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一掌,他分明用上了十成力道,可落到實處之時,卻已不足五成。
要不然,哪還容那妖猴好端端地站著。
而且,暴露在這片詭異之地越久,他的情況就越發不妙。
他雖為某一大人物的分身,可卻無法抵禦這片詭異之地的蠶食之力。
再多待一段時間,他必定要被吞噬殆盡。
所以,一聽到猴子的挑釁,老頭子並未選擇再度出擊,而是一個旋身,落在了昏死的金蛇身旁。
“妖猴,別自以為得誌!這三界之內,能收你的強者,可多不勝數!”
老頭子臉上雖殺機密布,可卻萬萬不敢再多待了。
他的使命,本就是要守護金蛇一脈的年輕天才。
若是一個不慎,讓金蛇怪死在了這裏,可就有負了重托,萬死難辭。
“嗬嗬……有種就別跑,老子現在就能收了你!”
猴子一邊拿話激將,一邊朝老頭子衝去。
然而,就在猴子飛速直趕時,一口黑黝黝的洞口,陡然出現在老頭子身畔。
然後,老頭子深深看了猴子一眼,一把抄起金蛇,一步就踏進了黑洞。
等到猴子趕到,已然不及,眼睜睜看著黑洞極速縮小,轉眼就消失在眼前。
隨即,老頭子與金蛇的氣息便全都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要不是胸膛之上,還有個血洞,要不是不遠處還有兩截蛇杖冒著尖,猴子還真以為剛才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夢。
跑了,居然就這麼跑了?
猴子環目四顧。
紫毛與綠鳥的屍身,還丟在原地。
新的大戰痕跡,也依然醒目。
唯有猴子一道身軀,獨立場中。
既然如此,今日的折騰,該到此為止了吧?
猴子邁開步子,徑直朝門戶衝去。
戰至最後一人,應該符合諸仙戰場裏的規則秩序了。
可是,為何還不能自門戶走出呢?
猴子連試了好幾遍,均被推拒了出來,不能穿過門戶,重返戰場之外。
再看掌握諸仙戰場信物的天狗,卻是在激戰正酣。
“天狗老匹夫!有種就進來,看老子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猴子麵向結界,大喝出來。
滾滾音波,頓時傳開。
然而,結界隔斷一切,根本就沒法將聲音傳出。
激戰中的天狗,壓根聽不到,甚至連頭都未回一下。
猴子不由心焦,一轉身,便回到掩埋蛇杖之處,奮力將其拔.出。
砰!
陣陣七彩光芒,再度綻放,比之前,更絢爛了幾分。
猴子掄著半截蛇杖,一下又一下,飛快地抽打在結界之上,以期引起激戰的兩人注意。
然而,兩大高手似乎打出了真火,根本沒法分神他顧。
天狗奮盡平生之力,一副誓要拿下火鳳之態。
火鳳雖落在下風,卻也緊.咬貝齒,拚命反擊,絲毫不退讓。
短時間內,應該還不會分出勝負。
然而,時間一長,天狗必定是要獲勝,拿下火鳳。
畢竟,天狗的境界擺在那。
猴子看得心焦不已,掄動蛇杖之手,更快了。就好像砸的,是那天狗一般。
“快住手!”
就在火鳳敗象盡呈之時,三道身影陡然自不同方向,飛速而來。
唰!
三道身影,轉眼就站在了三個玄奧之點上。
隨即,一道道七彩絲帶便自四人體內分別衝出,轉眼糾纏到了一起。
陣旗間聯係的紐帶,頓時迅速構建完成。
緊接著,火鳳大戰之下,蒼白無比的臉色即刻好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紅.潤起來。連那劇烈起伏的胸膛,也很快恢複了正常。
至此,四象陣,算是徹底成型。
四道陣旗間,力道生生不息,循環往複,互為補充,端的神異無比。
天狗被圍在正中,一張臉頓時陰沉下來,神色不住變幻。
“天狗老兒,你倒是狂啊!怎麼我的人一到,你就作了那縮頭烏龜?”
有四象陣在,火鳳底氣十足,揚起手來,就要再打一場。
然而,飛速趕來的三人,嘴唇一陣蠕動,該是說了什麼了不得之事,令火鳳瞬間變色。
那揚起的手,也漸漸放了下來,神色開始不住變幻。
天狗一見,趁機找了個台階。
“嗬嗬……火鳳丫頭,剛才多有誤會,還請莫要見怪。”
“哼!沒什麼好說的!大聖爺已經贏了,還不快把他放出來?”
火鳳聽了傳音,心頭震動,也不欲再與天狗糾纏。
先把大聖爺放出來,日後再找天狗算賬不遲。
“老夫一向公正嚴明,豈會食言?”
天狗大義凜然地回應,當即取出了羊脂玉般的信物。
一番念念有詞之後,天狗的臉色陡地變了。
借著信物,他分明感受到,諸仙戰場裏,被一件極厲害的物事生生擊穿了一條通道。
雖然,在諸仙戰場的自我修複意誌下,那條通道正在快速修複著,但天狗依舊感應到了通道上,殘存的絲絲縷縷恐怖之力。
天狗雙眼咕嚕一轉,仔細一看,果真發現場中少了一具屍首。
這也就意味著,消失的金蛇怪,應是借那極厲害的物事,生生擊穿通道,遠遁而去了。
天狗神色閃爍了會,翻手便將信物收回了懷裏。
“天狗老兒,你這是作甚?為何中止開啟戰場?”
眼見天狗半途收手,火鳳即刻變色,厲聲質問起來。
“嗬嗬……如此做法,自然是為了公正嚴明!”
“公正?你還有臉談公正?大聖爺都戰至最後一人了,你還想耍什麼花樣?”
天狗微微一笑,點指著戰場內,故作善意地提醒道:“火鳳丫頭,睜大你的眼睛,仔細看看,可曾見到金蛇怪的屍首?”
火鳳定睛一看,除了站在結界後的猴子外,的確隻剩下兩具屍首,那金蛇怪也不知是死是活,早已不知所蹤。
“那又怎樣?大聖爺早已戰勝了金蛇怪,諸位有目共睹!”
“嗬嗬……火鳳丫頭,也許你看走眼了。分明是那金蛇怪力壓猴子,取得壓倒性優勢,然後又擊穿戰場,生生打了出來!”
天狗冷笑著,伸指一點,一幕朦朧的畫麵便顯現在眾妖眼前。
這畫麵,是他剛才借信物感應到的場景。
一道黑漆漆的通道,直貫戰場內外。
通道閉上,絲絲縷縷的殘存之力,讓人禁不住陣陣心悸。即便四大妖將看了,也是瞳孔緊縮,為之震驚。
那是何等蓋代高手,才能留下如此恐怖之力?
他若是發威,絕對可橫掃在場所有人。
然而,這個神秘高手,卻什麼也沒做,隻是擊穿了通道,將金蛇怪救出。
沒錯,四大妖將第一時間感覺另有其人。
要不然,絕不會如此恐怖。
若是金蛇怪能有這能耐,完全可以當場格殺大聖爺,不至於這般逃走。
然而,妖族中,真有那麼一位蓋代高手,且與金蛇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短時間內,四大妖將還真想不出有此能人。
“胡扯!分明是那金蛇怪戰敗了,才引來厲害人物,助其倉皇逃竄。天狗老兒,你莫要信口雌黃,睜著眼睛說瞎話!”
“嗬嗬……火鳳丫頭,剛才你我皆在激戰,自然看不真切。不若問問在場後輩,他們都看到了什麼!”
天狗一轉身,麵對眾妖,大義凜然道:“在場諸位,是否全看到了諸仙戰場裏的一切?是不是金蛇怪力壓妖猴,然後以強絕手段,生生打了出來?”
眾妖頓時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開口。
如果天狗說的是猴子力壓金蛇怪,生生將其打得倉皇而逃,說不定有幾個愣頭青就會順勢點頭了。
然而,天狗之言,卻大有講究。
話裏雖帶著疑問,卻隱隱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而且,天狗話音一落,便不住給眾妖遞眼色。
眾妖再怎麼犯渾,也應該明白天狗的企圖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一旦眾妖口風一致,那猴子即便大勝,也會被打上戰敗方的標簽。
一隻機靈的畫眉,突然上前一步,媚.笑道:“軍師說得是,我等皆看得分明。從始至終,的確是那妖猴被金蛇兄狠狠壓著打。要不是那金蛇兄天生好生之德,最後關頭饒了妖猴一命,那妖猴早就成一具屍體了!”
天狗聞言,得意地昂起頭來,沉聲再問了一句。
“諸位呢,你們看到的也是這般嗎?”
“呃……是,是,是,我等皆看到了妖猴跪地求饒,求金蛇兄放他一命的經過,絕不會有假!”
眾妖不住點頭,連連稱是。
略微一思量,他們就想通了各種利害關係。
眼下,趁著天狗造勢,大家再添一把火,就極有可能把那妖猴永遠困在裏邊。
畢竟,妖猴的凶殘,大家有目共睹。
在場諸妖,就沒一個不與那妖猴結了怨。
一旦讓妖猴從諸仙戰場裏走出,大家今後可都得過上提心吊膽的日子。
與其如此,還不如順著軍師的話鋒,既賣個人情,又可困著妖猴。
如果可以,眾妖恨不得猴子永遠關在裏邊,永遠也別想再出來。
“放肆!一群隻會溜須拍馬的窩囊廢!”
火鳳銀牙一咬,眼眸即刻立了起來。
要不是其餘三將攔著,火鳳早已衝出,把這群小妖全都給打殺殆盡。
“火鳳丫頭,你何必自欺欺人?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難道還會有假?”
天狗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大義凜然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