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生不如死

“噗通!”

楚鎖鎖落進冰涼的江水裏,一動不動,任由自己的身體往下沉。

雖然會遊泳,可眼下的她,一心隻想尋死。

死了就解脫了。

去他的什麼烏鎖鎖!

她才不要姓那個姓,黑不溜秋的,更不想做殺人犯的女兒,他不配!

很快,冰涼的江水沒過她的腰,她的脖子,她的頭。

江水開始往鼻子裏灌,呼吸道很疼,喉嚨和胃裏也嗆進了水,她本能地劇烈咳嗽。

這一咳嗽,肺裏也進了水,劇烈的撕裂感和灼痛感,鋪天蓋地。

耳膜灌進水,腦子好像要炸了。

身體漸漸變得無力,頭暈眼花,耳朵也聽不到聲音。

明明一兩分鍾時間,可她卻好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太難受了!

楚鎖鎖再也忍受不了,猛地鑽出水麵,拚命揮動四肢,朝岸上遊去。

自殺太痛苦了!

生不如死!

一秒鍾都不想忍受,還是活著吧,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退縮了。

還沒遊到岸邊,隻見一道黑影噗的一下,也跳了進來。

那黑影不由分說,抓著她的手臂,就往岸上遊。

把她抓上岸,放在水泥路上,熟練地拍打她的雙肩,把她倒過來控水,又用力按壓她的胸口。

按壓幾下後,他深呼吸幾口,捏著她的鼻子,就往她嘴裏吹氣,給她做人工呼吸。

借著晦暗的路燈燈光,楚鎖鎖看清救她的是個男的,眼角皺紋能夾死蚊子,頭發灰白,得六七十歲了。

估計是在江邊夜釣的。

大爺一口牙被煙熏得焦黃,晚上肯定吃了大蔥和臭豆腐。

那味道撲麵而來,直擊靈魂深處,太衝了!

楚鎖鎖沒被水淹死,卻差點被他嘴裏的氣味給熏死。

她想掙紮,可是沒有太多力氣。

隻能任由這個好心的大爺對她又按又壓,嘴對嘴地進行人工呼吸。

實在受不了了,她用力把頭往旁邊一偏,卻被大爺又扳回去了。

趁他換氣的功夫,楚鎖鎖吼道:“不要吹了,我會遊泳!”

熱心腸的大爺被吼得一個愣一個愣的。

他抬手抹一把臉上的水,“你會遊泳,為什麼還待在水裏不動彈?難道,你,你是要自殺?”

楚鎖鎖橫在地上,不吭聲。

大爺眨巴下眼珠,盯著她的臉,“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要自殺?是被男人甩了?何苦呢。好男人多的是,我家就一個,我兒子今年四十歲,離異,在火葬場上夜班,一晚上賺一千六呢。要不要介紹你們倆認識?”

楚鎖鎖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一口氣,又差點被這大爺給氣死。

她隻是生父換了,就淪落到給四十歲離異男填房的地步了?

她以前交往的,可是顧北弦那樣的高富帥,翩翩如玉的貴公子。

顧凜雖然不如顧北弦條件優越,但也是人中龍鳳!

楚鎖鎖沒好氣地說:“你先送我去醫院吧。”

大爺又愣了,“你不是會遊泳,沒大礙嗎?”

楚鎖鎖皺眉,捂著胸口,“我肺難受,心難受,氣管也難受,渾身都難受。”

大爺一聽,可不得了!

他急忙把楚鎖鎖扶到她的車上,開著車,送去了市人民醫院,急救科。

醫生用負壓吸引器吸出她體內殘留的江水,又給吸了氧。

一番搶救後,醫生說:“問題不太大。”

言外之意,送來得再晚點,差不多就好了。

楚鎖鎖躺在病床上,對大爺說:“用你手機打個電話。”

憨厚的大爺慌忙掏出自己的老人手機。

楚鎖鎖報了個顧北弦的號碼,對他說:“告訴他,我跳河自殺快要死了,臨終前想見他最後一麵。”

大爺是個老實人,不知道裏麵的道道,一一照做。

響了幾聲後,電話接通。

大爺照著楚鎖鎖交待的說起來。

一秒鍾後,手機裏傳來顧北弦冷淡的聲音,“轉告她,等死透了再通知我,到時我會派人送個貴點的花圈。”

他聲音很淡,淡得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傷害性不大,汙辱性卻極強。

楚鎖鎖頓時如遭雷擊!

怔怔呆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喃喃道:“真絕情啊,我都快要死了,他連最後一眼,都不肯看我。”

大爺糾正道:“姑娘,你沒死,你活得好好的。

楚鎖鎖翻眼瞪了他一眼。

又讓大爺撥了楚硯儒的電話,照著原話重複了一遍。

楚硯儒厭惡的口吻說:“你讓她找她親爹去!我嬌生慣養地養了她二十多年,什麼都可著最好的給,還送她去國外留學,結果卻是個野種!再來煩我,就把這二十幾年的花費,全都還給我!”

他久居上位,那種身上自帶的威嚴,不是吹的。

嚇得大爺渾身一哆嗦。

楚鎖鎖讓他再給顧凜打電話,他死活不肯打了。

楚鎖鎖隻好借他的手機,自己打。

接通後,她聲音虛弱地說:“顧凜哥,我溺水快要死了,你能來看我最後一麵嗎?”

顧凜冷笑,“要死就死快點,死透了騰出空,我好換人!”

楚鎖鎖氣得要摔手機。

大爺急忙抓住她的手,“姑娘,這是我的手機,摔不得,摔不得。”

楚鎖鎖想來想去,又給楚老太太打電話,哭著說:“奶奶,我溺水快要死了,現在在醫院,特別想您,您能來看我一眼嗎?”

楚老太太並不知道她是烏錘的親生女兒,楚硯儒沒敢告訴她。

一聽這話,老太太可心疼壞了。

“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半個小時後,楚老太太風塵仆仆地來了,一臉焦急,睡衣都沒顧得上換。

一進病房,她拉著楚鎖鎖的手,問長問短,問了半天,抱怨道:“你爸呢?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爸為什麼不來看你?”

楚鎖鎖也不說話,就趴在她懷裏一個勁兒地哭。

把楚老太太的心都哭碎了。

她抱著楚鎖鎖嬌軟的身子,好一頓安撫。

安撫完,她又罵楚硯儒沒良心,自己女兒溺水,他都不來看一眼。

楚鎖鎖窩在她懷裏,轉了轉眼珠,“不怪我爸。

如果不是蘇嫿從中挑撥,我爸不會對我這麼冷漠。都怪她,如果她肯乖乖地給我爸捐肝,啥事都沒有。”

如果蘇嫿肯給楚硯儒捐肝,楚墨沉就不會去找那個烏錘。

不找他,她的身世就不會暴露。

不暴露,她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楚家千金,父親的掌上明珠,眾人豔羨的對象。

楚老太太是個偏聽偏信的人。

說話做事很少經過大腦。

她當即拿了手機,出去給楚硯儒打電話,“儒子,鎖鎖住院,你為什麼不來看她?那個蘇嫿是你女兒,鎖鎖也是啊。你別有了新女兒,就把舊女兒給忘了!”

楚硯儒這幾天本就心煩意亂,見電話一個接一個,更加煩躁了。

他不耐煩地說:“沒敢告訴你真相,是怕你承受不了打擊,以後離她遠點!”

楚老太太一愣,“啥真相呀?”

楚硯儒還真不敢說,怕老太太一口氣上不來,“不說了,我掛了。”

“你說你說!我心理承受能力很強的,天塌了,都不會有事。你查出肝衰竭,要擱別的老太太得哭死,我不也好好的嗎?一斤都沒瘦。”

楚硯儒想想也是。

這老媽媽除了嘴快,心其實還挺大的。

他沉思片刻,“那我說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楚老太太催促,“別廢話了,快說吧!”

“鎖鎖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生父姓烏,就是那個給我捐肝的,烏錘。華棋柔當年跟我好著,還和他暗中黏黏糊糊,搞出個野種。你說惡心不惡心?”

楚老太太一聽,可不得了!

一腔怒火,登時衝到頭頂,腦袋要氣炸了!

這麼多年白疼了,疼了個野種!

手機一掛,她轉身返回病房。

楚鎖鎖一看她怒氣衝衝的模樣,直覺不妙!

本來她篤定楚硯儒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的,怕她年紀大,受不了刺激。

就想禍水東引,把矛頭引到蘇嫿身上,讓老太太去找蘇嫿的茬。

她不好過,蘇嫿也別想好過!

可看老太太這副樣子,好像失算了。

楚鎖鎖心裏慌慌的,急忙抽動臉上的肌肉,擠出個笑,“奶奶,您永遠是我的親奶奶,從小您最疼的就是我了。”

楚老太太板著一張皺臉,一言不發。

拄著拐杖,幾步邁到楚鎖鎖麵前。

把拐杖一扔,她一把抓起她身上的病號服,把她從床上拽下來,照著她劈裏啪啦就是一頓胖揍!

老太太邊揍邊痛罵:“你這個野種!你欺騙我的感情!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