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塵埃落地

太上皇又問吳學智:“你呢,為何謀反?”

吳學智倔強地說:“我食先皇的俸祿,自當忠先皇之事,隻要吳某不死,就總會找機會恢複前朝。”

白逸飛嗬嗬一笑:“很好,忠臣啊,你比那些隻會撈自身利益的大臣好多了。不過你想過沒有?你的俸祿也是百姓所給,他們現在本來過得比前朝好,至少平安穩定,而你為了忠於一人,不惜犧牲國家利益與百姓的福祉,甚至與妖孽勾結,你對得起供養你的百姓嗎?朕不想隨意殺人,朕暫且放了你們,你自己看著辦吧。你也經曆過了,知道即使反叛也不可能成功,你是否還要拿百姓的生命財產做賭注呢?”

這席話,如閃電般在吳學智的內心劃過,割破了他內心的蒙昧,愚忠!是啊,這麼些年來,自己一直是愚蠢地忠於那個自私自利的人,卻違背了百姓的意願。

這一刻,他如醍醐灌頂,既悔且恨,悔自己浪費了大半生的時間在無意義的事上,恨因自己的不悟發動的戰爭傷害了多少無辜百姓。

隔了半晌,吳學智慢慢跪了下去:“罪臣已經想明白了,多謝陛下指點迷津,要不然罪臣還不知要犯下多大的錯。蒙陛下不殺罪臣,罪臣回去後當安心養老,並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決不再生是非!”

“很好,吳學智,你能這麼想是天下百姓之福。”太上皇唇角溢出了滿意的笑容,一切很圓滿,太上皇把他們全放了。

這批人剛被放走,有前方將士來報:“報!李將軍已收複全部失土,榮裕國已無再戰之將。”

白逸飛眉梢一挑,喜上心頭:“很好!哈哈哈哈!戰事終於平息,我可以安心養老了!哈哈哈哈。”

皇上吳君浩朝座上意氣風發的父親望了一眼,有些擔憂地開口:“太上皇,可是,關鍵是榮裕國現已無主,全國一片混亂,該怎麼辦?”

“這……”太上皇顯然也沒料到這層,有些猶豫了。

“快!請鏡仙來!”他對旁邊桃花精說,桃花精應聲到靜室中把正抓緊修煉的鏡仙請來,與他商量這事。鏡仙也麵露難色,叫他幫忙除妖可以,讓他幫忙管理塵世的事,他不行。

鏡仙漫不經心地挑起眉:“太上皇,這國家與皇位的事,你們拿主意就好,我不在行。”他緊握了一下旁邊小鳥依人的吳美萱的手,兩人相視一笑,現在他們隻要兩人能在一起就行了,才不去管旁的雜事。

吳美萱想到了什麼,眉頭一展,開口道:“我弟弟吳文博可以馬上繼承帝位。我這個弟弟不同於父皇,他最善良,性情溫良,相信應該可以治理好國家。現在榮裕國無主,得趕快送弟弟回國繼位。”

“我讚同!”白君浩響亮的聲音回蕩在大廳。

說起吳文博,皇上白君浩就嘴角上翹,一抹舒心的微笑浮了上來,這真是個善良勇敢的孩子,有他治國,絕不會給兩國關係帶來任何麻煩!他自然同意了。

“嗯!這孩子不錯,我也讚同。”太上皇也臉露釋然的微笑,讓人快請榮裕國太子來。過了很久太子才來,原來他現在與淩香公主玩得很好,不舍得走了。聽了宮女的彙報,吳美萱欣喜地展露了笑顏,她有了一個想法,於是對大家說:“我想不如我們兩國聯姻。”

一聽聯姻,皇上眼神複雜地望了她一眼,她臉紅了一下,拂了一下發,隨即說:“我指的是我弟弟,他與淩香公主很合得來,就請公主嫁給我弟弟,做榮裕國皇後,兩國永世交好,再不開戰,各位認為如何?”

周嵐翠眼中劃過一絲憂鬱:“好倒是好,就是公主尚小,而且嫁那麼遠……”

吳美萱眼眸輕闔,再抬起時笑意溢出:“原來太淑妃舍不得啊,其實現在隻要定個婚,等再過些年再完婚即可,要說遠嘛,現在太上皇修仙了,想公主的話由太上皇帶著一眨眼就到了。”

周嵐翠想想,吳文博那孩子原本不錯,再說了,做皇後遠比嫁其他人來得尊榮,吳美萱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也就點頭同意了,其他人也都沒意見。

大家說的熱熱鬧鬧的,忘記了地上還有一個人。黑風怪先前暈倒了,大家都沒注意他,這時他已醒來,乘大家沒注意,一張嘴,噴出一股腥臭的黑血,在一片混亂中,他遁地逃走。鏡仙忙飛起使仙法,從全身源源不斷地湧出一股股清流,漸漸將黑血化為無形,空氣重新潔淨。

他又持續了這股清氣一柱香的功夫,讓大家被沾染上的黑血都滌淨了才罷休。

黑風怪既已逃走,他們顧不上追趕,先把太子護送回國舉行登基大典,護送的人有鏡仙、吳美萱、太上皇和桃花精,他們都已能飛升,留下了周嵐翠在宮裏。鏡仙沒有忽略她眼中閃過的落寞,她是他心中自認的良友,鏡仙非常想幫她,可是感情的事,外人又能幫上多少呢。他暗自歎口氣,緊緊拉住吳美萱的手,這份幸福得來得太不容易,他要好好珍惜,絕不允許自己發生周嵐翠這樣的事。

吳美萱美眸一抬,盛滿幸福的眼裏充滿感激,鏡仙衝她微微一笑,他們心心相印啊!

到了榮裕國皇宮,陽光照耀的金色琉璃瓦紅牆宮殿裏是死一般的寂靜,已經沒有人了,大家都逃光了,裏邊陰氣森森,尤其是後宮,不但見到一個妃嬪,反而見到一堆堆的枯骨,這裏的氣息是那麼難聞,單看這淒涼景像,任誰也想不到這曾是華麗的後宮、妃嬪們的住所,他們,應該是被妖孽,吃了。

吳美萱和吳文博姐弟倆觸目傷情,跪倒在地,抱頭痛哭,現在隻有他們兩人了,連父皇母後的遺體都找不到了,應該說是分辨不出來了,這一切都是父皇勾結妖孽的結果啊。

吳美萱一直哭昏了過去。鏡仙心痛地抱起她,俊美的容顏蒙上了一層陰影,眉頭輕輕皺起。這個國王再怎麼殘暴,也是她的親身父親,怎麼能不痛呢。

他用手掐她的人中,輕柔她的背心,吳美萱幽然醒轉,眼淚如絕堤一般滾滾而下。鏡仙心被揪得很痛,隻能安慰著她:“美萱,不管怎樣你要為我保重自己,他們已經去了,你怎樣哭也哭不回來,你還有弟弟,還我我,美萱……”他用手帕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淚已經浸濕了耳旁的發。

吳美萱反身抱住鏡仙的脖子哭得肚腸寸斷,眼淚弄濕了鏡仙的脖頸,他為她難過,恨不能替她承擔那份悲傷,隻能用手輕拍她的後背。周圍的人無不落淚。

良久,鏡仙扶著吳美萱站起,望著她涕淚縱橫的狼狽的臉,心頭一陣緊似一陣的抽痛,“美萱,我以後絕不能再讓你悲傷了,你我是一體的,你的痛就是我的痛。”他磁性的聲音帶著無限深情,眼眸深陷在她的淚痕裏不能自拔。

這些話對吳美萱來說具有很好的鎮定效果,使她漸漸平靜下來。她過去拉住垂頭落淚的弟弟,哽咽著說:“文博,轉眼間我們這一個大家族就剩了我們兩人了,這一切,不得不說是父皇的貪心造成的惡果。現在你繼承皇位,一定一定要汲取教訓,我們不能讓悲劇重演!”

“放心吧姐姐!”少年堅定地抹著淚:“我一定會以天下蒼生為念,我知道該怎麼做!”

“好了!”鏡仙寬慰的聲音傳來,他拍了拍姐弟倆的肩頭,“過去的事無法挽回,隻要能把握住今後就好。現在我們需要處理後事了。”

話音剛落,鏡仙已身在空中,全身鍍上了一層幽藍的光,雙手伸出,掌心發出兩束亮得耀目的藍光,直指庭院中的枯骨,皇宮裏所有的枯骨仿佛都有了磁性似的,全都往藍光所指處聚集,不久,就聚成了小山似的一堆。眾人從未見過這等詭異的奇觀,都看呆了,誰也不敢到庭院中去。

吳文博找來了一大塊帳篷用的結實帆布,鏡仙手一指,這帆布自動飛到了庭院中的空地上,藍光指處,那些枯骨都集到了帆布上,在鏡仙的遙控下,帆布自動包好打結。

鏡仙從室內飛出,手指處,帆布底下起了雲霧,托著它搖晃著升起,鏡仙駕另一朵雲,指揮著這個大包裹出了皇宮,向野外而去。

天黑時他已回來,這時蠟燭已點起,大家正在分頭打掃衛生,每個人都是一身的汗,皇宮裏還是很淩亂。鏡仙告訴大家他已幫他們把那些遺骨弄到郊外葬了。

看到大家又累又乏還是沒有把皇宮打掃好,鏡仙微微一笑說:“讓我來吧。”他雙手連揮了幾次,一道光亮閃過,皇宮裏已經變了一幅模樣,煥然一新,許多大紅燭點在皇宮的不同角落,亮亮堂堂,終於像能住人的樣子了,大家先找房間休息。

第二天,吳文博通告全國,原來的國主已死,新國主繼位,請大臣們回來幫扶。當然這些告示,也是鏡仙使仙法散出去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