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術推車上的楚鎖鎖,雙眼緊緊閉著,臉色蒼白,頭上的安全帽已經被摘掉了。
有頭發擋著,隻憑肉眼看不到傷得怎麼樣。
楚硯儒見她出來,唰地一下扔掉手裏的東西,大步跑過去,抓著她的手就喊:“鎖鎖,鎖鎖!”
“麻煩讓一讓。”護士推著手術推車,往急救室走去。
楚硯儒連忙追上去。
腦ct檢查結果要等十分鍾才能出來。
顧北弦沒動,在這裏等著拿結果。
畢竟此事跟他有關。
顧傲霆看著楚鎖鎖離去的方向,埋怨的口吻,說:“你看鎖鎖對你多好,冒著生命危險救你。要不是她替你擋了一下,躺在上麵的就是你了。”
顧北弦淡淡道:“我沒讓她擋。”
顧傲霆胸中怒氣隱隱抬頭,“你這說的什麼話?以前你和鎖鎖關係那麼好,最近這是怎麼了?”
說完,他冷冷斜了蘇嫿一眼。
那意思,都是她從中挑撥的。
顧北弦察覺到了,把蘇嫿拉到另一邊擋著,眸色微沉,道:“我和妻子之外的女人保持距離,有錯嗎?非得左擁右抱,你才滿意?”
顧傲霆噎了一下,臉色陰沉下來。
想說什麼,終是沒說出口,冷哼一聲走了。
等他走後,顧北弦抬手揉了揉蘇嫿的頭發,端詳著她的臉色,說:“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清冷的聲音帶一絲愧疚。
蘇嫿本來被顧傲霆和楚硯儒一番橫眉冷對,憋了一肚子氣,如今聽到顧北弦這樣說,氣一下子全消了。
她虛虛握著他的指尖,說:“沒事。”
又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了。
當著顧北弦的麵,顧傲霆說得委婉多了。
十分鍾後,拿到楚鎖鎖的腦ct結果,是輕度腦震蕩。
蘇嫿暗暗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楚鎖鎖被砸傻了,或者砸成植物人什麼的。
依著他們那家人的脾性,鐵定得賴著顧北弦不放。
顧北弦抬腕看了看表,說:“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可能要晚點回去。”
蘇嫿戀戀不舍道:“你別忘記吃晚飯。”
“知道,你也是。”
蘇嫿轉身走了,拐彎的時候,碰到顧北弦的助理,叮囑他:“別忘記給你們顧總訂餐,提醒他吃。”
助理恭敬道:“好的少夫人。”
蘇嫿回到家,洗漱上床。
等到很晚,都沒等到顧北弦回來。
她困得不行了,幹脆就睡了。
半夜睡醒一覺,蘇嫿睜開眼,看到床那邊是空的,心裏咯噔一下。
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顧北弦還沒回來。
她拿起手機,給他撥過去。
手機卻關機了。
蘇嫿心裏慌慌的,撲騰撲騰地亂跳,總擔心會發生什麼事。
她是相信顧北弦的,可是架不住顧傲霆和楚硯儒,還有楚鎖鎖那母女倆。
兩個老奸巨猾,加兩個心懷鬼胎。
四個人湊到一起,什麼醃臢事做不出來?
萬一他們從中搗個鬼什麼的,再把顧北弦給弄髒了。
她是要,還是不要?
蘇嫿披了衣服,想去醫院看看。
可是太晚了,司機肯定早就睡覺了。
這個點出去打車,也不好打。
她開車技術一般,大晚上的出門也不太安全。
蘇嫿在臥室裏,走來走去,最後打通了顧南音的電話。
顧南音睡得迷迷糊糊的,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不耐煩地問:“誰啊,這麼晚打電話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蘇嫿說:“南音,是我,蘇嫿。”
顧南音聲音立馬溫柔,“啊,嫂子,出什麼事了?”
“楚墨沉的手機號,你跟我說一下好嗎?楚鎖鎖頭被重物砸了,你哥把她送到醫院,到現在都沒回家。”
顧南音一下子全醒了,“什麼,我哥皮又癢了是吧,怎麼又跟那個綠茶婊攪到一起了?”
“這次情況有點特殊。”
“你就別替他說話了,他就是欠揍,我現在就把墨沉哥的手機號,發給你。”
“好。”
記下楚墨沉的號碼,蘇嫿撥過去。
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
蘇嫿客氣地說:“不好意思楚先生,這麼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楚墨沉彬彬有禮道:“沒關係,有事你請說。”
“我想問下,顧北弦在你身邊嗎?”
楚墨沉語氣帶點兒歉意,“在的,你稍等,我這就把手機給他。”
“謝謝。”
沒多久,手機裏傳來顧北弦的聲音,“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你怎麼還沒睡?”
蘇嫿捏著手機,說:“你不回家,我很擔心。”
顧北弦頓了頓,道:“楚鎖鎖一直沒醒,我不好離開,你睡吧,不用管我。”
蘇嫿納悶了,“回來的路上,我拿手機查過,輕度腦震蕩,一般昏迷幾個小時就能醒,她怎麼這麼嚴重?”
“醫生也這麼說,可她就是一直昏迷不醒。畢竟是因為我受的傷,顧家和楚家又是合作關係。”
“那你抽空找個地方眯一會兒,一整夜不睡,對身體傷害太大。”
“好的。”
掛電話後,顧北弦把手機還給楚墨沉。
楚墨沉抬腕看了看時間,說:“太晚了,要不你就回去吧,明天還要工作呢。大家都待在這裏,也沒什麼用。”
顧北弦看了看病床上的楚鎖鎖,道:“也行,我明天再來看她。”
話音剛落。
華棋柔幽怨的眼神射過來,陰陽怪氣地說:“北弦,鎖鎖是因為你受的傷,你扔下她不管,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顧北弦抿了抿唇,沒接話。
楚墨沉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抖出一根,遞給他,“我們出去抽根煙,醒醒神。”
顧北弦抬手接過,和他一起出去了。
兩人來到窗邊。
顧北弦把煙含在嘴裏。
楚墨沉扣動打火機,幫他點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碰上我繼母那樣的人,有理也說不清,難為你了。”
顧北弦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圈,盯著那圈白色煙霧,微微走神。
難為不難為的,就那樣了。
他主要是怕蘇嫿多想。
她剛才打電話過來,肯定是胡思亂想了。
顧北弦挨到天亮才走,走的時候楚鎖鎖還是昏迷不醒。
傍晚。
楚墨沉忙完公事,來醫院看楚鎖鎖。
走到病房前,剛要推門。
聽到裏麵傳出楚鎖鎖煩躁的聲音,“爸,你怎麼安排的人?往下扔個鐵桶,扔那麼用力,是想砸死我嗎?戴著安全帽,都被砸個半死,頭到現在還疼呢,惡心,想吐,腦子昏昏沉沉的,難受死了。”
楚墨沉一頓,握在門把手上的手收了回來。
聽到楚硯儒說:“你以為爸就不心疼嗎?但是做戲得做真。這樣一來,顧北弦和顧傲霆都會覺得欠你的,你和北弦複合,指日可待。”
楚鎖鎖警告道:“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哥知道。他被那個顧南音給帶的,胳膊肘子淨往外拐。”
楚硯儒嗯了一聲,“不用你叮囑。”
楚墨沉剛要離開。
又聽楚鎖鎖嬌滴滴地說:“爸,你有沒有發現,我哥那性子,跟咱們一家人很不像?你抽個空,去跟他做個親子鑒定吧。萬一他不是我們家的人,白浪費感情。”
楚墨沉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扭頭就走。
下了樓,迎麵碰到顧北弦。
楚墨沉說:“你回去吧,她死不了,以後都別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