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鄉路狹窄。
一行人加上保鏢的車隊,總共十幾輛,浩浩蕩蕩地開往京都。
將近兩個小時後,抵達京都城。
顧傲霆帶人往南開,送秦姝回她的公寓。
另一班人往北開。
途徑日月灣。
顧北弦對蘇嫿說:“你先回家,我跟去看看。鹿寧匆匆離開,有點反常。我哥社交圈子簡單,話少,處理事情不夠圓滑,萬一跟鹿家人吵起來,會影響兩人的感情。”
蘇嫿溫柔一笑,“去吧。”
顧北弦垂首,親親她光潔的額頭,“真乖。”
手摸到她的細腰,愛憐地揉了揉。
蘇嫿輕輕打了他的手一下,“咱哥不容易,無論是財力物力還是感情方麵,該幫的就得幫。”
“我哥對錢看得很淡泊,唯一能掣肘住他的,就是感情。鹿家人對兩人交往,應該是持反對意見。我哥性子硬,好強,還自卑,處理不好,很容易雞飛蛋打。”
蘇嫿撲哧笑出聲,瞟他一眼,“別一百步笑五十步了好嘛。”
顧北弦心虛,“我比我哥稍微強點。”
蘇嫿都懶得提他過去做的那些事。
一個噩夢的誤會,他硬生生憋了整整四年,才說出來。
明明她是經曆火災,導致心理創傷,硬是被他誤認為,她深愛顧謹堯。
現在搖身一變,開始充戀愛大師了。
車停在日月灣門口。
顧北弦交待保鏢護送蘇嫿回家。
他繼續跟著秦野的車,前往鹿家。
到達鹿家所住的小區。
鹿父鹿巍,就站在大門口,等鹿寧,臉色不太好看。
鹿寧和秦野推開車門,下車。
顧北弦沒下,降下車窗,隔著三十米的距離,看著三人。
鹿巍冷冷掃一眼秦野,“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會讓她嫁給你的。既然以後不能結婚,就沒有談戀愛的必要。你們以後不要再來往了。”
鹿寧擰眉,“爸,電話裏我媽不是這樣說的,她允許我們交往。”
鹿巍臉色鐵青,“談戀愛對男人沒什麼,女孩子卻容易受傷。你要是男孩子,想怎麼談就怎麼談,談一百個,我也不管。可你是女孩子,談時間久了,容易出事。”
鹿寧深吸一口氣,“我有數。”
鹿巍不解,“我就搞不懂了,你是白,他是黑,你是警,他是匪,你是貓,他是耗子。你們倆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鹿寧回道:“他除了盜過墓,其他全是優點,這還不夠嗎?”
鹿巍咬咬後槽牙,“那你說說看,他都有哪些優點?”
鹿寧抬起小巧的下巴,“他飛刀使得溜,古墓知識豐富,聰明,帥,真誠,做事利落,萌。”
鹿巍偏頭去瞅秦野。
明明是高高大大,冷冷硬硬一漢子,身高得一米九了,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桀驁,哪裏萌了?
秦野開口道:“鹿叔叔,我會對鹿寧好,請相信我。”
鹿巍緩了語氣,“雖然多方洗白,可是你盜過墓的汙點洗不掉。你現在在我嶽父手下的考古隊工作,是吧?”
秦野點頭,“是。”
“考古要常年出差,賺的工資也有限,沒有父母讚助,想在京都買套房子很難。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感情雖然重要,可是現實也很重要。我們想選個條件差不多的,最好是門當戶對的,不想女兒吃苦,請你理解一下我們當父母的苦心。”
一聽是房子的事,秦野暗暗鬆了口氣。
原本對那東西是不怎麼看重的。
這會兒不由得感激秦姝有先見之明了。
秦野道:“房子的事,您老不必擔心,我在日月灣有一套。”
一聽是日月灣,鹿巍眼裏閃過一絲驚詫。
那套房子靠江,位置極佳,寸土寸金,獨棟別墅,每一套市值都過億。
他不由得好好打量了秦野幾眼。
雖然長得英朗俊氣,卻不像個富家公子哥兒,更不像有錢人。
鹿巍警惕地問:“那房子是哪來的?如果是盜墓賣的錢買的,是贓款,要上交的。”
秦野神態自若,“不是贓款。”
“那是哪來的?
“別人送的。”
鹿巍打破沙鍋問到底,“誰送的?”
秦野眼神略略一暗,“現在還不能說。”
鹿巍有點生氣,“有什麼不能說的,鬼鬼祟祟,一看就來路不明。”
顧北弦看不下去了。
他推開車門,下車,走到鹿巍麵前,語氣客氣卻疏離地說:“鹿先生,我能理解你們當父母的苦心,可是感情這種事,最好別太現實。太現實了,傷感情。”
鹿巍認得他,板著的臉立馬緩和了。
他堆起笑,笑容洋溢,“原來是顧總,沒想到你和秦野認識。可憐天下父母心,我也是為了我女兒好。”
顧北弦單手插兜,“能理解。但是秦野真的比你想象得要優秀,做人目光最好放得長遠一點,不要隻看眼前。”
話雖這麼說,可是鹿巍左看右看。
怎麼都看不出秦野優秀在哪裏。
除了長得還行,個子高,懂點盜墓的知識,沒啥了。
日月灣那套別墅,來曆不明,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
他總感覺秦野在撒謊。
一個盜墓的,比殺人放火好不到哪裏去。
嘴裏能有什麼真話?
鹿寧拉拉鹿巍的袖子,“我們回家吧,回去我們好好談談,別傷了和氣。”
鹿巍衝顧北弦點點頭,“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回去吧。”
“好,改天再約。”
鹿寧衝秦野揮揮手。
秦野扯起唇角笑了笑。
鹿寧和鹿巍都走得看不見人影了,秦野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要走的意思。
顧北弦抬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別灰心,好事多磨。想當年我和蘇嫿才叫艱難,結了離,離了結。顧老頭嫌蘇嫿家世差,死活不同意,不停地往我身邊塞女人。你這個,簡單得多。”
秦野嗯一聲,轉身朝車子走去。
顧北弦道:“別回去了,去日月灣住吧。”
“好。”
兩人分別上車。
連同保鏢,一起回到日月灣。
經過1棟秦野的住處時,顧北弦提議道:“去我家住吧,我家空房間多,安保工作做得也好。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秦野心念微動。
想到顧凜的話,他問:“不怕以後我會搶你的位置?”
顧北弦極淡一笑,“顧凜搶,我不樂意,但是你搶,我沒意見,誰讓我們是親兄弟。”
他抬手攬住秦野的肩膀,“如果你現在想要,隻要開口,我全部給你。”
秦野沉默不語。
兩人一路無話。
來到顧北弦的家。
顧北弦抬手輸入指紋,打開大門走進去。
偌大客廳靜悄悄的,蘇嫿已經睡下了。
顧北弦打開鞋櫃,俯身拿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遞到秦野腳下,“你住一樓客房吧,房間有自帶的衛生間,裏麵有洗漱用品,睡衣在衣櫃裏。別墅有裝報警係統,萬一有陌生人闖入,會自動報警。”
秦野盯著拖鞋沒動。
顧北弦換了鞋,抬腳朝樓上走去。
秦野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來到客房,秦野衝了個澡,換上睡衣,躺在床上。
怕有人偷襲,睡之前,他把飛刀放到枕頭下。
這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心裏裝著事,秦野怎麼也睡不著了。
隻要他開口,顧北弦就會把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送給他。
剛才在鹿家小區門口那一幕,清晰地印在秦野的腦子裏。
鹿寧的父親鹿巍,瞧不起他,卻對顧北弦畢恭畢敬,笑臉相迎。
人就是如此現實。
他也不必要屬於顧北弦的一切,隻要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就能得到鹿巍的尊重,也能迎娶鹿寧。
可是顧傲霆卻嫌他有汙點,不讓他和顧家相認。
他自嘲地笑了笑,很討厭這種無力感,很討厭。
直到後半夜,秦野才沉沉睡去。
睡得朦朦朧朧之際,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抓起枕下的飛刀,一躍而起,衝門口喝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