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脖頸伸長,身體微微往後傾,眼睛後瞥,不看她,道:“不喜歡,你別自作多情。”
葉靈撲哧一笑,“狗男人,口是心非。不喜歡,非親非故的,你大老遠跟我跑到南城?”
虞城硬聲說:“我是可憐你,跟喜歡不沾邊。”
“好好,可憐是吧?”葉靈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這小丫頭腦子轉得太快了。
忽而這樣,忽而那樣,疾風一樣多變。
虞城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問:“大晚上的,你去哪?”
“不困,去露台看月亮。”
虞城見她身上還穿著個白色小吊帶,急忙從床上拿起外套,追上去,披到她肩上,說:“伸胳膊。”
葉靈把胳膊分別伸進兩隻袖子裏。
虞城繞到她麵前,彎腰幫她係紐扣。
葉靈望著他帥氣不羈的臉,高挺的鼻梁,不由自主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鼻子,“城咬金,你用的什麼牌子的護膚品?一個大男人皮膚怎麼這麼好?”
虞城翻起眼皮瞟她一眼,“天生麗質,媽生的。”
“你長得這麼帥,你媽一定很漂亮吧?”
虞城扣紐扣的手停頓一下,嗯一聲,說:“當然,我媽絕世大美人一個,可惜命不好。”
葉靈不出聲了。
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幫葉靈扣完紐扣,虞城直起腰,問:“你媽是什麼原因去世的?”
葉靈垂在腿邊的手微微蜷起,語氣卻平靜,“溺水。”
“意外?自殺?還是他殺?”
“警方說是意外。”
二十幾歲溺水身亡,紅顏早逝,太可惜了。
虞城問:“有沒有疑點?會不會是他殺?”
“大哥,我當年才六七歲,有疑點,我也不知道啊。等我長大懂事了,有疑點也找不到證據了。”葉靈拉開門,走出去。
虞城抬腿跟上去。
葉靈進了電梯。
虞城也跟著進去。
來到樓頂,葉靈走到露台邊緣,扶著欄杆,仰頭望天。
天上一彎金色的弦月,皎潔而溫柔,像橘子瓣兒。
葉靈盯著那彎月亮出神,記憶裏媽媽很愛笑,一笑眼睛彎彎的,像極了今天的月牙兒。
耳邊傳來虞城的聲音,“露台風大,待一會兒就下去吧,這半彎月亮有什麼好看的?”
葉靈扭頭看他,“你不去酒店了?”
“等你下樓我再走。”
“這是怕我想不開,跳樓自殺嗎?”
虞城覺得這小丫頭,人如其名,機靈得很,起碼猜他是準的,一猜一個準。
入冬了。
南城的冬天雖然不像北方那樣寒冷入骨,但也挺涼的。
葉靈朝虞城伸出雙手,“我手冷。”
虞城道:“插自己兜裏。”
葉靈直接把手塞到他手裏,“你幫我捂捂。”
虞城覺得這小丫頭挺會,這是來套路自己了。
明知她在套路自己,他卻沒鬆開,垂眸看著掌心裏她細細長長的手指,很漂亮的一雙手,雪白修長,指甲修剪得很幹淨,在月亮和露台燈光下呈現淡淡的粉色。
虞城好奇,“你天天到處亂跑,為什麼還這麼白?”
“基因唄,我媽白,所以我怎麼都曬不黑。”
虞城想到母親酈兒躺在水晶棺裏的蒼白麵孔,道:“我媽也白。”
“你媽好相處嗎?”
“應該好相處,我媽看起來很溫柔。”
“等下次去島城,請你媽吃飯。”
虞城心像被人拿錐子狠狠紮了一下,低聲說:“我媽也去世了。”
葉靈一怔,轉身,雙手捧起他的臉,語氣溫柔了三分,“大城城,你好可憐。”
“你更可憐,我媽去世時至少四十出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葉靈深吸一口氣,直接把冰涼的手順著他的領口伸了進去,放到他胸肌上捂著。
那手涼得像冰塊,冰得虞城打了個寒顫。
往常不是沒有女人追他,也不是沒有女人向他示好,暗送秋波、投懷送抱的不少,像葉靈這樣調皮搗蛋的,卻是第一個。
那種風情的嫵媚的,虞城覺得油膩。
可是葉靈這種,自然而然,清清爽爽,沒有絲毫油膩的感覺。
虞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從自己胸口拿出來,從T恤下擺塞了進去,說:“胳膊舉著累,放到腹肌上暖吧。”
葉靈唇角彎起柔和的弧度,過片刻,問:“你這麼暖,這麼帥,你前女友為什麼不要你?”
虞城盯著她雪白清瘦的麵孔,“你長得漂亮,人也機靈,楚曄為什麼不要你?”
這人是懂紮心的。
葉靈手指用力抓了把他的腹肌。
虞城覺得自己的腹肌像被冰爪子撓了幾下。
涼涼的,癢癢的。
她和秦悅寧都是清爽不做作的人,但是她比秦悅寧更調皮,也更會撩,可能是導演係畢業的原因,見慣了娛樂圈各種男歡女愛,懂點風月。
見他出神,葉靈問:“還在想你的寧子呢?打算什麼時候忘掉她?”
虞城默了幾秒,歎口氣,“恐怕很難。”
葉靈仰頭望著天上閃爍的繁星,話卻是對虞城說的,“大城城,咱們一起努力吧。”
“努力什麼?”
“努力忘掉舊人,接納新人。”
“你和楚曄認識時間短,想忘掉很快。我和寧子認識四五年了,一起經曆過太多,想忘掉沒你那麼容易。”
葉靈忽然把手從他T恤中抽出來,轉過身,麵對著他。
她伸長左手臂攀住他的肩頭,右手臂則按著他的脖子,讓他的頭低一點。
她踮起腳尖,嘴湊到他的嘴上,像吸果凍一樣輕輕吮吸他的嘴唇。
虞城一愣,暗道,又來。
這次不是做戲了,露台上沒有觀眾。
按說應該推開她,可他卻沒有。
可能是單身太久了,太寂寞,也可能是今晚的繁星和彎月太美好,也有可能是室外太冷,把他的腦子凍得反應遲鈍。
葉靈吮了會兒他的唇,見他沒抗拒,輕聲說:“大城城,我要伸舌頭了,你不許咬我啊。”
虞城想笑。
這是個什麼寶?
怎麼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