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深情錯付

“啪!”

顧北弦用力把車門摔上了,車門被摔得震了好幾震。

要不是質量好,估計能掉下來。

顧謹堯臉色微微變了變。

蘇嫿急忙向他道歉:“對不起顧先生,他喝多了。”

“沒事。”

蘇嫿見他也有幾分醉意,有點擔心地問:“你等會兒怎麼回家?”

“我姐在,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那我們回去了。”

“回去吧。”顧謹堯帶著三分醉意的目光,出奇得溫柔。

酒精麻痹神智,他無法控製情緒,目光比平時還要含情脈脈。

蘇嫿以為他喝了酒眼神就那樣,沒多想,轉身朝另一邊車門走去。

看著她纖細窈窕的身影,就要消失,顧謹堯忽然出聲喊住她:“等等!”

蘇嫿微微詫異,回過頭,望著他,“顧先生,還有事嗎?”

顧謹堯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你看看我,好好看看,你……”

還認得我嗎?

剩下的半句話,終是沒說出來。

沉默許久,他無力地朝她擺了擺手,“沒事了,你走吧。”

蘇嫿直覺他話裏有話,問道:“顧先生,你是不是有事想告訴我?”

“沒事,我喝了酒,腦子不太清醒,亂說話,你回去吧。”

“好吧。”雖然有點納悶,蘇嫿也沒再多問,轉身上了車。

關好車門,司機發動車子。

顧北弦肩背靠著座椅,右手捏著眉骨,臉色不太好看。

蘇嫿擰開保溫杯,倒了杯水,先試了試溫度,覺得不冷不熱,把水遞到他唇邊,“來,喝點水。”

顧北弦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多喝點。”

顧北弦把杯子裏的水,全喝光了。

蘇嫿把杯蓋擰上,手指按到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揉著,問道:“無緣無故的,怎麼喝這麼多酒?你胃不好,喝太多酒,等會兒又該胃疼了。”

顧北弦抬手想拿掉她的手。

手指觸到她的手上,卻情不自禁地握住了。

安靜地握了好一會兒,他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嫿一怔,隨即笑道:“你今天是怎麼了?怪怪的,問這種問題幹嘛?”

“回答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蘇嫿反手把他的手握在手心裏,“因為你對我也好啊。”

“不,前兩年,我對你,一點都不好。可是你,從來沒衝我,發過一次脾氣,還特別溫柔地,看著我。”

因為意識不太清晰,他說得極慢,臉上卻麵無表情。

平靜的表麵下,是隻有他自己才懂的痛苦。

蘇嫿吃力地聽完他的話,突然笑出聲。

她抬手摸摸他的下頷,有點嬌寵的口吻說:“就因為這麼點小事,你就把自己灌醉了?你傻不傻啊。

她揉揉他的耳朵,“我男人有時候真是傻得可愛呢。”

顧北弦動了動眼睫,沒出聲。

這哪裏是小事?

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事。

他覺得自己是個毫無存在感的替身,不,是個微不足道的眼替。

有種一腔深情錯付了的感覺。

蘇嫿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伸出胳膊抱住他,嘴唇湊到他耳邊,半開玩笑地說:“我特別溫柔地看著你,是因為你長得帥啊。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本就是喜歡發花癡的年齡。整天對著一張帥絕人寰的臉,看都看不夠,誰還好意思發脾氣?”

真實原因,她當然不能說。

說出來太傷他自尊了。

顧北弦是那麼要麵子,自尊心那麼強的一個人。

如果她說,因為你的眼睛和阿堯哥的眼睛,長得很像,他不得氣死?

回到範府。

範鴻儒已經睡下了。

保鏢和蘇嫿,把顧北弦扶進臥室的床上。

等保鏢走後,蘇嫿幫顧北弦脫了鞋子和衣服。

她去打了盆溫水,把毛巾打濕,幫他擦臉和脖子。

擦到手的時候,顧北弦忽然捏住她的手,很慢很慢地說:“雖然,你和楚鎖鎖,長得有點像,但是…

…”

說到最後,他聲音漸漸變得很小。

眼睛閉上了,嘴唇卻還在輕微翕動。

說的什麼聽不清。

蘇嫿要把耳朵湊到他嘴邊,才聽清楚他在說:“但是,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替身。你跟她,一點都不一樣,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費力地說完,他緩緩閉上了嘴唇。

呼吸漸漸粗重。

他睡著了。

蘇嫿有點摸不著頭腦。

不知他突然提這檔子舊事幹嘛?

不過聽他這麼說,她還是挺開心的。

之前她一直以為,他把自己當成楚鎖鎖的替身,為此還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他對楚鎖鎖越來越不客氣,並同她刻意保持距離,她才釋懷。

蘇嫿重新去衛生間,打了盆水,幫他擦了擦腳。

簡單洗漱過後,她躺到他身邊,把頭埋到他的臂彎裏,聽著他的心跳聲,漸漸睡沉了。

第二天清早。

蘇嫿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床邊位置是空的。

她以為顧北弦出去晨練了。

可是,直到吃早餐的時候,顧北弦都沒回來。

蘇嫿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

手機關機了。

問了範鴻儒才知道,他一大清早,就回國了。

蘇嫿心裏有點不舒服。

本來顧北弦說好的,再陪她一天,等明天回國的。

怎麼突然就回去了?

連個招呼都不打。

這一天,蘇嫿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的。

做他們這行,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時候,是不能工作的,容易出差錯。

她幹脆休息了一天。

整整一天,蘇嫿都抱著手機,每隔幾個小時,就給顧北弦打一個電話。

明知加州飛京都要十幾個小時,在飛機上,他不會開機,可她還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打。

等到晚上,算著顧北弦該開機了,蘇嫿又打了過去。

這次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

蘇嫿給他發信息:到家了嗎?若安全到家,給我回個信息。

可是這個信息,她等了足足兩天,都沒等到,電話也不接。

終是忍不住,她給顧北弦的保鏢去了個電話。

保鏢說,他們早就回去了,顧總一切正常。

蘇嫿這才意識到,顧北弦是在刻意冷落她。

胸腔裏像猝不及防下了一場雪,冰涼慢慢擴散,蘇嫿捏著手機,僵在原地。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笑了笑。

那兩天的美好,像黃粱一夢般,轉瞬即逝。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就從雲端跌進了地獄。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忽聽門外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傭人說:“蘇小姐,有客人來訪。”

蘇嫿一頓,以為是顧北弦又來了。

她喜出望外。

急忙整理了下散亂的頭發,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站起來,拉開門。

她看到門外站著的是麵孔堅硬,目光卻溫柔的顧謹堯。

蘇嫿眼裏的驚喜慢慢退去,浮起禮貌的笑容,“顧先生,你找我?”

“對。”顧謹堯手裏提著一隻銀色的保險箱。

進屋,把保險箱放到桌上。

輸入密碼打開。

他從裏麵取出一隻金鑲玉的寶璽,遞給蘇嫿,“剛收了個老物件,是明末清初一個農民軍領袖的。據說裏麵有秘密,我找了好幾個人看了,都沒看出什麼門道。如果你能看出來,找到寶藏後,我們一人一半。”

蘇嫿接過,仔細看著寶璽,神色越來越凝重。

“厲薄深,我嫁給你三年,你都不曾碰過我一次……我成全你和你的白月光,我放棄了這段婚姻……

等過了今晚,你就可以去找她了!現在,就當做是補償我這麼多年,對你的情感,行麼……”

江阮阮說完這句話後,便侵身吻住眼前的男人,帶著飛蛾撲火般的瘋狂和……絕望。

她知道自己手段卑劣。

可她愛太久了,太辛苦了!

眼下隻乞求這點慰藉而已。

“江阮阮,你敢!”

厲薄深咬牙切齒,精致俊美到妖孽麵龐上,滿是震怒。

他想推開身上的女人,可體內的躁動,橫衝直撞,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給他下套!

“我沒什麼不敢的……”

江阮阮眼角沁出一滴淚,吻得越發急促,沒任何經驗的小手,在男人身上胡亂摸索。

她隻是想完完整整,擁有他一次而已!

厲薄深怒不可遏。

奈何,眼下情況,已不受他控製。

不一會兒,身體本能反應被激起,隨著升高的體溫,最後一絲理智,也徹底隨風而去。

翌日,天剛蒙蒙亮,江阮阮就醒了。

她忍著不適,從床上起來穿衣,再從抽屜內,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放在床頭櫃上,最後,才深深看了眼床上的男人……

“厲薄深,我放你自由。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再沒任何瓜葛!”

江阮阮喃喃說出這話,便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走出厲家時,她內心充滿了苦澀和難過。

她愛了厲薄深七年!

從少女時期到大學,一直念念不忘。

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嫁給他!

然而,厲薄深卻討厭她……

具體時間,就在她嫁進門的那天!

當時,薄家老爺子病重,需要衝喜,她八字恰好相符,被挑中。

她那視財如命的父親和繼母,二話不說,就將她打包送來了。

當時,她開心瘋了,期待著新婚夜的到來。

可厲薄深出現後,卻一臉厭惡地說,“江阮阮,你應該知道,我想娶的人,是傅薇寧,不是你!隻有她,才有資格當我的妻子,你不配!”

江阮阮知道,厲薄深沒義務喜歡自己,愛自己。

可她還是天真地抱著希望,想著,有一天能焐熱這個男人的心。

結婚這三年來,她兢兢業業,努力當一個好妻子。

每天晚上,親自下廚,隻為他回來,能吃口熱飯。

每次無論多晚,都要等他回家,才能安心。

他應酬喝醉了,她會細心照顧,從不假手於人。

生病了或者受點小傷,會比誰都擔心。

每年入冬,也會為他提前開好暖氣,放好熱水,大清早提前起來,幫他把衣服弄暖,就希望他不會受冷……

然而,不愛就是不愛。

直到前天,她生日,厲薄深卻在醫院陪著傅薇寧,她終於明白。

這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那男人的心,是她窮盡一生,都捂不熱的。

他屬於另一個女人!

江阮阮徹底死心了!

……

厲薄深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從床上起來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掐死江阮阮!

他堂堂厲氏集團總裁,向來以精明著稱,在商界所向披靡,從來沒人能算計到他,讓他吃虧。

萬萬沒想到,第一次竟栽在那女人手中!

他怒意滔天,掃視了房內一圈,卻沒瞧見那個女人的身影,眼角餘光,倒是瞥見了床頭櫃上的文件。

“什麼東西?”

厲薄深擰眉,拿過來一瞧。

“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瞬時躍入眼簾。

他瞳孔一縮,表情陡然變得陰沉起來。

先是用那種手段,和他發生關係,現在又提出離婚……把戲真是越來越多了!

厲薄深壓根就不信江阮阮會跟自己離婚。

他豁然起身,穿了衣服,帶著一身煞氣下樓,質問管家,“看到江阮阮了嗎?”

管家李叔一愣,立刻回道:“回少爺,少奶奶天沒亮就出門了,還拖著行李。”

厲薄深整個怔愣住……

……

六年後。

Y國,VR醫學研究所。

江阮阮剛從研究室出來,就聽到助理琳達說,“江醫生,陸教授有事找您,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江阮阮剛通宵一夜,原本還有些犯困,聽到這話,頓時一激靈,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有說什麼事麼?不會是……研發成果,又被我家裏那兩個小魔王給破壞了吧?”

“顯然是。”

琳達回應,眼中略有些同情。

自家這上司,辦事一向利落,能力也極高,年紀輕輕,就成為醫學界天花板——陸青鴻的得意弟子,在醫學界頗有名氣,從來沒在這正事上挨過罵。

唯獨每次,都要替家裏那兩個闖禍的萌娃背鍋!

琳達下意識安慰,“這次您又連著三天,沒出研究室,朝朝和暮暮擔心您的身體,每天在陸教授辦公室折騰……我瞧著陸教授的頭發,又白了幾根。”

江阮阮聽了後,有些頭疼,又有些好笑。

六年前,她從厲家離開後,就出國了!

原本打算好好進修學業,沒想到,竟然懷孕了。

當時她也糾結過要不要拿掉,可臨到醫院,卻退縮了,也舍不得。

最後選擇把孩子留下!

是三胞胎,兩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生產的時候,女孩兒因為缺氧,夭折了,隻留下兩個寶貝兒子,小名朝朝、暮暮。

想到那兩個智商逆天的小家夥,江阮阮內心是幸福的。

可轉念想到,要替他們去挨罵,她瞬間就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