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秦野接到古教授的電話,“秦同誌,我用你說的法子洗了臉,也泡了澡,可臉還是癢,有的地方還長了黑色斑點,大的有黃豆粒那麼大。連夜找醫生看了,給開了脫敏和清熱解毒的藥,吃了也不管用。你還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秦野沉思一瞬,“你們找的童子尿是不是不純?
”
“我讓助理去找的,純不純的不清楚,還有法子能補救嗎?”
“我給你發個藥單過去,你吃幾服看看。童子尿要保證純度,否則沒效果。”
“好的,謝謝你,秦野同誌。”
秦野找到藥方,發過去。
用甘草、忍冬、黃芩、牛膝、黃連、夜交藤、大薊根、白芷各15克,龍膽和皂針各10克、紫草和牛蒡子12克,天花粉30克,五碗水煎為一碗溫服。
外用明礬、硼砂各60克煎煮後,清洗黑斑處。
發完信息,簡單洗漱後。
眾人一起去餐廳吃飯。
鎮上酒店,條件簡陋。
吃得普通,也不夠精致。
顧北弦不停地給蘇嫿夾菜。
他看不得她受苦,問:“還有幾天結束工作?”
蘇嫿笑,“別急,快了。昨天下墓時,看到一些陪葬品有破損,回去應該會讓我參與文物修複工作。
”
顧北弦抬手把她耳邊散落的頭發撩到耳後,“你們書香門第出來的孩子,思想覺悟就是比我們這些商人之家出來的高。我們是沒有利益的事不做,你們格局大得多。”
這話說得,水平真高。
把在座各位,都捧了。
蘇嫿莞爾,“我是為名,你是為利,大家其實都一樣。”
她很少有這麼會說話的時候。
要不是眾人都在,顧北弦就去親她的嘴了。
本來他坐在她對麵的,這會兒起身,繞到她身邊坐下,手在桌下握著她的手,久久不舍得分開。
沈鳶不小心把筷子弄掉了。
彎腰撿筷子時,看到兩人交握的手。
沈鳶嘖嘖幾聲,“在京都天天吃你們的狗糧就夠了,好不容易出個差,還要被你們倆追著塞狗糧。請考慮一下我們這些人的感受好嗎?”
蘇嫿臉微微一紅,急忙要把手從顧北弦手心抽出來。
卻抽不動。
顧北弦緊緊握著她的手,瞥一眼沈鳶,“你和周占怎麼樣了?”
沈鳶歎口氣,“別提了,周占要和我扯證,他爸死活不同意,先晾著吧。”
顧北弦並不覺得意外。
周占的父親周百川,表麵上看著一團和氣,實則是個笑麵虎,比顧傲霆還勢利。
顧北弦難得一次出言安慰沈鳶,“好事多磨,決定權在周占手裏,你倆絕配,誰也拆不開,別擔心。
”
沈鳶轉憂為喜,“弦哥,就衝你這句話,我也要誓死孝忠我嫿姐。以後不要給我發紅包了,我沈老鷹,不是眼裏隻有錢的世俗小人,我也是個有情有義之人。”
顧北弦抬手扶額。
所謂的豬隊友,大概指的就是沈鳶這種。
自己把自己給出賣了。
好在蘇嫿是個大度的,並沒多加計較。
吃完飯後,蘇嫿送顧北弦上車,去坐飛機。
送完他,他們一行人上了考古隊的車,去大墓。
古教授出事了,今天換了個新的考古專家帶隊。
查證件的時候,鹿寧提醒大家:“新來的考古專家,你們對他說話客氣點。”
明是提醒大家,實則是提醒秦野。
這幫人唯獨他是個野性難馴的性子。
蘇嫿聽出來了,“鹿警官,新來的考古專家,你認識?”
鹿寧應一聲,“認識,以後就叫我鹿寧吧。”
“好的。”
眾人轉身朝裏走。
秦野明明腿最長,走得卻最慢。
昨晚好不容易睡著後,他做了個夢。
夢見鹿寧拉著他的手,一直跑一直跑,跑了整整一夜。
醒來,他腦子昏昏沉沉的,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
如今再看到鹿寧,總覺得心情和昨天初見時,不一樣了。
他忍不住想靠近她,又有所顧忌,那段陰暗的過去讓他自卑。
安檢過後,眾人進了墓室。
穿過長長的墓道,來到主墓室。
新來的考古專家已經到了。
七十歲左右的年紀,穿著灰色中山裝,國字臉,兩道長長的濃眉特別打眼,頭發染得漆黑,形態威嚴,身材魁梧,腰杆刻意挺得筆直。
姓關,叫關山月。
蘇嫿早就聽聞他的大名。
是考古界的權威,泰鬥一般的人物。
蘇嫿恭恭敬敬地向他打招呼,“關老,您好。”
關山月看到她,眼睛一亮,收斂起臉上的威嚴,和藹地笑道:“你好,小蘇。”
打過招呼後。
蘇嫿向他介紹身後的人,指著秦野說:“這位是秦野,擅長破解墓室機關,處理各種突發狀況。昨天幸虧有他,否則我們這些人全得出事。”
關山月視線在秦野臉上停留片刻,隨即意味深長一笑,“我認識他。”
秦野被他笑得有點不舒服。
他抬腳走到棺材麵前,瞅一眼裏麵的屍骸,已經全部變黑了,連骨頭都是黑的。
這是屍毒惡化的反應!
說時遲,那時快!
秦野迅速抓起蘇嫿和沈鳶的手臂,把她們拉得遠遠的!
他轉身,遙遙對著關山月說:“這具屍骸你們最好不要研究了,燒了吧,骨灰找個偏遠的地方深埋了,否則會死人。裏麵的陪葬品,你們要是想要,就徹底地殺菌消毒,用透明櫃密封起來。處理的時候,記得帶好手套和防毒麵罩。”
關山月重新看了眼屍骸,問秦野:“小同誌,你經曆過?”
秦野淡嗯一聲,“有次就遇到這種,凡是接觸的人,回去沒多久就死了。沒死的,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終生不愈。”
關山月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秦野一進來,他就認出他是秦漠耕的兒子。
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
關山月轉身對身後的專家說:“把棺材暫時密封,我們先開個會討論一下,怎麼處理這具屍骸。”
眾人去了臨時的辦公室,開始開會。
眾說紛紜。
有的說這具屍骸有很大的研究價值,不研究,就燒了,挺可惜。
如果能研究出他的真實身份,說不定曆史都要改寫。
有的說既然中了屍毒,還是盡快火化得好,省得病毒蔓延,危害人的健康。
考古工作人員的生命也是生命。
動不動就有生命危險,以後誰還敢從事這一職業?
眾人分成兩派,各持所見,僵持不下。
最後關山月拍板,把這具棺材密封起來,拉回文保所,上報國家。
等上麵下通知,再做決定。
接下來,關山月派專人來處理這具棺材。
忙到中午,眾人從墓下上來。
剛出墓穴沒多久,天忽然陰沉下來。
緊接著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轟隆!”
一聲巨雷炸得眾人頭皮發麻。
要下大雨了,眾人加快腳步,朝臨時搭建的簡易餐廳跑去。
沈鳶跑得最快,兔子一樣,眨眼間,就消失得沒影兒了。
秦野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嫿回頭,“野哥,走啊。”
秦野指著地麵,神色凝重,“稍等,我等下一個雷。”
蘇嫿知道他有“聽雷辨墓”的本事,便同他一起等。
關山月年紀大了,走得慢,見兩人不走了,也跟過來。
“嘩!”
大雨傾盆而下。
關山月的助理急忙撐開傘,罩在他頭頂上。
蘇嫿沒帶傘,關山月把她拉進來。
傘是挺大,遮了三個人,卻容不下秦野了。
秦野杵在原地,依舊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等下一個雷,生怕一不小心就錯過了。
蘇嫿急忙打電話給沈鳶,讓她幫忙送把傘過來。
這時一把黑色大傘,罩在秦野頭上。
秦野垂眸一看。
打傘的人,短發漆黑,小臉精致,眉眼英氣漂亮。
是鹿寧。
秦野心裏一暖,唇角上揚,抬手把傘往她那邊推了推。
鹿寧又悄悄推到他這邊。
關山月把一切捕捉在眼底,視線落在鹿寧身上,眼神暗了暗。
一道閃電又劃過天際。
秦野忽然俯身,整具身體都橫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麵,也不顧地上全是泥水。
“轟隆!”
巨雷再次劃過眾人的耳朵。
秦野凝神細聽,耳翼轉動。
三個響雷過後,眉眼間露出驚喜的神色。
他站起來,對關山月說:“關老,這附近還有個墓,就在西北方向,一百五十米處。”
關山月眼神閃過一絲亮光,“真的?”
秦野沉聲道:“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聽回響,應該是個諸侯大墓。”
一向穩如泰山的關山月,激動得摩拳擦掌,“太好了,太好了!”
此處一連發現兩個大墓。
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是考古界的重大發現!
關鍵這個大墓是未被盜墓賊破壞過的,更具研究價值。
關山月推開傘,走到秦野麵前。
他一把握住他滿是泥水的雙手,握得緊緊的,“小夥子,既然你有這麼多本事,不如加入我們吧!”
秦野一頓,剛要開口。
鹿寧瞟一眼關山月,“外公,你說話可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