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抓個正著

“打你都是輕的。”顧北弦漫不經心地說完,隨手撣了撣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那動作,雖優雅,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嫌惡。

眨眼之間。

楚鎖鎖仿佛從天堂,墜落地獄。

好半天,才接受這個巨大轉變。

她捂著臉,心裏百般不甘,卻故意裝傻,“北弦哥,你為什麼要打我啊?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說著說著,她又委屈上了。

眼淚在眼圈裏直打轉轉。

“昨晚你做了什麼,自己清楚。若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麼簡單了。”說完,顧北弦冷漠地轉身。

背影清冷決絕。

修長手指拉開車門。

長腿一邁,他俯身坐進去。

沒多久,司機和助理也來了。

兩人上車。

司機發動車子。

油門一轟,引擎巨響。

汽車排氣管排出來的尾氣,嫌棄地噴在楚鎖鎖的小腿上,一溜煙地開走了。

楚鎖鎖被噴得灰頭土臉。

顧北弦關上車窗,拿起消毒濕巾。

抽出一張,反複地擦拭右手。

從掌心到手指,每一根都擦拭遍了。

仿佛上麵沾了多髒的東西。

記憶裏,楚鎖鎖雖然嬌氣一點,做作一點。

但是起碼人不壞。

隔了三年,她居然變成這麼一副樣子。

滿腹心機,挑撥離間。

謊話連篇,顛倒黑白。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和以前,簡直天差地別。

四十分鍾後,顧北弦回到酒店。

蘇嫿睡醒了,正在衛生間裏洗臉。

顧北弦走進去,擠了洗手液,反複洗手。

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到第三遍的時候,連蘇嫿也覺得詫異了。

她忍不住問:“你的手碰什麼了?怎麼洗這麼多遍?”

顧北弦不緊不慢地衝洗著手指,說:“碰到了個髒東西,心裏有點不適,多洗幾遍,心裏會舒服點。”

蘇嫿頓了頓,拿毛巾擦幹淨臉上的水。

手覆到他的手上,幫他洗起來。

顧北弦反手握住她的手,聲音調柔說:“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但下次別這樣了,太累。”

蘇嫿嗯了一聲。

心裏卻在想:不趕過來親眼看看,心裏更累。

像喉嚨裏梗著根刺,紮得肉疼。

畢竟楚鎖鎖說得太惡心了,居然說她和顧北弦在上床。

這,誰能忍?

蘇嫿幫他衝掉手指上的泡沫。

關了水龍頭。

顧北弦拿毛巾擦幹淨手。

蘇嫿忽然抬起手臂,摟上他的腰,抱住,臉貼到他的胸膛上。

就那樣抱著。

久久都不肯鬆開。

夫妻三年,她一這樣做,顧北弦就知道她有心事。

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問:“怎麼了這是?”

蘇嫿輕聲說:“我突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了。”

顧北弦微挑眉梢,“什麼心情?”

“就上次我去龍腰村修複古帛畫,你每天都乘飛機去看我。接二連三,看到我和顧謹堯同框出現,你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顧北弦極輕地勾了勾唇,“是有點。”

“對不起。”

“我也有錯。第一晚,你被那個渾蛋欺負,我沒問清楚,就懷疑你。你當時一定很失望吧?”

蘇嫿想了想。

當時看到顧北弦時,她真的特別渴望他的安慰,特別渴望。

她是外公外婆撫養長大的,和媽媽沒那麼親。

可以說,顧北弦在她心中的地位,有時候,是超過媽媽的。

結果卻被他劈頭蓋臉一頓懷疑。

不過事情都過去了,後來他也哄她了。

她對愛的人,不太記仇。

隻對恨的人記仇,比如楚鎖鎖。

楚鎖鎖帶給她的汙穢感和恥辱感,這輩子都忘不掉。

同一時間。

楚鎖鎖灰頭灰腦地坐上出租車,返回酒店。

沒回自己房間,卻去了顧傲霆的房間。

她捂著被顧北弦打得紅腫的臉,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狀。

“顧叔叔,就因為昨晚你讓我給北弦哥送資料,他就打我。長這麼大,我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她避重就輕,專挑對自己有利的說。

不說她偷偷接聽顧北弦的電話,並故意向蘇嫿編造謊言,製造誤會的事。

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顧傲霆看著挺心疼。

他低下頭,好好察看了下她的臉。

白皙的小臉,大半邊都腫了,印著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可見顧北弦下手有多狠。

顧傲霆怒意隱隱抬頭。

楚鎖鎖眼淚汪汪地說:“我耳朵嗡嗡地響,聽你說話都聽不太清楚了,不知道聽力會不會受影響。

等會兒,我得去醫院檢查一下。”

顧傲霆頓時怒火中燒。

一向很注重形象的他,擼起袖子,卡著腰,罵道:“這臭小子,反了天了!屁大點事,就敢打你!

看我怎麼教訓他!”

他拿起手機,就要給顧北弦打電話。

被楚鎖鎖一把攥住手腕。

她從他手中抽出手機,說:“顧叔叔,你別找北弦哥。一找他,他會更討厭我的。我沒想讓你教訓他,就是心裏委屈,沒處說。跟我爸媽說的話,會影響顧楚兩家的關係,隻能跟你說說了。說出來,我心裏好受多了。”

她越是這麼說,顧傲霆越心疼。

他盯著她紅腫的臉頰,說:“你坐著稍等一下,我去冰箱拿塊冰塊,給你敷一下。等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聽力。”

楚鎖鎖乖巧地應了聲,走到沙發上坐下。

顧傲霆走到冰箱前,取了冰塊,拿毛巾裹住,遞給楚鎖鎖。

楚鎖鎖接過來,放到臉上敷著,紅著眼圈說:“謝謝顧叔叔。”

“不用謝。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沒處理好。”

楚鎖鎖嬌柔又懂事地說:“不怪顧叔叔,你也是一片好心。”

顧傲霆溫聲問:“想喝點什麼?”

楚鎖鎖想了一下,“酸奶吧。”

“好。”顧傲霆打開冰箱,取出酸奶,倒進透明玻璃杯裏。

端著杯子,走到沙發前,遞給楚鎖鎖。

楚鎖鎖手心出了冷汗,有點滑,伸手去接杯子的時候。

杯子一打滑,掉了。

酸奶灑到了她的褲子上。

顧傲霆急忙扯了紙,幫她擦。

楚鎖鎖也抽了紙來擦,連聲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好了,顧叔叔。”

“沒事,舉手之勞。”

這時門上傳來“嘀”的一聲。

是房卡開房門的聲音。

套房一般都給兩張房卡。

一張在顧傲霆自己手裏,另一張在他助理手上,方便取東西。

顧傲霆以為是助理進來了,頭都沒抬。

等他幫楚鎖鎖擦完褲子上的酸奶後,一轉身。

就看到秦姝冷著一張臉,站在他身後,眼神涼冰冰地盯著他。

那神色複雜極了。

有憤怒、嫌惡、厭棄、鄙夷。

明明顧傲霆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可是被她這麼冷冰冰地一盯,不知怎麼的,他就心虛了。

他咳嗽一聲,抬手扯鬆領帶,掩飾真實情緒。

又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臉上不自覺地浮出心虛的笑。

仔細觀察了下她的臉色,他問:“你怎麼也來海城了?來之前,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派人下去接你。”

語氣裏帶著兩分小心。

秦姝扯起一邊唇角冷笑,“我來的挺不是時候,壞了你們的好事。”

顧傲霆眼神閃過一絲淩亂,色厲內荏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鎖鎖和南音一樣大!”

秦姝嗤之以鼻,“你們這些老男人,色欲熏心,可不管年齡大小。難怪你這麼護著楚家這個丫頭呢,難怪啊,難怪。”

她意味深長地說完。

嫌惡地瞥了楚鎖鎖一眼,轉身就走。

顧傲霆急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秦姝,你別血口噴人!”

秦姝一把甩掉他的手,冷冷地說:“顧傲霆,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