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 一個大雷

顧逸風並不意外。

就沒有師父幹不出來的事。

他掃一眼那筆記本電腦問:“師父,你什麼時候多了個手下,我怎麼不知道?”

墨鶴把電腦放下,帶著他來到另一間房。

推門而入,裏麵豁然開朗。

不像密室,倒像個小型花園,這裏有花有草有鳥有小池塘,有太湖石壘成的假山。

陽光透過采光井灑下來,一派鳥語花香。

墨鶴指著立在池塘邊的一隻姿態優美的仙鶴道:“那個是我手下。”

又指指盤踞在假山上的一隻蒼鷹道:“那隻鷹也是我的手下,電腦是它偷的。”

顧逸風詫異,“你什麼時候學會馴鳥了?”

墨鶴下頷微抬,“沒辦法,小孩子喜歡。”

顧逸風忍俊不禁。

師父還是當年那個艮艮的白衣少年。

周歲宴上,舟舟當著他的麵,去找青回學功夫,讓他自尊心受挫,於是奮起學馴鳥,就為了討舟舟歡心。

為了收徒,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顧逸風道:“元仲懷老奸巨猾,勢力在京都盤根錯節,不容小覷。偷他電腦,無異於在老虎頭上拔毛,十分危險。這種事隻此一次,下不為例,真想做,叫上我,我思維縝密一些。”

“放心,你師父也不是吃素的,刑偵隊的查了半天查不到,來求我了。”

顧逸風微微頷首。

和墨鶴返回剛才那間密室。

他也拿起手套戴上,打開電腦包,從中取出電腦。

電腦有設密碼。

顧逸風很快破解了開機密碼。

電腦桌麵很幹淨,隻有幾個常用的軟件,和幾個word文檔。

文檔點開,是開會的發言稿,以及幾個十分正式的文件草稿。

最近一個稿子日期是前天的。

這些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也不值得元仲懷那麼著急。

顧逸風又打開電腦幾個硬盤,每個硬盤都加了密。

顧逸風挨個解密。

E盤裏的東西最讓人震撼!

元仲懷參與權錢交易,時間跨度長達二十幾年。

名單上的人名密密麻麻,如今都身居要職。

看樣子這幫人都是他的親信,他的黨羽。

想必這些事是瞞著元老私下進行的。

隻這一條,就夠他死一千八百次了。

顧逸風退出,將電腦關機,對墨鶴說:“電腦好好保存。這麼重要的東西,元仲懷一定慎之又慎。既然他開始懷疑你了,那麼你家附近肯定少不了探子、暗樁,電腦我帶不出去。還有隔壁的仙鶴、老鷹,也想辦法處理了吧,這些都是不定時炸彈。”

“怎麼處理?”

顧逸風抬手往脖頸上一橫。

墨鶴眼神一暗,“不!我熬夜馴的。”

“聽話,元仲懷要比我們想象得狠。你家中有傭人,進進去去,時間久了,難免會暴露,到時就不是死幾隻鳥的事了。”

墨鶴俊臉陰沉。

讓鷹去偷電腦之前,他沒想那麼多,隻是想給元仲懷一點顏色看。

沒想到偷到了顆不定時炸彈。

元仲懷是死是活,他才懶得管,可是他熬夜馴的鷹和鶴是寶貝,更是吸引舟舟的法寶。

見他不舍,顧逸風思忖幾秒鍾道:“先緩緩吧,我去找元峻。這是他們那條賽道上的事,他經驗多。”

見事情有的商量,墨鶴鬆了口氣。

墨鶴將電腦鎖進保險櫃。

二人乘電梯上樓。

舟舟正和陸錦語、陸恩琦坐在沙發上玩。

陸恩琦逗他,“舟舟,你長大了想做什麼呀?”

舟舟端起小臉一臉嚴肅道:“做一名舍身為國的緝毒警,讓天下無毒。”

陸恩琦麵色微變。

誰都知道緝毒警是最危險的警種之一,每一次抓捕,都要以命相搏。

萬一出事,不隻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會連累家人。

陸恩琦伸手將他摟進懷裏,柔聲哄道:“舟舟,咱換個理想好不好?你可以像你爸爸一樣,進公司接班。也可以像你媽媽,日後接手她家的拍賣行。還可以像奶奶,鑒寶、修複古董。條條大道通羅馬,咱沒必要選擇最危險的那條路。”

舟舟奶聲奶氣,“我主意已定。”

“可是你若出事,你爸媽你爺爺奶奶都會遭到報複……”

舟舟突然沉默了。

上一世,父母妻子女兒和弟弟妹妹以及他們的情侶全被毒梟殺害。

這一世,還要連累家人嗎?

顧逸風大步走到他麵前,彎腰將抱起來,拿額頭抵抵他的小額頭說:“舟舟,別想那麼多。你才一歲,那是二十歲以後的事。”

舟舟小胳膊摟著他的脖頸,久久都沒說話。

自古忠孝難以兩全。

這種話題太過沉重。

父子二人親昵半天,顧逸風離開。

沒多久,顧纖雲和顧謹堯相繼來探望舟舟。

顧纖雲還好些,早已習慣了舟舟不黏她。

因為打出生起,舟舟就沒黏過她。

顧謹堯還不習慣。

畢竟這兩三個月,舟舟二十四小時黏在他身上,形影不離。

一進屋,顧謹堯就抱著舟舟一言不發,心思全在肢體動作上。

舟舟感覺到了。

他摸摸顧謹堯英俊堅毅的臉說:“外公,想我了,隨時來看我。我今天跟著師爺學念功夫口訣,一學就會。”

顧謹堯讚道:“舟舟真聰明。”

舟舟趴到他耳朵上無聲地說:“等我學會了口訣,我念給你聽。到時你把我師爺的功夫,揉進你的功夫裏,就能打過我師爺了。”

墨鶴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自然聽到了。

瞥他一眼,暗道,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遠不如逸風忠心。

更加信了,逸風是他師父的投胎轉世。

顧謹堯什麼也沒說,隻是將舟舟抱得更緊。

跟自己人,無需分勝負,他隻是舍不得和舟舟分開,從前對纖雲和顧驍都沒這麼黏過。

這可能就是老一輩人說的隔輩親。

陪了舟舟一會兒,顧纖雲起身道:“我該去公司了,等會有個會要開。舟舟,好好聽你師爺的話。想媽媽了,給媽媽打電話。”

舟舟乖巧應道:“好的,媽。”

顧纖雲拿起包走了。

顧謹堯則拿起手機撥給助理,“下午的行程,安排驍驍去,剩下的安排給幾個副總,我有事去不了公司。”

助理連忙答應著。

接下來顧謹堯一直抱著舟舟,無論他去衛生間,還是吃飯、喝奶、午睡,形影不離。

舟舟也像個人形掛件一樣,黏在他身上。

倆人好得像一個人。

陸恩琦笑著對墨鶴說:“鶴鶴哥,阿堯哥好像當年的你,當年你就是這麼寵逸風的。”

墨鶴麵含微笑,心裏卻歎口氣。

這世間,怕是再也找不到像逸風那麼好的徒弟了。

無可複製。

在墨鶴家吃過晚飯,顧謹堯抱著舟舟回家了。

怕墨鶴晚上照顧不好舟舟,畢竟他有妻有女。

夜裏,舟舟窩在顧謹堯懷裏,拿一雙小胖胳膊摟著他的脖子說:“外公,你好香。”

顧謹堯笑,“舟舟更香。”

睡在一旁的雲瑾嗔道:“阿堯,你的嘴怎麼忽然變得這麼甜了?對我都沒這麼甜過。”

顧謹堯揚唇,“外孫的醋你也吃?”

雲瑾開玩笑,“你現在眼裏隻有外孫,都快沒有我了。”

顧謹堯道:“你有我,有纖雲有顧驍,有爸媽,舟舟卻隻有我,讓著他點吧。”

雲瑾忽然間心裏一酸。

難怪舟舟那麼喜他,隻有他懂舟舟的心酸。

看著舟舟明明什麼都有,卻又什麼都沒有。

正說著,顧謹堯忽然渾身戒備,抱著舟舟倏地坐起來。

將舟舟迅速塞到雲瑾懷裏。

他一躍而下,從床頭櫃裏摸出個防身武器,眨眼間來到窗前,猛地將窗戶拉開,衝不遠處厲聲道:“誰?別鬼鬼祟祟!出來!”

昏黃的燈影裏,從樹後堪堪走出一道瘦長的身影。

青衣長腿,長眉長眼,一張冷冰冰的棺材板兒臉。

是青回。

顧謹堯收起身上的戒備道:“青回?怎麼不白天來?”

這會兒已經夜裏快十一點了。

青回一聲不吭,走到窗下,從背後拎出個竹篾編的籠子,朝上遞,“給舟舟。”

顧謹堯懶得走門了,從窗台跳下去,接過籠子,問:“是什麼?”

“玩具。”頓一下,青回又說:“教他的曲,別忘了。”

顧謹堯道:“好的,謝謝。”

“舟舟,我徒弟!”

宣示主權似的撂下五個字,青回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顧謹堯拎著籠子,縱身一躍,上了二樓。

將窗戶關好,顧謹堯道:“舟舟,你青回叔給你帶了玩具,應該是蟈蟈蛐蛐或者小鳥。”

舟舟道:“未必。”

他從雲瑾懷裏出來,爬下床,走到顧謹堯麵前。

顧謹堯將籠子打開。

忽然從裏麵呼啦啦飛出來一群東西,嚇了雲瑾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