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睿覺得林玥身上有一種上世紀老牌千金的嬌縱和恣意。
這種人一生仿佛隻為愛而活,活得自我又灑脫,也極容易被情所傷。
靳睿答應著。
結束通話後,他給燕歸發了條信息:燕叔叔,林玥阿姨讓我去陪小夕,我去了?
燕歸回信息:套房有兩間臥室,小夕還小。
靳睿回:明白。
這是讓他和祁夢一人住一間,不要動她。
燕歸和林玥,無論性格還是三觀,都截然相反,能相愛,大約是奇跡。
靳睿很快趕到祁夢住的酒店。
當他敲響酒店房門時,祁夢剛擦完澡,正在小心翼翼地對著穿衣鏡處理後背的傷口。
雖然有煙霧彈和師父教的暗器防身,可是架不住厲爵的保鏢太多,不知是哪個環節被保鏢傷到了。
她一直撐著,裝作若無其事,是怕父母擔心。
讓母親上父親的車,也是為了支開父親,好回來處理傷口。
以為是爸爸回來了,祁夢將睡衣穿上,走到房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
看到的卻是靳睿。
祁夢的心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這麼晚了,他怎麼來了?
她用力按住胸口,壓住過快的心跳。
平息一下情緒,她拉開門,道:“你……”
靳睿亮了亮手機,“林玥阿姨和燕叔叔讓我來的,叔叔今晚不回來了,要留在阿姨那裏。阿姨特意打電話讓我來陪你。”
聞言,祁夢漂亮的丹鳳眼都快瞪成雙鳳眼了,“真的?”
“真的。”
驚喜來得太突然,祁夢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她呆呆地站了會兒。
突然撒丫子往自己臥室跑去,去找手機。
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出手機,她開機,撥通燕歸的手機號。
她喊道:“爸,爸,你和我媽和好了?真的和好了?”
聲音不似從前那般平靜,語速略急,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
燕歸道:“是。”
“誰主動的?”
“你媽。”
林玥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沒想到傲嬌的是母親,渾身是刺的是母親,動不動就找茬的是母親,主動和解的也是母親。
果然是紙老虎一個,沉不住氣,但是她喜歡。
好喜歡這個除了美貌和富有,其他一無是處的紙老虎媽媽。
紙老虎有紙老虎的可愛!
林玥對燕歸道:“她蘇黎世的那個白人男朋友,交給我處理。我準備一下,過幾天出國,你和我媽一定要好好的。”
燕歸微微蹙眉,小丫頭野性難馴,江湖習氣有些重。
“你媽說,那白人不是她男朋友,是她的心理醫生和朋友。”
“那男的喜歡她,你看住我媽,別讓她再走了。你們盡快把結婚證領了,有證保護,別人勾引我媽時會有顧忌,我媽也會老實許多。如果林老頭再敢反對你們倆,我讓他真的變成老年癡呆。”
燕歸提醒道:“小夕,你現在是林夕,不再是祁夢,別再像從前那樣打打殺殺了。”
祁夢心裏咯噔一下。
今天去打厲爵,打紅了眼,有些收不住手了。
少了師父的約束,她是有些野了,一直以來,師父都是她的尺。
林玥回頭朝門口掃了一眼,希望靳睿聽不到。
太高興,她不如平時冷靜縝密,有些忘乎所以了。
祁夢走到窗前,壓低聲音說:“爸,你盡管和我媽領證,其他的交給我。無論是誰阻擋你們,佛擋我殺佛,神擋我殺神。我師父教了我很多,有些從來沒用過。”
燕歸嚴肅地說:“小夕,以後就乖乖做爸媽的寶貝女兒吧,爸爸會成為你的保護傘,你用不著再像從前那樣闖蕩江湖。”
祁夢沉默幾秒鍾,“好吧。”
掛掉電話,才發現自己滿眼是淚。
唇角卻是揚著的,壓都壓不下來。
她想歡呼,想鼓掌,想原地跳起來。
可是這種誇張的動作,她以前從來沒做過,張了張嘴,喊不出來。
臥室門上傳來敲門聲。
靳睿在門外喊道:“小夕。”
祁夢走過去,拉開門,一雙丹鳳眼淚汪汪的,臉上笑容燦爛得像朵盛開的雪白茉莉花。
靳睿頭一次見她這麼開心。
之前在奧運會上,連拿三枚金牌,她都沒笑得這麼燦爛過。
看樣子父母和好,把孩子給樂壞了。
靳睿打小父母恩愛,也沒經曆過祁夢的經曆,無法共情她的驚喜,但是替她開心。
他指指她的睡衣後擺,“你是不是有傷?”
“沒有。”祁夢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感覺你應該是受傷了,撩起衣服給我看看。”
祁夢道:“我是女的,你是男的,我爸告訴我,深更半夜,不能脫衣服給男人看,危險。’
靳睿啼笑皆非。
那晚主動爬上他的床,今晚又矜持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靳睿走到她麵前,一手箍著她的上半身,另一隻手撩起她的睡衣下擺。
祁夢能掙開的,卻沒掙。
她喜歡被他這樣抱著,有種被疼愛的感覺,類似於小時候在路邊看到的爸爸疼愛女兒那種。
那是她幼時內心最渴望的。
睡衣下擺撩起,她細瘦雪白的一段腰上,有紫紅色的棍痕,有狼牙棒劃到的傷痕,傷口不大,但密集,傷口也已經凝固止血了。
她剛才清理到一半,剩下的沒來得及清理,靳睿就來了。
她是少女的腰身,青蔥骨感。
腰太細了,顯得傷痕很重。
靳睿眼神沉下來,胸口悶得有些呼吸不上來。
“這是怎麼弄的?”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一直是矜貴灑脫的形象,頭一次做出咬牙切齒的表情。
祁夢道:“我去找厲爵報仇,他有所防備,交手中,不小心被他的保鏢傷到的。不疼,真的不疼,厲爵更慘,被我折斷了胳膊和腿……”
意識到不對,她立馬閉上嘴。
不想讓靳睿知道自己凶殘的一麵。
靳睿俊美的棕眸越發幽深。
“藥呢?我幫你上。”
祁夢去找來藥。
靳睿坐到床邊,讓她趴到他的腿上。
他幫她清理腰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往上點塗藥粉。
接著又往棍痕的地方塗抹舒筋活血的藥油,輕輕揉按。
在厲爵的小山莊時,祁夢沒覺得疼,勇猛得不行,還能扛著厲爵飛跑。
見到爸媽時,祁夢也沒覺得疼,可是這會兒卻覺得疼得厲害。
鼻尖粉粉的,眼淚在眼窩裏打轉。
她暗暗笑話自己,沒出息,在師父麵前都沒怎麼哭過,居然在靳睿麵前哭了,且哭過不隻一次。
以前情緒寡淡的人,如今開始矯情了。
正想著,手機響了。
以為是爸媽打來的,祁夢沒看來電顯示,摸過手機直接按了接通。
手機裏傳來祁揚的聲音,“林夕,剛想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祁夢一怔。
這小子,深更半夜打電話來什麼意思?
她剛要回話,手機被靳睿拿走。
靳睿對著手機那端的祁揚語氣清冷道:“我和我女朋友正在忙,不方便接電話,沒別的事,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