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班的時候,賈銘世對林誌國:“今晚一起吃個便飯吧,我請客。”
“那我就陪您話,”林誌國有點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好意思:“賈書記,我給愛人打電話一聲。”
賈銘世點點頭,接著開始整理文件,林誌國打電話聲音雖不大,但賈銘世聽得清楚,林誌國的語調很溫柔:“豔,我晚上晚點回去,你不是喜歡吃百彙的炸雞翅嗎,我買給你,要幾個?……啊,那你自己解決,好,好……”
出了辦公室,賈銘世問:“你愛人在那上班?”
提起妻子,林誌國就有些得意:“他是縣公安局的,叫白豔,她可比我能幹。”賈銘世“哦”一聲,也沒有在意。
上車後,林誌國低聲:“賈書記,我會開車。”賈銘世微微點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有啥不希望司機許在場的應酬,他就可以當司機。
和林誌國這餐飯吃得很舒暢,林誌國也很會選地方,醉江月雖然檔次不高,但菜肴可口,最重要的很安靜,不會被人打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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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後,組織部長焦作龍走了進來,賈銘世笑著請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焦部長那圓鼓鼓的大肚子賈銘世就想笑,心彌勒佛不找他演真是學浪費了。
焦部長到是快人快語:“賈書記,我想和您彙報下招商局副局長的人選。”副局長的名額爭得非常厲害,這種得罪人的事焦部長當然要留給愛也風頭的賈書記。
賈銘世指著茶幾上的熱茶,:“先品茶,再事。”
難得賈書記會慢條斯理地處理事情,焦部長也不知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端起茶懷隨意咂了一口,然後微微一怔,又細細品了幾口,疑惑道:“味道不錯,賈書記,在那買的?”
茶葉是頂級大紅袍,90年代初還要幾百塊一兩,可知其珍貴。
賈銘世笑道:“這是我托人從běi jīng買的,這兒不好買,回頭我叫林秘書給你包一包送去。”
焦部長隨意問了句:“賈書記,這茶葉多少錢一兩的?”
賈銘世也不隱瞞:“三四百塊錢吧。”
焦部長愣住,心思轉了轉,他知道賈銘世是從zhōng yāng黨校下來的幹部,對賈銘世的背景,誰都不清楚,縣委幾個老油條對賈銘世基本是敬而遠之的態度,既不想過份得罪他,也不與他走得太近,當然也有常委對賈銘世成見越來越深,例如姚副書記。
那些對賈銘世敬而遠之的老狐狸是因為沒啥奔對了,現在幹部年輕化,退居二線的歲數一再調整,就算攀上什麼大樹也怕搭不上車,搞不好被更深的水給淹了,但對於焦部長這種四十多歲的幹部,可就不那麼想了,如果賈銘世真的有深厚背景,他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攀高枝的機會,隻是他一直摸不準賈銘世的路子,如果他是扯虎皮做大旗,那和他混在一起絕對沒有好處。
聽到賈銘世幾百塊一肉的茶葉輕苗淡寫,焦部長的心思就活起來,這明人家不靠死工資過rì子,不管有沒有路子,家境富裕是肯定的,京裏的富裕家庭,沒準就認識什麼頭頭腦腦,在京裏就算是個芝麻官,在地方上也是牛氣熏。
想到這裏焦部長不由放低姿態,那笑臉也更燦爛了:“太貴重了,茶葉我就不收了,還是向賈書記彙報工作吧。”賈銘世也不勉強,微微點頭。
焦部長開始介紹副局長的人選,有八個人,也難得他記ìng好,將這些人的工作履曆記得清楚,不看文件,滔滔不絕地了半個時,賈銘世聽得奇怪,以前焦部長彙報工作隻是照本宣科,簡單地概述一下,從來沒有過這麼多話。
尤其是到幾名候選人時,他還指出某人是某某書記、某某領導推薦的,更令賈銘世大奇,這不是擺明告訴自己他們都是誰的人嗎?賈銘世想不到一包茶葉會引來焦部長心裏上細微變化,也懶得琢磨他的心態,聽完彙報後問:“顏局長的意思見呢?”對副局長的任命,雨落是有決定權的。
焦部長根本就沒有想問hūn到的意思,現在有些後悔,忙解釋:“這幾hūn到局長忙著跑財政·局,我沒有見到她,是我工作疏忽了,我這就去找她。”
賈銘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倒不必了,她剛剛上任,也是兩眼一抹黑,估計也拿不出什麼好建議,這樣,焦部長,你幫我分析下這些人。”
要擱了以前,焦部長肯定會敷衍賈書記慧眼獨具,我就不亂出主意了,現在聽賈銘世問起,倒是規規矩矩分析,話裏透話的將這些候選人都會牽動哪些人的神經點給賈銘世,對縣委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賈銘世確實沒有焦部長考慮的全麵。
最後焦部長幫賈銘世圈定了三個人,用這三個其中任何一個,都是對賈銘世最有利的局麵,會無形中拉攏一些有分量的常委,賈銘世連連點頭,在焦部長出門前笑著:“焦部長,以後還請你幫我多分析分析啊,我以後可全仰仗你了。”
焦部長聽著賈銘世話裏的意味,心裏就是一驚,難道賈書記不是衝動幼稚派?實話,焦部長就算對賈銘世客氣,為他出謀劃策,也是看在他可能有極大後台的麵子上,對賈銘世本人,他是不怎麼看好的。
又過了幾,等焦部長打聽到賈銘世推薦給劉書記的幾個人選時,卻一下傻了眼,賈銘世推薦給劉書記的,竟然是會得罪幾個重量級常委的人選。
常委會議上,賈銘世更是慷慨陳詞的為其中一個人選撐腰,雖然最後常委會通過的人選還是最初焦部長推薦的三人之一,但賈銘世無疑又得罪了人。
本來焦部長怎麼琢磨也猜不透賈銘世的心思,但在常委會議上,看著劉書記嘴角的一絲笑意,看著賈銘世愣頭愣腦橫衝直撞的發言,焦部長冷不丁豁然貫通,後背一下被冷汗打濕,這個賈銘世,太不簡單了。
雖然賈銘世看起來得罪了人,其實用的人還是那三人之一,別人也不會真記恨他,最多背後罵他幾句不開竅,反而不會得罪落選兩人的後台,又給劉書記和一幹常委製造了政治上比較幼稚的印象,想來隻要那常委不傻,就不會輕易去和這背後可能大有來頭,又幼稚得可愛的年青書記較勁。
焦部長再看賈銘世的眼神,可就多了一絲不出的意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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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江月最豪華的包廂內,黃達開正笑眯眯敬賈銘世喝酒,包廂內除了他倆外就是兩名穿著藍sè製服的女服務員。
黃達開現在對賈銘世佩服的五體投地,要他當縣公安局副局長他還真的當上了。他任鹿頭鎮派出所多年,本來以為一輩子就這樣,沒想到老了居然還能更進一步。
包廂門一開,一名西裝革履,滿臉肥肉的胖子走了進來,對著黃達開大笑道:“黃局長,真的是您,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蓬蓽生輝啊!”胖子是醉江月老板李玉成,外號李胖子。
黃達開笑著起身和他握手,雖然不怎麼看得上這個土財主,但人家熱臉貼上來了,麵子總得給,山水有相逢,誰沒有用著誰的時候?
握過手黃達開就想打發他走,不想他又對賈銘世伸出手,笑道:“這位兄弟是黃局長的親戚吧,幸會幸會。”
賈銘世笑著起身和他握手:“對,我和老黃親如兄弟,我叫賈銘世。”
“哈哈,名字也好聽,賈銘世……賈銘世?”李玉成的胖臉突然擠成一團。
賈銘世笑道:“老李啊,早聽你是本縣的能人,來,坐吧!”著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這話一出口,李玉成知道自己沒猜錯,心嘭嘭亂跳,不過他畢竟是生意人,雖然有點緊張,卻還沒亂了方寸,陪笑道:“是,您坐您坐。”
兩個女服務員還是第一次見到平素威嚴的老板這般諂媚緊張。這時李玉龍回頭看向她們,卻不是想象的申斥,而是和顏悅sè道:“去交代廚房,還沒上的菜要認真做,仔細做,用十二分的力度做!”
賈銘世笑道:“老李啊,你就別客氣,再這樣我下次可不來了,再了,用十二分的力度難道蛋炒飯就會變成龍蝦肉?”
李玉龍連連笑著道:“是是是,賈書記指導的是。”兩個服務員險些笑出聲,她們畢竟沒經曆過社會,不知道官宦的可怕。
正著話兒,包廂外輕輕響起敲門聲,服務員拉開門,一名三十左右的秀氣女人端著啤酒正要走進,這時一個人衝過來就是一嘴巴,“啪”,女人臉上多了五道鮮紅的指印。
黃達開騰一下就站了起來,瞪大眼睛怒道:“張正雙!你搞什麼名堂!”
衝進來的可不正是張正雙,隻是他穿著一身保安的製服,胖胖的身軀撐得那藍sè製服好像隨時都有漲破的可能,極為滑稽可笑。
張正雙正大罵著:“你個臭婊子,敢背著老子偷漢子!”聽到有人叫他名字轉頭,臉上表情僵住,看著怒目而視的黃達開和不動聲sè的賈銘世,他額頭上唰一聲冷汗滿臉。
張正雙近來夠倒黴了,開除出公職後隻有來老婆工作的酒店當保安,誰知道失勢以後,以前千依百順的老婆也不再那麼聽話,前些更聽到風言風語,他和李玉龍有染,而剛才更聽同事繪聲繪sè起所見所聞,氣得他七竅生煙,直接上來教訓老婆。
李玉龍臉sè漲紅,也不敢插嘴,就怕張正雙罵出什麼難聽的話,心裏在發狠,看回頭我怎麼收拾你,還以為是以前哪,誰都讓你三分。
賈銘世搖搖頭,向黃達開身邊靠了靠,低聲道:“算了,和他計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