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錦還有公事要和顧謹堯商量。
顧北弦去了公司。
忙到傍晚,返回日月灣。
顧北弦開門進屋。
小逸風正和蘇嫿在陽台作畫。
畫的是落地玻璃窗外的那叢竹。
可能遺傳了蘇嫿的繪畫基因,再加上啟蒙早,還不到三歲的小逸風,竟然畫得有模有樣,連竹子的風骨都能繪出三分。
站在母子身後靜靜觀摩了幾分鍾,顧北弦暗暗感歎,娶妻娶賢。
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娶了蘇嫿。
指點了小逸風幾處,蘇嫿回眸,看向顧北弦,“什麼事這麼開心?”
“大堂姐要和我們公司合作,長輩間不常走動,關係變得生疏。如今到我們這一代,又熱絡起來,親上加親,是好事。”
“還有呢?你們公司合作項目那麼多,不會因為一個項目合作,就把你開心成這樣。”看書喇
顧北弦抬手按了按額角,“很明顯嗎?”
“臉上看不出,但我能感覺到你的心思。”
“蘇嫿同學,你這是背著我偷偷去學讀心術了?”
“沒學。夫妻久了,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什麼心思。”
顧北弦不再賣關子,“靳帥你認識吧?和大堂姐在交往。”
蘇嫿詫異,“這倆人,性格風格截然不同,年齡差得也不少,能擦出火花嗎?”
“已經擦出來了。阿堯那個不解風情的鋼筋,居然破天荒做起了助攻,還拉著我一起,一唱一和。嘴上不說,他心裏把大姐看得很重。畢竟也是我親堂姐,就順手幫一把。對了,你鬼點子多,給出出主意。”
蘇嫿想了想,“用補天膠把倆人黏起來?要麼給他們下情蠱?情蠱一種,倆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顧北弦蹙眉,“別,這法子太烈了,傷身體,還是循序漸進吧。”
“我隻是隨便說說,那種情蠱我見都沒見過。”
顧北弦扶蘇嫿到旁邊藤椅上坐下,手指觸到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三個月了,再有六七個月就能見到我們的寶貝女兒了。”
蘇嫿手覆到他的手上,“名字還沒取好,奶奶和咱媽,以及我爸媽、老顧、南音都在幫忙取,力求取個石破天驚的好名字。”
“讓老顧和南音省省吧,那倆就是搗亂的。”
想起顧傲霆取的那些名字,蘇嫿別過頭,笑得纖肩輕顫。
說話間,門鈴響了。
傭人去開門。
進來的是顧華錦。
顧華錦左手拎著樂高,右手拎著機器人,肩上還背著大包,喊道:“小逸風,快來,看大姑姑給你帶了什麼!”
小逸風扔下畫筆,邁開小腿腿跑過去。
顧華錦手腳麻利地將包裝盒拆開,露出銀光閃閃的智能機器人。
是科研團隊剛研製出的最新款,還沒上市的那種。
小逸風抱著機器人,樂得小嘴合不攏,“謝謝大姑姑!”
顧華錦摸摸他的頭。
她打開包,取出兩個藍色絲絨首飾盒,遞給蘇嫿,“弟妹,給你帶了套首飾,打開,看看喜歡嗎?”
蘇嫿道聲謝,接過來。
打開,耳環和項鏈是成套的,綠瑩瑩的玉,種水不錯,價值肯定不菲。看書溂
蘇嫿衝顧華錦笑,“很喜歡,謝謝大姐。”
心裏卻暗自盤算,該怎麼回禮。
顧北弦將顧華錦招呼到茶幾前,傭人上了飲料和水果。
沒說幾句,顧華錦的手機來信息了。
是靳帥發來的:大錦姐,島城今晚月色很好,京都的呢?
顧華錦笑了笑。
臭小子,下午剛從京都離開,就裝上了。
後知後覺,她發現最近幾天笑得有點多。
顧華錦手指輕觸手機屏幕,回信息:京都月色也很好,你爸還生氣嗎?
靳帥的信息很快發過來:不生氣了。老頭子很好哄,就像小孩哭,雷聲大,雨點小。
顧華錦彎起唇角。
頭一次見人這般形容自己父親。
她對她父親都是尊重,畢恭畢敬。
顧華錦問:伯母呢?有沒有生氣?
靳帥:我爸還沒想好怎麼告訴我媽,我媽比我爸難纏得多。不過你別擔心,我們家最難纏的是我,誰都纏不過我。
顧華錦忍不住又笑。
一方麵喜歡和這小狼狗接觸。
一方麵又覺得自己比他大太多,還離過婚,會給他帶來麻煩。
她回道:陪你爸媽去,別給我發信息了。
靳帥:我在陪我老姐,她苦口婆心勸我退役,讓我和她一起打理我們家生意。我老姐人特別好,和你一樣,女強人一個,四十了還未婚,你倆肯定有共同語言。
顧華錦勾起唇角。
這傻小子,嘴上說著慎重考慮,卻不知不覺,把她融入他的家人。
在加州,因為生意往來,她經常出入各種場合。
年輕的小狼狗不是沒遇到過,或多或少都會帶點油膩,要麼浮誇,要麼刻意。
有的一看就是衝她的錢來的。
唯獨這個帥帥,明明開跑車喝白蘭地,卻聽老掉牙的《愛情鳥》。
做事大喇喇,滿嘴不在乎,心思卻樸實而純真。
可能在商場上見過太多老狐狸,誒虞我詐經曆得多了,“純真”倆字比稀有粉鑽還稀有。
坐了一二十分鍾,顧華錦辭別顧北弦夫婦。
出門。
走在別墅的道路上,夏風悶熱。
天上月明星稀。
顧華錦抬頭仰望夜空。
月亮皎潔如雪,靜靜懸掛在墨藍色的天上,仿佛夜空流的一滴淚。
遠處高樓林立,家家戶戶的燈亮起來。
離得遠,那些房子像蜂巢一般,被隔成一個一個的小格子。
裏麵匝住的,是她年輕時,曾經渴盼過的,明晃晃的幸福。
想起當年那個年輕單純,無所畏懼,一心追求愛情,卻被愛情狠狠傷害的自己。
顧華錦笑了,笑容多少帶點落寞。
時隔太久,對前夫已經沒有了恨。
隻是忽然覺得孤單。
多稀奇。
無論她活得再強勢,再無堅不摧,把自己包裹得再好,還是會害怕孤單。
顧華錦加快腳步,想把孤單的感覺甩掉。
可是孤單如影隨形,像油漆一樣黏在她身上,無論走得再快,都甩不掉。
快到顧謹堯家時,顧華錦做了件和她年齡、性格截然不符的事。
她借了顧謹堯的車,連夜開到了靳帥的公寓樓下。
停好車。
上樓,輸入門鎖密碼。
第一次輸的是原密碼,提示錯誤。
顧華錦又輸入靳帥手機號後六位,還是錯誤。
三次就鎖定了。
顧華錦變得小心起來,想了一兩分鍾,輸入自己私人手機號後六位。
居然提示成功!
這出乎顧華錦的意料。
走進去,打開燈。
房間裏很幹淨,應該有鍾點工定時來打掃。
顧華錦走到沙發前,坐下,長腿交疊。
她雙臂環胸,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後背上,看向客廳。
明明客廳裏沒有人,可她卻好像看到那個年輕高挑的小狼狗,光著上半身在客廳裏晃來晃去。
麥色肌膚,超長的腿,漂亮性感的腹肌。
滿滿的雄性荷爾蒙,幹淨帥氣的眉眼。
顧華錦明豔大氣的臉上,情不禁浮起一抹笑。
腦海裏又浮現出靳帥喝醉酒,坐在跑車裏,紅著眼圈,唱《愛情鳥》的模樣。
顧華錦莫名的,就有點心疼他。
人沉浸心事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不知不覺,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顧華錦已經很多年沒這樣消磨過時間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荒唐,可笑。
不知過了多久。
門上忽然傳來開鎖聲。
靳帥回島城的家了。
這人要麼是雲恬,要麼是入室行竊的賊!
顧華錦頓時警覺!
她抓起茶幾上一隻玻璃杯,起身,輕手輕腳走到門後,眯起眼睛,渾身呈防禦架式,緊盯著門口。
就等那人進來,給他致命一擊!
門很快推開。
走進來一道高挑的身影。
年輕帥氣的臉龐,幹淨的眉眼。
剛要拿玻璃杯襲擊他,待看清來人的臉,顧華錦揮起的手臂瞬間收回來!
短暫愣怔後,顧華錦臉上漾起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將玻璃杯藏到身後,顧華錦衝來人揮揮手,“嗨,帥帥!我說我在夢遊,走錯門了,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