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夕陽碩大寧靜地在城市的高樓間,一點點沉下去。
沈恪抬腕看看表,對蘇星妍說:“快到晚飯時間了,一起吃頓飯吧?”
這飯多少有點散夥飯的意思,蘇星妍答應下來。
二人上了沈恪的車。
沈恪拉過安全帶,幫蘇星妍係安全帶。
係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到她婀娜的腰身,他心底頓時一片柔軟。
垂眸凝視著她俏麗的側臉,沈恪問:“想吃什麼?”
蘇星妍唇角微微上揚,“和你在一起吃什麼都香甜。”
沈恪笑了笑,心裏卻更難受了,“去超市看看吧,想吃什麼,你挑選,我來做。”
蘇星妍大眼睛亮了亮,“你會做飯?”
問完又覺得問了句廢話。
他和母親相依為命,不會做飯,怎麼照顧病母?
沈恪發動車子,“會的,我做飯還可以。”
蘇星妍俏皮一笑,“那我要嚐嚐你的手藝。”
她努力想讓氣氛變得不那麼沉重。
從前沈恪買菜一般會去菜市場,但是不能讓蘇星妍陪他擠菜市場,擠且不說,主要是不安全。
他載她去了本市最好的生鮮超市,裏麵的菜全是有機特供,各式各樣的青菜像花束一樣包裝得精精致致,擺放在帶著冷氣的貨架上,除了貴,沒毛病。
沈恪推著超市的推車。
蘇星妍跟在他身畔。
兩人煞有其事地在貨架前挑選。
看起來不像已經分手的情侶,倒像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做菜什麼的,蘇星妍完全不在行。
沈恪卻什麼都懂,什麼菜配什麼,燉魚燉排骨做雞要放什麼調料,他一清二楚,熟門熟路。
蘇星妍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你好厲害。”
沈恪笑,“做飯沒什麼技巧,大多數人都會做。”
“我就不會,我隻會畫畫,會修複文物,你卻幾乎全能,畫畫、修複文物、鑒寶、開公司、做飯,樣樣在行。”
沈恪想說,你不需要會,我會就可以了。
可是這種話,已經不能說了。
選了大半車魚肉和蔬菜,沈恪推著推車和蘇星妍一起朝收銀台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米,沈恪敏銳地察覺到一道目光朝他們看過來。
確切地說是在看蘇星妍。
他順著目光看過去,隻見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易川。
他身邊跟著一位氣質雍容華貴的婦人。
四目相對,易川快步走過來。
他衝沈恪和蘇星妍笑著打招呼,“沈先生,星妍,你們好。”
沈恪禮貌地回道:“你好。”
星妍也喊了聲“易醫生”。
易川指指身邊的人介紹道:“這是我媽,我們家就住在附近。她老人家一時興起,非要拉我來超市買菜體驗生活,說要親自做菜給我吃,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蘇星妍衝那位婦人喊道:“阿姨好。”
易太太卻盯著她的臉看得呆住。
好漂亮的女孩子,美而不驕,眉眼如畫,唇紅齒白,皮膚白淨水靈,清清雅雅,溫婉文靜,讓人忍不住想收回家當女兒當兒媳。
易川拿手臂碰了她一下,“媽,星妍在跟你打招呼。”
易太太這才回過神來,“啊,你好,叫星妍是吧?小姑娘,這位是你哥哥嗎?”
蘇星妍莞爾一笑,“是我男朋友。”
易太太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原來你有男朋友了啊。”
她打量著沈恪,違心地說:“你男朋友和你挺般配,你們繼續,我帶小川去逛逛。”
“好的,再見阿姨。”
“再見。”
母子倆走遠一些。
易太太忍不住說:“成天讓你談戀愛,你不談,讓你相親,你也不肯相,是因為那個女孩子嗎?你剛才看她的眼神啊,直勾勾的,眼珠子都快黏人臉上了。”
易川低嗯一聲。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幾年前吧,比她男朋友認識她要早。我和她哥哥是大學同學,她來學校找他哥哥,那時她還小,但已經出落得十分水靈。”
易太太挺遺憾,“喜歡怎麼沒去追?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家世一定也不錯吧?你看她,穿的衣服沒有牌子,身上一件首飾都沒戴,但就是看著貴氣,言行舉止也讓人很舒服,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養出來的。”
“是顧北弦和蘇嫿的女兒,隨母姓。我之前托他哥給介紹過,但被她拒絕了。”
“難怪難怪,原來是那兩位的女兒。你這孩子真是,自己有腿有嘴,她不肯見,你就主動去追啊。好女怕郎纏,死纏爛打地去追,時間久了,總能追到手。”
“很多人對她死纏爛打過,都沒用,反而會惹她厭煩,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易太太歎了口氣,惋惜地說:“可惜了。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你能把她娶回家,我做夢都能笑醒。那丫頭長得可真水靈,我看著都好喜歡,你幹嘛不早說,早說我幫你追。”
易川很淡地笑了笑。
沒好意思打擊她。
說話間,那邊沈恪和蘇星妍已經結完賬。
開車回到二人的“婚房”。
再來此處,蘇星妍的心情已經天差地別。
這裏的每件家具,每樣東西,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原想和他在這裏幸福地過一生,卻因為“天煞孤星”之說,被硬生生地終止。
那種攔腰截斷之痛,隻有經曆過的人懂。
沈恪溫聲對她說:“你洗把手,去沙發前坐著看會兒電視,我去做菜,可能要久一點,別著急。”
“我陪你一起吧。”
“廚房油煙重,你在客廳等我就好。”
“那讓傭人幫你打下手。”
“好。”
沈恪拎著菜和肉,走進廚房。
蘇星妍則去沈惋的臥室,探望她。
沈惋躺在床上,被炸傷的皮膚已經長出新的嫩肉,紅紅的,看著有些可怖,但比從前強了許多。
之前是人不人鬼不鬼,慘不忍睹。
傭人是顧家派過來的,恭恭敬敬地衝蘇星妍喊了聲:“星妍小姐,您來了。”
蘇星妍笑著點點頭,在床邊坐下,低頭問沈惋:“阿姨,身上的傷還疼嗎?”
“不怎麼疼了,你給的藥膏很管用,醫生說恢複得不錯,繼續恢複恢複,應該不用植皮了。”
“回頭我再讓人多送幾瓶過來,你盡管用。”
沈惋眼含熱淚,除了說“謝謝”,不知該說什麼。
在她眼裏,蘇星妍一直都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他們母子高攀了她。
安靜了會兒。
沈惋問:“星妍,你和阿恪什麼時候訂婚?我問他,他一直不肯說,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阿恪那孩子從小就不愛說話,心思全藏在心裏。他心裏喜歡你一百分,麵上隻會表現出來一分。”
聞言,蘇星妍心裏鈍鈍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