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無奈一笑,“咱倆之間,提錢傷感情。”
蘇嫿如實說:“我不想欠你的。”
“前夫前妻在法律上是直係親屬,我有權對你好。”
蘇嫿撲哧笑出聲,“得了吧你,我上網查過了,夫妻是親屬關係。婚姻關係一旦解除,這種關係也隨之解除了。”
顧北弦聲音低沉了三分,“我隻想對你好。”
不知怎麼的,蘇嫿鼻子就酸了。
兩人誰都沒說話。
門是半掩的。
外麵忽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嫿下意識地拉開門。
看到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從樓梯那裏走上來。
深色高定正裝,風度翩翩,冷白肌膚,熟悉的英俊眉眼。
不是顧北弦,又能是誰?
蘇嫿驚訝了一下,有喜悅,有心酸。
她心情複雜地望著他,“你怎麼來了?”
“在附近見了個客戶,路過,正好來看看你。”
顧北弦眉眼深沉地望著她,笑。
見客戶是真。
路過是假。
他是特意趕過來,看她的。
離了婚後,他比以前更依戀她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逮著個機會,就想來看她一眼,哪怕隻是看看,都覺得心滿意足。
他覺得自己是那種典型的,失去了,反而更加珍惜。
蘇嫿垂下眼簾,避開他深情款款的目光。
怕自己再陷進去,更加舍不得離開他。
一個楚鎖鎖,已經搞得她措手不及。
顧傲霆的手段,肯定在楚鎖鎖之上,她不想嚐試,也輸不起。
正當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之際,顧北弦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從西裝兜裏掏出來,掃了眼,按了接聽。
顧傲霆說:“明晚六點,我約了周百川商談北關魚市開發項目。我的臉被你媽拿咖啡燙傷了,腳被玻璃砸腫了,去不了,你替我去吧。資料我明天一早,派助理送給你。”
顧北弦淡嗯一聲。
掛了電話。
他走到蘇嫿麵前,很自然地把她勾進懷裏抱住,“樓下我讓人給你打包了你最愛吃的鮑魚撈飯,記得下去吃。”
不等她回答,他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蘇嫿怔住。
大眼睛微微困惑地望著他。
想說:以後不要再抱我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終是沒說出口。
顧北弦鬆開她,淡笑,“抱歉,以前做習慣了,沒忍住。”
蘇嫿說:“房子的事,謝謝你。”
“應該的。”顧北弦抬腕看了看表,“等會兒還有事,我先走了。”
蘇嫿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等他出門,她跑到窗口。
一直看著他上了車。
車子不見了,她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權衡再三。
她還是去小區對麵的銀行,給顧北弦的賬戶轉了五千萬。
她沒開通大額轉賬功能。
等顧北弦收到到賬信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掃了眼金額,他給蘇嫿發了一條信息:我生氣了!
生氣她拿他當外人。
生氣她跟他談錢。
發這條信息,其實是想讓她來哄他的。
奈何蘇嫿是個小直女,又刻意想跟他保持距離,就沒回信息。
顧北弦坐在辦公桌前批複文件,一邊批,一邊隔幾分鍾看看手機。
等到下午,都沒等到蘇嫿的回信。
他心涼了半截。
挨到五點多鍾,顧北弦帶著助理,上車前往明月樓。
跟周百川約好了商談北關魚市開發項目。
魚市那塊地皮是周家祖上的產業。
因為配套設施陳舊,和周邊的繁華格格不入,被市政列為拆遷項目。
周百川沒有開發資格和能力,於是找上顧氏集團,聯合開發。
這在業內是常有的事。
一方出地,一方出力,蓋了樓盤賣掉,賺了錢按股份分成。
那晚周占和顧北弦簽的,就是雙方合作開發意向書。
顧北弦按約定時間到的時候,周百川已經到了。
同行的還有周占和周品品。
周品品是周占的雙胞胎姐姐,隻比他早出生幾分鍾。
兩人是雙胞胎,長得卻不像,氣質也截然相反。
周占一股子紈絝公子哥兒氣質,嘴貧得很。
表麵有點拽拽,其實賤賤的,很好相處,沒什麼架子,和誰都能打成一片。
周品品就是那種職業女經理人氣質,短發,幹練,美豔,穿黑色職業套裝,不苟言笑,挺高冷。
落座後,幾人簡單寒暄幾句。
上菜,喝酒。
顧北弦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可行性開發報告,讓助理給周百川、周占和周品品各發一份。
國人喜歡酒桌上談生意。
覺得這樣更人性化。
顧北弦和周百川交談了幾句。
他有點接不上話,用下巴指了指周品品,說:“你跟品品談,她是金融專業,畢業後在地產行業工作過幾年。我是搞古玩的,對地產一竅不通。”
顧北弦便同周品品談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他發現她的確挺專業的,不是花瓶,提出的問題也很獨到。
助理把她的意見一一記下來,回去開會商討,再做決定。
正當兩人談得激烈時,周百川起身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對顧北弦說:“北弦,我有點急事,先走一步,你們倆好好談。”
顧北弦沒多想,點頭應道:“周叔叔您慢走。”
周百川朝周占使了個眼色。
父子倆起身走了。
出門。
乘電梯下樓。
周占納悶地問周百川:“爸,出什麼急事了?飯都沒吃完就走。今天上的那份清蒸鬆江鱸魚,味道特鮮,我還沒吃幾口。”
周百川嘿嘿一笑,“哪有什麼急事。今天是顧傲霆特意給你姐和顧北弦安排的相親宴,咱倆在那裏攪合什麼。”
周占噎了一下,“爸,你糊塗了?顧北弦他有老婆!”
周百川把包往腋下一夾,不在意的口吻說:“他離婚了。”
周占驚訝,“離婚了?”
“嗯,離了有些日子了。”
周占砸砸嘴,“那姑娘長得那麼漂亮,又能識寶,還會修畫,倆人為什麼要離婚?”
周百川摸著下巴說:“聽顧傲霆說女方家底太薄,山村裏出來的,入不了他的眼。”
周占翻了個白眼,“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那一套?倒推幾萬年,誰還不是個山頂洞人。”
周百川咧嘴笑,“我看你姐對顧北弦有意思,這事準保能成。”
“別,我看顧北弦跟他前妻感情挺好。你讓我姐悠著點,炮灰角色,別太入戲,到時受傷的是她自己。”
周百川抬手去擰他的嘴,“臭小子,閉上你這張烏鴉嘴吧。”
包間內。
顧北弦和周品品談完項目後,吃了幾口菜。
放下筷子,他公事公辦地說:“今天就先到這裏,等我們回去開會商討後,做出修改意見,再約你們。”
周品品舉著紅酒杯,眼神有點濕地望著他,笑,“好。”
顧北弦沒注意她的異常。
他眉眼清冷,麵色無絲毫異樣,推了椅子,站起來。
助理幫忙拿包和合同。
顧北弦邁著長腿,走到門口,拉開門走出去。
一出門,迎麵撞到蘇嫿和顧謹堯肩並肩走過來。
兩人邊走邊交談。
顧北弦腳步停下,眉心驟然一蹙,眼底寒意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