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緣聚緣散終有時
洛葦將那藥輕輕地放在了已經沉沉睡去的綠姬身邊。她本想著支開文璟再拐到小屋來為她遞上藥算是告別的，因為害怕文璟一個不高興又動了殺機，雖然她與綠姬如今看來已是仙妖有別，但要傷害她卻還是於心不忍。誰知道文璟倒是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便站在門外，一句話也沒在說過。
洛葦揣摩不透這個時而熱情溫柔，時而冷得能凍死人的內心真正想法，不過她也沒心思去琢磨。
唉，洛葦在綠姬床頭歎了口氣，自顧自說道：“今日一別，我們便是勢不兩立了。姐姐，還望你好好照顧自己罷。”正欲離開，卻不覺那床上緊閉著雙眼的人手已輕輕握住了她的。
那手還是如以往那般溫軟，那雙手還曾教她撫過琴。想至此，洛葦心中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卻聽到綠姬低低的卻是無比清晰的話語：“那位魃姬此刻在拂柳山莊，抓她的人是獅駝國水族公主淩若水。”
洛葦指尖拂開眼角的一滴淚，有些詫異地看著床上那依舊一動不動的人。
“我們姐妹一場，如今緣盡於此，各自珍重。這算作是你肯陪在我身邊的報償吧。日後相見，休要想我再顧及往日情分。”說完那雙手便離了洛葦的。
洛葦已無力問出心中更多的疑問，終是啞口無言，遽然離去。
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文璟此刻正雙眉緊鎖，剛剛洛葦對那樹精所說的話還回蕩在他的耳邊。那麼自己一直以來是真的錯了麼？亦或是仙人們的做法都是有錯的麼？
一直以來他覺得仙就應該駕於萬物之上，凡人便是凡人，空有一顆庸碌的心，能超然脫俗的人在往日有所修為才可位列仙班，與他們並肩。而妖是永遠被踩在最底下的，他們邪惡，卑劣，不值一提。所以他對世間妖類從不留情，其實他從剛剛一上島便嗅出了妖物的氣息，那樹精已修行千年，斷不會如此明顯。而那樣的氣息，感覺便是彌留之際的靈氣外泄。
隻是看到洛葦望向他時眼神中的焦慮，和她眼底的擔憂，他開始自問：自己一直所做的真是對的麼？
所以他才忍住了攔住她靠近那小屋的念頭，裝作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站在這裏。
見她從屋裏走出來，他收回了滿腹的心事，卻看見她眼裏閃爍的盈盈淚光，心口突地有些疼，就像一枚針輕輕地劃過心尖一般。然後，在腦子還未來的及思考之時，他的手已深向前接住了那從她臉頰邊滑落的一滴淚。
洛葦一愣，條件反射般地便又說出口：“對不起。”
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心亂，文璟心疼地將她納入懷中，笨拙地像安慰小孩子一般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被這樣奇怪的安慰方式所影響，洛葦忍不住破涕為笑：“喂，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什麼？”文璟未及反應，聲音沙啞低沉。
“我們快回去吧。他們該擔心了。”洛葦伏在他心口，聽著那有些不規則的跳，心中驀地開始變得晴朗起來：有人陪，真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