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狼族
本應該潮濕的洞穴,越往裏走反而顯得越來越幹燥,連最開始進洞時有淺淺小溝的地方,進到裏麵卻隻有溝壑的痕跡,不見水。元伯解釋,原來魃姬因三百年前犯了天條被王母關在冰宮中,後被逃出天牢的敖衝以王母釋放為借口讓她喝下毒藥放走,下山後發覺自己中了毒,召來西方瘟神後,便將她安排在了這個洞裏調理,無奈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瘟神跟蹤了敖衝許久,也婉言求過解藥,他卻從未鬆口,隻道前往京城自會親手奉上。魃姬認為這不過是一個詭計,她以這樣出現在京城,勢必引起大亂,於是隻好一日複一日的呆在洞裏。可是近來附近的臨安鎮似乎出現了妖物,魃姬在元伯跟蹤敖衝時出去過一次卻負傷回來。元伯隻好出下策去尋找偶然看到的敖衝懷裏藏著的畫上的女子。誰知這女子竟是西華山的人,於是不顧阻攔魃姬硬是去見了她一麵,回來時身上帶傷並沒行多遠便暈了去,醒來便是方圓十裏萬物凋敝。元伯深感必須找到洛葦才是解救魃姬的唯一方式,於是便有了之前這一出。
白澤一臉的原來如此,問道:“那鎮上所出現的屍體怎麼解釋?不是魃姬毒發時造成的麼?”
元伯猶豫,但還是點點頭:“那些屍骨幹枯的應該是。但其他死相甚慘的應該是妖物所為。”
“呀,那豈不是傷害無辜啊?你們做神的怎麼可以這樣?”白澤開始大呼小叫。元伯臉色有些難看。
文璟白了他一眼,道:“瘟神說要死一千,你也說不了半個不字。”元伯臉色更難看了。
洛葦輕輕的搖了搖文璟握住自己的手:“那麼說瘟神不是什麼好神仙了?那魃姬呢?”雖然聲音很輕,但元伯明顯還是聽到了,所以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文璟瞟瞟那隻溫軟的手,心神一蕩:“神也有各自的職能。有的是令人生,而有的是令人死。各司其職罷了。而且,”他故意頓了頓,“那些屍骨幹枯的人,似乎並不是臨安鎮民...”
眾人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雖然溶洞錯綜複雜,還有很多迷惑性的小道,還由於裏麵景色的絢麗,很容易迷路,但好在有元伯的引導,於是眾人終於繞過一個石柱後看到了躺在一塊大大的平坦的石鍾乳上的紅衣女子。
眾人走近,發覺她似乎在昏迷,並未察覺有人靠近。元伯道:“魃姬她似乎越來越衰弱了。怕是快支撐不住...”洛葦這才是第一次見她,絲毫不見有幾千歲的樣子,似乎是因為冰宮有駐顏的奇效,她還保持著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別有一番成熟的風韻。一身紅衣更襯得她冰肌玉骨,果真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
手已經搭在了魃姬手腕上的白澤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不就中點毒,受了點傷,哪有那麼誇張。”
元伯有些吃驚。文璟道:“這人雖然不正經了那麼點。醫術和他的消息一樣,還是很可靠的。他說能治一定沒有問題。”
“對的。你放心吧。他很厲害的。”一直未發話的青青也安慰元伯道。是的,她自己曾親自挑選了兩個明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的人丟給他,目的隻是為了取笑他給他難堪,誰知他竟然把他倆救活了,雖然這人很無賴的狠狠敲詐了她一筆,後來他也因為殫精竭慮休息了整整七天...但是,撇開這些不說,青青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厲害的。
見得到了青青的肯定,白澤立刻神采飛揚,尾巴都翹上了天。揚揚下巴對洛葦道:“你,留下。其他的人你們都出去。”
“我?為什麼?”洛葦疑惑。
“你跟她熟嘛,我要看她背上的傷勢,難道你想我親自脫她衣服麼?”說罷眼神挑釁的看了文璟一眼。
“你最好見好就收。”文璟瞪了他一眼,心中惱火,難道他看出來了自己心中所想了?
白澤心裏想的卻是:他才不忍心自己的小青青碰到血啊什麼的,最討厭了...
洛葦扶住魃姬,讓她背對白澤,輕輕褪下衣衫,傷口隻是做過簡單的包紮,經昨晚的折騰,似乎又扯開過,衣衫都有些粘到了傷口,幾乎褪不下來。等到傷口完全暴露在麵前時,洛葦禁不住輕呼一聲,皮肉翻飛,有的地方已經開始潰爛,洛葦有些隱隱要作嘔的感覺。
白澤一邊迅速的掏出藥開始做包紮,一邊又似乎頗有不甘地朗聲說道:“九公子你猜對了。襲擊魃姬的應該是狼族,射中他的是狼鉤。”隨後又低聲向洛葦解釋:“狼鉤帶倒刺,刺進去拔出來也會帶出皮肉,是極其殘忍的一種武器。這種武器隻有妖族的狼族所持,不會錯的。”洛葦見他額頭已見汗,一臉鄭重與認真,洛葦心道,這個人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見她發愣,他道是她不理解,繼續解釋道:“東海之濱有一個小國,名曰獅駝國,是世間妖類聚居的場所。妖王和西王母有過協定,隻要不侵擾人類,便可容世間妖物一個棲身之所。獅駝國內最顯赫的有四族,分別為狼族,水族,鷹族和獅族。這次魃姬遇上的便是狼族了。”
洛葦點點頭記下了,心頭對他的映像已有了改觀,真誠的說道:“謝謝你。”
倒是白澤怔愣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說道:“不必。”
要配得解藥必須要上好的藥材,白澤手上並沒有,隻能帶著她到府上,順便也能更好的調理。元伯衡量了良久,終於同意。而自己則動身繼續跟蹤敖衝,這也是文璟所交代他的,元伯一向視魃姬為天,不單單是因為她是主子,不知從什麼時候,他發現他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她。所以作為報答,怎樣他都是願意的。雖然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高攀得上她,但他還是一直默默的守護著她。當他聽說她被關押的消息時,心中淒切,但是三百年,對他來說也隻是一瞬,他根本不介意等下去。所以當她念動那個召喚他的符咒時他幾乎欣喜若狂。他終是等到了她,隻是沒想到,她卻身重劇毒,每次看著她毒發,他也隻能躲得遠遠的。心中絞痛,卻多麼希望自己痛就能讓她好過點。終是癡心妄想。
元伯將魃姬抱出山洞,文璟大方的將黑麒麟讓出來駝她,黑麒麟似乎是十分不滿意,打著響鼻原地轉著圈不肯走。還是洛葦走過去撫了撫馬脖子,還在它耳邊耳語了幾句,黑麒麟才極不情願的同意了。文璟心下好奇,還是按捺住了問她的心思,牽起馬兒。
臨行前,文璟輕輕的拍了拍元伯的肩頭,這個男人眼中的關切他都看在眼裏,心中為他動容。終是忍不住道:“那位白衣服的公子就是碧雲山莊的白澤。他的醫術你大可放心。”聽聞白澤二字,元伯眼神激蕩,點點頭再無任何異議,向他們抱抱拳,便離去。
終於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馬車。阿七正在馬車邊坐著打盹,青青推推他,道:“還睡那,有狼出來吃了你都不知道。”阿七訥訥,看著一臉倦容的白澤,和馬上的紅衣女子,也沒有多問便幫忙扶著進了馬車。在白澤也想跟著鑽進去時,被青青一腳踢了出來:“擠不下了。外邊呆著去。”隻好委屈的坐在趕車的阿七身邊,一邊轉著眼睛:“文璟啊,要不我們同騎一匹馬如何?”
文璟斜了他一眼,道:“行啊。隻要你說得動它。”
白澤瑟瑟的看著趾氣高昂的黑馬,隻見它甩了甩頭,頗為不屑。他想起不久前還被這馬摔了個狗啃屎,黑麒麟隻認主人不是瞎吹的...他想著剛剛還見那姑娘坐在上麵也沒事呢。果然這匹公馬也是好色的麼...他扁扁嘴,咕噥道:“你們都欺負我...我傷神費力還不討好...”文璟不再搭理他,自顧自敲了敲馬的三叉股走了。阿七盡管內心底是十分同情自家公子的,無奈馬上的九爺更加得罪不起,隻好默不作聲,一揮鞭子,馬兒徐徐的向京城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