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沈恪對虞城印象大好。
如果日後他能和秦悅寧在一起,倒也不失一樁美事。
可是想想他那雙陰險狡詐變色龍一樣的父母,沈恪斂了眸,抬手拍拍他的肩頭,“別多想了,悅寧還是個孩子,當成兄弟相處就挺好。陪我去倉庫巡查貨吧,查完早點休息,海上不比陸地,萬一起了風浪,想睡都睡不成。”
“好。”
二人出了艙房。
秦悅寧站在十米開外。
一見秦悅寧,虞城臉唰地又紅了。
他躲到沈恪身後,不敢直視她。
秦悅寧邁著長腿,虎虎生風地走過來,“臭小子,你一看我就臉紅,是不是偷我東西了?”
虞城眼神躲閃,不敢看她,“沒有,我一不缺錢,二不缺人的,偷你東西幹嘛?”
秦悅寧抬手掐了掐他的臉,“那你臉紅什麼?”
虞城臉更紅了,像煮熟的澳龍。
沈恪覺得這倆真是一對活寶,男憨女虎。
三人來到倉庫。
守倉庫的助理、工作人員和秦悅寧帶來的保鏢們,恭恭敬敬地向三人打招呼。
沈恪點點頭,輸入指紋,打開密碼鎖,進了內倉。
徜徉於層層包裝的古董前。
這批古董多是瓷器,怕碎,部分是書畫,怕潮,最怕遇到大風浪。
富貴險中求,說得一點都沒錯。
如果運氣不濟,真遇上超大風浪或者海盜,那麼,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還要負債好幾個億。
海上天氣變幻莫測,天氣預報也不準。
沈恪此行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叫聽天由命。
不過曾經赤貧過,也沒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從頭再來,隻要命還在。
巡查到一半的時候,貨船忽然搖晃起來。
沈恪站立不穩,急忙扶住旁邊的貨架。
但見裝著古董的箱子晃晃蕩蕩,沈恪的心都在滴血,暗暗企盼,風浪不要太大,快點停下。
虞城身子左右搖晃,本能地抱住身邊的秦悅寧。
抱了一下,覺得不對勁,急忙鬆開。
他扶著身邊的架子,被晃得想吐。
沈恪見他麵色蒼白,額頭冒冷汗,道:“你倆先出去吧,我等風浪停了再出去。起浪了,海盜不會行動,殺手也不會冒死來殺人,放心。”
虞城捂著難受的胸口,想了想,“行,那你注意安全。”
他扶著艙壁,小心地往門口走。
秦悅寧看不下去,上前,拉起他的胳膊,往自己肩頭上一搭,架著他朝外走。
虞城渾身觸電一樣,想閃開。
秦悅寧道:“再矯情,我把你扔大海裏喂魚!”
虞城不敢矯情了,乖乖地被她架著。
一出倉庫,船晃得更厲害了,虞城難受得想吐,晚上剛吃的東西在胃裏翻江倒海,直往上頂。
秦悅寧把他拖到垃圾桶旁邊。
他嘔的一聲嘩嘩地吐出來,喉嚨裏發出自己都無法忍受的噪音和氣味。
那些麻辣、酸腐、鹹腥的穢物,隨著他的嘶吼,衝出喉管,拖著粗啞的尾音,耳朵裏發出尖利的轟鳴,天旋地轉。
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這麼狼狽。
虞城想死的心都有。
工作人員看到,給他們送來一條濕毛巾。
秦悅寧接過來,幫虞城擦了擦嘴,問:“還想吐嗎?”
虞城手撐著垃圾桶,無力地擺擺手,“不,不吐了,想回去睡覺。”
秦悅寧彎下腰,抓著他的手臂和他的腿,打橫把他抱起來,往上托了托,“這樣舒服嗎?”
虞城視線恰好落在她胸口,急忙挪開,支支吾吾道:“扶著吧,船太晃了,抱不穩。”
“廢話少說!摟緊我的脖子!我和我爸媽學功夫,第一招就是紮馬步,紮了整整三年。姐姐紮馬步的時候,你還在你媽懷裏吃奶呢。”
“你比我小。”
“我在娘胎裏開始紮馬步,你在娘懷裏吃奶粉,有錯嗎?”
虞城沒心思去考慮其中的邏輯錯誤,難受死了,隻想找個地方躺著。
秦悅寧抱著虞城大步朝艙房走去。
雖然船很晃,可她底盤很穩,走起路來大步如風。
那些工作人員、保鏢和船員們都驚呆了!
見過男人公主抱抱女人的,還是頭一次見女人公主抱抱男人的,男人還是一米八多的大高個。
來到虞城的艙房,秦悅寧抬腳打開門,把他往床上一放。
風浪更大了。
海風呼嘯著,咣地一聲把門刮上。
那聲響仿佛砸在人心上。
虞城被震得打了個大大的激靈。
桌上的礦泉水瓶子、紙巾亂飛。
虞城在床上躺也躺不穩,一會兒滾到左邊,一會兒滾到右邊,一會兒滾到地上。
秦悅寧幹脆抄起他,把他塞到桌子底下,拿被子把他堵好。
這下他終於穩了,不亂滾了。
虞城把被子往下扒了扒,露出兩隻眼睛,戰戰兢兢地瞅著秦悅寧,“寧子,你泳技好嗎?”
“好。”
“我泳技也好,但我現在暈船,難受得厲害。萬一船板被刮散了,我們會落水。人在大海裏太渺小了,我要是撐不住,掛了,你記得每年忌日,去我墳前燒紙。到時多給我備幾樣貢品,別讓我在地下餓著,行嗎?”
秦悅寧一巴掌拍到他麵前的被子上,“閉上你的烏鴉嘴!真落水了,我帶著你遊,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秦悅寧不會扔下你不管!”
虞城感動得想哭。
從前那些小明星女網紅接近他,都盯著他的錢袋子,委婉地問他要包要錢要珠寶。
他不給,她們就散了。
秦悅寧卻不同,什麼都不要。
他一有事,她第一個衝過來幫他,眼下還要拿命救他。
虞城紅著眼圈,從被子縫裏盯著秦悅寧,眼神裏多了些複雜的情愫,“寧子,如果我們這次大難不死,等你以後畢業了,我娶你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