舉起手中的刀劍戰戟,往三角蟒身上招呼。
可以說,空中飆飛的鮮血,幾乎是三角蟒與眾兵士對半。
那畫麵,形如最慘烈的絞肉場,叫人為之側目。
文士深深吸了口氣,收回了心思,開始大聲招呼腳下的兵士,排兵布陣,硬撼這條凶狂到極致的三角蟒。
高空之上,黑狗精探出頭來,將一切盡收眼底,禁不住激靈靈一下,直打寒戰。
大聖爺的手段,還真是厲害之極,轉眼間,就把先後數波追兵,全坑陷在此。
剛才,那身穿妖王府兵士甲胄的身影,便是猴子喬裝假扮。
目的,自然簡單無比。
攪起眾兵士與三角蟒間的仇恨,直到無可化解,再徹底引爆。
隻要令他們舍生忘死地殺到一處,那就是安然脫身之時。
誰叫你們這一個個沒腦子的傻.帽,非得千裏大追殺老子!
老子若不讓你們傷筋動骨,豈能對得起這段日子來,你們給的特殊照顧?
猴子咬著牙,思忖對策之時,就專門問了遍黑狗精,如此算計,是否會對不起這對角蟒夫妻。
黑狗精當即搖頭,予以否定。
這對角蟒,隱居數十年,竟與妖族秋毫無犯。
如此一來,他們吃什麼喝什麼?
自然是犯人族去了!
可以說,死在這對角蟒腹中的人族,每一年,少說都得有百八十人。
而人族蓄養的牲畜,死在三角蟒腹中的,則更是不計其數。
大聖爺既然對人族親近,那便大可不必顧慮,盡管對這角蟒下手。
得到這麼個答複,猴子便即刻定計。
不把你們玩爆,老子還真舍不得離去!
是以,身在高空的猴子,才再度冒險,貼地疾掠,換上了妖王府兵士的甲胄……
終於,混亂中狠狠推的一把,徹底將下麵的雙方推入了絞肉場中,再難自拔。簡直是大快猴心!
猴子滿意地點點頭,駕馭著青鱗鷹,眨眼沒入雲層中,片刻消失不見。
滔滔血河畔,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土地,舍生忘死的大戰,依舊在持續……
猴子露的這一手驅狼吞虎之計,著實讓妖王府追兵團傷筋動骨。
整整三日,猴子的身後,都未出現半個敵蹤。
一切,似乎都在顯示,猴子已成功逃離了東勝神洲妖王府的追殺,再也沒有性命之虞。
然而,第四天一早,就在猴子與黑狗精都睡眼惺忪之時,青鱗鷹陡然掙脫了黑狗精的掌控,衝天飛去。
隱隱間,一場更加劇烈的暴風雨,就要席卷而來。
黑狗精低著頭,為被青鱗鷹走脫,而懊惱不已。
想了想,它還是小心翼翼地道:“大聖爺,也許,追兵並未斷絕。而且,很可能會前所未有的席卷而來。小黑心中已經隱隱感應到,無盡危險的氣息。所以,我們不能再合在一處了,得想辦法,給追兵製造麻煩。”
“嗯,你有什麼想法?”
“不如我們分頭走。你往西南,我往西北,繞一個大圈,最終彙合在天淵城下。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分散追兵,還可繞過隕仙山下的火烈大軍,直達天淵城。”
“你確定,分開走,就能分散追兵?”
黑狗精灑然一笑,喃喃道:“分開走,自然還不具備分散追兵的條件。但若是如此,絕對可以!”
黑狗精說著話,一把就將猴子破爛的上衣扯下來,圍在了自個脖子間。
猴子眼神一凝,刹那明白了黑狗精的企圖。
青鱗鷹既然已被追兵喚走,他們兩人,自然就隻剩地麵逃亡一條路可走。
如此一來,追兵中,肯定就會配備獵狗之類的輔助,追蹤猴子的氣息。
所以,黑狗精才會一把抓走了猴子身上的上衣,將猴子的氣息,圍在了脖子間。
若是分頭走,一個往西南,一個往西北,自然不難引得追兵分散。
反正,兩個方向都有猴子的氣息,由不得追兵不分成兩股,繼續往前追。
“放肆!老子不許你這樣做!”
猴子眼睛一瞪,即刻發作。
然而,黑狗精一溜煙往西北而去,再不回頭。
密林搖曳處,一團黑影,轉眼消失了蹤跡。
“大聖爺若有心,那就等著到了天淵城,再想法子懲罰小黑吧!哈哈哈……”
遠遠地,傳來黑狗精張狂的大笑,好似渾不把大聖爺放在眼中。
猴子身軀一顫,隻感覺有什麼東西,刹那堵住了喉嚨。
這黑狗精,明明受了老子猜忌,卻還巴巴地跑來,非要跟著老子不可。
風來雨去,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這又是何苦?
猴子深深看了眼黑狗精消失的方位,一回頭,也刹那遠去。
三個時辰後,一隊獵狗帶隊的隊伍,瘋狂衝進了猴子與黑狗精略作休息的草甸。
數十隻獵狗,很快分成兩個方向,嗚咽著,不住前衝。
領隊參謀與小統領們合計了會,即刻決定,兵分兩路,繼續追擊,萬不可讓那妖猴逃出生天。
短短數日間,那妖猴就狂奔了近萬裏,渡過一片汪洋,遠離了東勝神洲妖王府。
要是再讓這妖猴繼續逃下去,還有可能便會讓他創造奇跡。
而他創造奇跡的前提,卻是以東勝神洲百萬妖眾之恥辱為基石。
新任天狗大王,登基伊始,就頒下王令,舉全國之力,不計代價,誓要拿下害死先王的妖猴。
一時間,東勝神洲大地上,就遍地追兵。
如果這般興師動眾地緝拿,還讓那妖猴創造奇跡,那今後東勝神洲妖王府之臉,到底該往哪擱?
東勝神洲數百萬妖眾,連同天狗大王在內,都將被釘在恥辱柱上,成為三界之內的笑柄。
是以,身為妖王府禦下之兵,他們絲毫不敢怠慢。
而且,在天狗授意的洗腦下,他們心中,早就認定了妖猴害死先王的“事實”,非拚死拿住妖猴不可。
盡管,兩日前,他們收到了戰報。
好幾撥空中追兵,在妖猴的蓄意挑撥下,於一條大河之畔,血戰三角蟒,全軍覆沒。
可如此戰報,非但未讓他們望而卻步,反而激起了他們的血性,非要與妖猴一較高下不可。
畢竟,後邊趕來的追兵,幾乎都配備了隨軍參謀。
在這些眼高於頂的參謀眼中,自然不將區區一隻妖猴放在眼裏。
是以,之前的慘敗,全都被歸咎於當事參謀一時大意,才著了妖猴的道。
隻要再度遇上妖猴,謹慎一些,總歸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信心滿滿的眾參謀,揮師疾進,如一股股洪流般,席卷過東勝神洲大地。
就好像,天狗大王給出的獎賞,就在眼前,幾乎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猴子隱隱感應到了身後的洪流,如芒在背。
是以,絲毫不敢多做停留,幾乎日夜兼程地,繞著西南大彎,往天淵城衝去。
三日後,瘋狂疾奔的猴子,竟差點衝下了一道萬丈懸崖。
就在離萬丈懸崖僅僅三丈處,猴子才堪堪刹住了腳。
一塊塊小石頭,被猴子的腳衝擊得,往懸崖滾落。
“嗒……嗒……”
小石子滾路懸崖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小半刻鍾後,才傳來幾聲幾乎低不可聞的落地聲。
望著對麵雲霧繚繞的崖壁,猴子的臉色,唰地煞白。
好險,就差那麼點,就一腳踏空,掉落萬丈懸崖。
要不是關鍵時刻,對麵的崖壁,隱隱從雲霧中露出了點端倪,狂奔的猴子,絕對會失足衝出。
猴子心有餘悸,呼了口氣,轉過身來,一屁.股坐倒在地。
媽D!這地兒,怎麼偏偏就出了片懸崖?
若是繞過這片險地,非得繞個大彎,多跑數十裏路不可!
“嘿嘿……妖猴,你總算無處躲藏了吧?”
就在猴子心中不住咒罵之時,一道陰惻惻的,陡然自身前的密林中傳出。
隨即,四道身影,呈包圍之勢,一步步朝猴子包抄而來。
看清四道身影的刹那,猴子臉色大變,心刹那沉進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