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隻要是你說的,我就信!”夏侯華軒深情地握住了她並不暖和的手:“傲月,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對不起……”
“五哥,如果我說關於德妃她們死的傳聞,是真的,你會生氣嗎?”傲月緊盯著夏侯華軒,其實,他生氣或者不生氣,對她來說,真的不重要了。
“傲月,我知道你並不想那麼做,對不對?一定是她逼你的!”直到現在,夏侯華軒也都相信傲月還是那個善良的美人兒。
傲月輕輕地搖搖頭:“不!五哥,你錯了,不是她逼我,而是我逼死她們的,我就是要看著她們死,這是她們前世欠我的!”
她絕美的容顏上是令人害怕的平靜,仿佛這不是一件死人的大事情,而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傲月,你!”夏侯華軒有些吃驚,不是因為傲月的坦白,而是傲月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傲月說這樣的話了,第一次看到她眼中那種令人害怕的平靜。
“五哥,如果我說,我來自千年之後,你相信嗎?”傲月覺得有些事情,或許是該讓這個男人知道了。
“傲月……”從她的眼神中,夏侯華軒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從未走近過她,那遙遠而又陌生的眼神,仿佛她真的來自千年之後。
“五哥,來,先把藥喝了吧,喝了藥,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傲月隨手從一旁端起藥碗,並放至唇邊吹了吹之後,才舀起一小勺,喂進了夏侯華軒的嘴裏。
夏侯華軒張嘴咽下苦澀的藥汁,卻是如此近距離地打量著傲月,如果完美無缺的一張臉,曾是他無數個午夜夢回的牽掛,可為什麼,他總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呢?
就像是現在,她就在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甚至是連她如蘭般氣息,他亦能聽得清清楚楚,可那種遙遠的感覺,依舊那般強烈。
“來,先擦擦。”等喂他喝完藥,傲月隨手拿出手絹,輕輕地替他拭去唇邊的藥汁,動作那般溫柔纏
綿,像所有恩愛的夫妻那樣。
可夏侯華軒知道,眼前的傲月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五哥,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一個你或許不會陌生的故事……”傲月將他扶在懷裏,很平靜地講述了前世她曾為他所做的一切,以及最終的下場,故事裏仍是皇上與妃子,隻是,她在故事裏沒有提及她和他的名字而已。
曾經,她以為,自己當著他的麵,把那一切說出來時,自己會很激動,甚至是衝動之下而殺了他。
可令她自己沒有想到的是,她沒有激動,也沒有衝動,甚至連表情都一如剛才那般平淡,仿佛在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一般。
是麻木了,還是……她自己也不清楚。
夏侯華軒聽完之後,大為了震憾:“傲月,你說的故事太令人難過了,我覺得那中間或許會有什麼誤會,作為一個男人,我知道,愛一個人不是那般容易,更何況那還是一個帝王,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或許是那具妃子誤會了那個皇帝,又或許說是那個皇帝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不管怎麼樣,那個妃子都太可憐了,更可憐那個無辜的孩子。”
“是啊,孩子沒了,家沒了,夫君沒了,最疼愛她的人也沒了,她枉有本事卻救不了自己愛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傲月唇角牽起了淡淡的笑,笑容裏透著無盡的悲哀,不管是前世,還是重生之後,她都沒能好好的保護好爹和哥,還有南宮世家,這是她兩世的痛!
“傲月,你爹的事情,我真的很難過……”夏侯華軒很敏感,輕易便猜到了傲月心底的痛,隻道她是觸景生情了。
傲月打斷了他的話:“五哥,不要說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再說了,你也詔告了天下,替我爹洗清了冤屈,相信我爹在天之靈,也不會再怪你了。”
沒錯,以她爹的愚忠,是一定會原諒夏侯華軒他們的,可是,她不會原諒他們!
國師、龐權還有李偲偲他們都一個個死了,下一個本來應該輪到長壽宮那個老妖婆了,不過,傲月忽然改變了主意。
沒有什麼比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麵前更痛苦,殺人不過頭點地,就那麼一刹那的痛苦而已,可是,精神上的折磨才是一個人最大的痛苦。
就像是重生過後的她一樣,記著前世的深仇大恨,卻還要與仇人同床共枕,這種精神上的折磨,她也要讓樊思琴嚐一嚐,她不會讓樊思琴死,她要讓樊思琴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想想,自己苦心經營得來的一切,卻被傲月一步步毀掉,不但要毀掉她引以為傲的兒子,還要將她為兒子謀到了江山也一一斷送,估計到時候,樊思琴定會生不如死。
此時的傲月已然被仇恨灌滿了全身的血液裏,夏侯華軒再多的深情,也都無法喚醒她心底僅存的一點善念。
夏侯逸軒的兵馬深得百姓們的擁戴,勢同破竹一般直逼皇城而來,城中百姓無不歡呼雀躍,隻願三殿下的人馬馬上衝進城,殺了妖後,還百姓一個安寧,還天下一個太平。
皇城中的兵馬統領是風雲,看在傲月和孩子的份上,自然不會與夏侯逸軒明著作對,可是,表麵上也要裝裝樣子。
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龍娜念及舊恨,一心想要報仇,於是,借夏侯逸軒之名邀風雲前往,風雲不知是計,欣然前往。
可是,早有準備的龍娜,趁風雲不備,居然用劇毒先是弄瞎了他的雙眼,再廢去了他的雙腿。
夏侯逸軒得知龍娜的計謀之後,急急趕往去救風雲,可到底還是遲去了一步,風雲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風雲以為是夏侯逸軒串通龍娜來陷害他,痛恨之餘,與夏侯逸軒恩斷義絕,之後,他被藍鳳她們匆匆帶去天狼山。
夏侯逸軒也因此事而對龍娜很是不滿,不僅如此,他日漸覺得龍娜的野心勃勃,總覺得她不像是自己真心愛的那個人一樣。
隻可惜,龍徹洗去了他對傲月所有的記憶,有的,隻是與龍娜一起的故事,所以,他就算再心煩也理不清頭緒。
風雲出事了,皇城也就不攻自破了,夏侯逸軒親自帶人殺進了皇宮裏,此時,傲月陪同夏侯華軒正平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
麵對自己二十幾年的兄弟,夏侯逸軒有那麼片刻的矛盾,可是,一想到,他們母子害得自己九死一生,他就沒辦法再顧及兄弟之情。
“你終究還是來了!”看到夏侯逸軒毫發無傷,一身盔甲威風凜凜地站在麵前,有些虛弱的夏侯華軒平靜的開口了。
曾經,他為自己的母後追殺兄弟而難過愧疚,如今看到兄弟平安無事,他心底的愧疚頓時也消失了,甚至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很遺憾,五弟,我沒有死,讓你失望了!”夏侯逸軒語氣冰冷,話語之中,已沒了昔日的溫柔。
傲月抬眸望著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平靜對待,可是,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卻掩藏著一顆激動萬分的心。
他還是三哥,隻是,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愛她如命的三哥,如今,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二字,他的心中不再隻裝有她,不!應該說已經沒有她了,他心中隻有皇權了。
曾經對皇權棄如敝履的他,如今也被那誘
人的皇權給腐蝕了,他終究還是脫離不了皇權二字。
夏侯逸軒雖然是在跟夏侯華軒說話,可是,眼神卻不自由主地瞟向靜靜站在夏侯華軒身邊的傲月。
一身華麗的宮裝將她襯得更加美豔,即便隻是略施粉黛,即便她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可依舊美得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相隔不過數月,他發現,她瘦了很多,臉上有著某種令人心疼的平靜,沒錯,是心疼!他居然心疼她!
他也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認知給驚住了。
按龍娜的說法,當初是傲月背叛了他們的愛,而選擇了留在五弟身邊做皇後,他應該恨她才對,可為什麼,他卻一點都恨不起來。
然而,夏侯逸軒這些矛盾的眼神,卻一一落在了一旁龍娜的眼中,她其實從傲月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注意著夏侯逸軒的表情,令她擔心的事情還是在悄然發生著。
就在那麼一刹那的功夫,她決定了,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在今天殺了傲月,否則,傲月將會成為她以後最大的絆腳石。
做好決定,那麼,她要等待的就隻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置傲月於死地的絕佳機會了。
“三哥,我們兄弟鬧成今天這個局麵,我想父皇在天之靈,一定很難過,這個皇位本來就是你的,既然你回來了,那麼,這裏就交給你吧,我別無所求,我隻求你能放過母後,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就好!”
夏侯華軒知道,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於是,他想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所有人的命,當然,一定包括母後的命。
“皇兒……”在張嬤嬤的摻扶之下,樊思琴淚流滿麵,顫巍巍地朝夏侯華軒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