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猴子心頭一顫,神色開始有點不好看起來。
然而,眼前所見,一幹老頭子,笑逐顏開的樣子,卻又不似欲謀奪他人東西的樣子。
那眼角眉梢,絲毫看不出半絲貪婪之色,反倒隱隱透著股如釋重負之感。
難道,我猜錯了?
就在猴子心中百般疑問之時,一位略年輕的老頭,一溜小跑地衝到了火麟跟前。
“老祖,已準備妥當,開始吧!”
火麟聞言,神色一肅。
“傳令!開啟大陣!”
“所有府門,即刻關閉,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
“全體宗老,即刻準備,與我一道,共守離火神殿,不得有誤!”
……
一道道命令,自火麟老祖口中而出,一層層傳遞了下去。
轟!
沸騰之力衝霄。
整座府邸,頓時全籠罩在一層朦朧的結界之下。
刹那間,猴子腳底猛地一震,似乎整片恢宏的府邸都隨之騰空而起。
噗,噗,噗……
一幹老頭,緊跟著一一盤坐,呈環狀,刹那分布開來。
“來,你跟我來。”
火鳳衣帶一卷,便拉著猴子,望府邸正中心的一幢建築而去。
猴子隻看了一眼,便將其分辨出來。
它雖不高大恢宏,卻有一幹建築環伺。遠遠一望,如一頭洪荒巨獸,在冷眼蟄伏。
走近一看,這種感覺尤甚。
那建築正上方,橫懸一匾,上書離火二字。
那兩字,筆法走線龍飛鳳舞,在朱紅色案底的襯托下,仿佛要浴火重生,衝天而去。
正是有了這兩字,整座離火殿才籠罩上了層玄奧莫測的光輝。
如此一來,更把整個離火殿給凸顯起來,讓人一眼看去,想不記住都難。
“火鳳,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猴子心中隱隱有股不安,似乎前方就是極度恐怖之地,一旦輕易踏足,便很可能要萬劫不複。
畢竟,一幹老頭子擺出的陣仗,就讓人心裏不踏實,總覺著,要對付的是古來最恐怖的異獸。
而猴子,很可能便是此行的犧牲品,作獻祭之用。
火鳳頭也不回,拉著猴子,徑直衝進了離火殿。
“怎麼,迫不及待了嗎?很快就到了!”
火鳳之話,在狹長的走廊裏回蕩,聽不出半絲.情緒波動的色彩。
一陣心悸,陡然襲來。
猴子猛地一刹腳,甩開了火鳳的衣帶。
到這裏,猴子已經嗅出了絲絲凶險的味道,實在不能再這般不知就裏地前往。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你若不說清楚,我決計不會再跟你走進去了!”
火鳳聞言,一臉訝異地倒退而回。
“這裏是離火神殿呀!門外的牌匾,不是寫得明明白白?你這是怎麼了,滿臉警惕的神色,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猴子不答,反倒閉上了眼,默默地轉了一圈,仔細感應。
“你這是怎麼了?怕我的族人會害你不成?”
火鳳眼見猴子的反應,近乎氣結。
怎麼看,怎麼絕對猴子在懷疑火鳳族人。
“火鳳,難道你沒感應到嗎?”
火鳳本已氣得磨牙,可一看猴子煞有介事的樣子,又不似作假。
火鳳頓時一驚,即刻屏氣凝神,仔細感應了一通。
然而,除了熟悉的火鳳族氣息外,她什麼也沒感應到。
她不由狐疑地閉上眼,再度仔細感應了好幾遍。
可是,任憑她如何散開神識,都感應不到任何異常。
想了想,隻能歸咎於離火神殿的神異。
“或許,是離火神殿太過神異,所以讓你生出了錯覺。”
“但願吧!”
猴子眯著眼感應了會,那股心悸的感覺,陡然潮水般退卻。
然而,依舊似有道目光,一直盯在猴子身上,令猴子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如芒在背。
“裏麵到底關著什麼?到了此刻,你還想瞞我?”
火鳳聞言,神色肅穆地糾正道:“這裏,不是關押任何人的所在,而是供奉著我火鳳一族遠祖的至高神殿!”
什麼?
不是什麼洪荒異獸,也不是什麼恐怖之地,而是火鳳族的遠祖閉關之所。
如此一來,那還要我前來作甚?
猴子滿臉震驚之色,脫口道:“既是你火鳳族遠祖的閉關重地,我一個外人,恐怕不好前往吧?”
火鳳搖搖頭,鄭重道:“不,非大聖爺不可!遠祖之憂,唯大聖爺一人可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那你可知道,遠祖盼我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抱歉,火鳳亦不知。隻知道,全族上下,盼大聖爺歸來,已經足足盼了上萬年。你既滿心疑惑,何不即刻前往,揭曉答案呢?”
猴子聞言,禁不住蹙眉。
如果照火鳳之話推斷,火鳳族的遠祖,很可能是練功出了問題。不得已下,便遁入離火神殿中,等待恢複良機。
然而,恢複的契機,似乎與我息息相關,就如那獼猴王般,非參照我身上完整的行功路線不可。
誰知,這一等,便等了上萬年,直到滄海桑田。
最近幾年,更是撐不住了。
所以,火鳳族人,才這般火燒火燎地把我找來。
可是,誰又能保證火鳳所說,全都屬實呢?
猴子帶著不安,再度瞧向火鳳。
這條命先後兩次被火鳳所救,她若要拿回去,猴子也決計不會皺眉頭。
然而,猴子卻不希望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是死,也要先有個說法。
火鳳看出了猴子眼底的不安。
她深吸了口氣,拍著胸脯道:“請放心,火鳳全族上下,絕無半絲暗害大聖爺之心!若有違此言,即刻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遠祖之事,實在萬不得已,還請大聖爺不要推托。事成之後,我火鳳一族,便欠下大聖爺一個天大的恩情。日後,但有驅使,火鳳族定不容辭,萬死以報!”
火鳳誠摯之言,句句直入猴子肺腑。
猴子心底一橫,重重地點了點頭。
火鳳如此剛烈之人,都說到這份上了,猴子哪還好意思推托?
於是,兩人再度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長廊盡頭,是一道厚重的石門。
火鳳在四周不住拍打,在好幾處特殊所在連擊了數十下,石門才在軋軋聲中,退到一旁,亮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隨即,一股濃重的黴灰氣息便撲麵而來,讓猴子禁不住噴嚏連連。
好半晌,兩人才從煙塵中緩過勁來。
“這裏,多久沒人來過了?”
“該有數千年了吧,我也不確定。反正,平日間,離火神殿戒備森嚴,除有數宗老外,其他人等,一概不得靠近。至於進入地下,恐怕該有上萬年無人涉足了。”
“那你們怎麼確定遠祖還活著?”
火風聞言,翻了翻白眼,氣道:“白.癡啊你,不會傳音嗎?”
猴子頓時尷尬,可轉念一想,又似乎不對勁。
“火鳳,你怎麼編謊話前也不過一遍腦子?既然上萬年都沒人來過,那你又怎麼認得路?我可不信,你是個上萬年的老妖!”
火鳳聞言,登時雙眉倒豎,抄起手中錦帕,便狠狠往猴子頭上敲了三下,直敲得猴子齜牙咧嘴。
“看,這不有圖紙嗎?你才是上萬年的老妖,老不死的妖孽!”
火鳳銀牙緊.咬,真恨不得狠狠拾掇猴子一頓不可。
猴子頓時嘿嘿一笑,當先朝洞口走去,以掩飾心中的窘迫。
然而,方踏入洞口的刹那,一股極度心悸的感覺,又潮水般襲來。
猴子哎喲一聲,立馬一個旋身,背倚石壁,瞪圓了雙目,不住往外查探。
火鳳被猴子一驚,也飛身飄入洞口,唰地擺出攻擊架勢,嚴陣以待。
漆黑的長廊中,頓時一片死寂,連地上爬蟲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沉重的空氣,凝滯得近乎靜止。
然而,好半晌過去,卻未發現半絲敵蹤。
火鳳忍不住拿眼直瞟猴子,那意味,不言自明。
好你個猴子,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居然一驚一乍的,害得老娘跟你一樣犯神經!
火鳳正磨牙間,猴子又低低提醒了一句。
“注意,又來了!”
火風聞言,剛想踹猴子一腳,心底卻陡然跳出了一絲警兆。
於是,伸出的腳,便凝在了半空。
火鳳閉上眼,果真察覺到,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在離火神殿外,甚至是更遠的山巔或雲巔,正緊緊盯著神殿內的一舉一動。
嘶……
火鳳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既震驚於窺伺者的修為,又驚歎於猴子的警覺。
這猴子,居然老早就發覺了異常。要不是他一而再地提醒,老娘我還真不一定會注意到這道目光。
沒想到,修為近失的他,居然還保留了如此厲害的直覺。真不愧是當年打崩了三界六道的存在。
隱隱中,火鳳看向猴子的目光,開始不同。那是發自內心的,無比誠摯的敬畏。
猴子又仔細感應了好半晌,終於確定,那道窺伺的目光,短時間內難以靠近。
“怎麼樣,感應到了嗎?”
“嗯!”
“外麵之人,可否擋住這等存在?”
火風聞言,不假思索道:“絕對可以!不說我族宗老皆在,光是最外麵的大陣,就足以擋住天下最頂尖一列的高手。”
“賴於大陣的存在,從古至今,我火鳳一族,就從未麵臨過滅族之禍。也從未有人,敢直攖火鳳族大陣之威!”
看得出,對火鳳族大陣,火鳳信心十足。一提到大陣,便滿臉傲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