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公主得而複失

鏡仙使勁搬開她的手,正欲離去,卻駭然看見靜香正在試圖解開上衣,他驚駭地一把扯住她的衣領牢牢合住,望著靜香木然發青的表情大喊:“靜香你不能這樣!別嚇我,你不要這樣對我,不能聽黑風怪的話!”

鏡仙突然想起自己怎麼昏了頭,對一個被藥物控製了心智的人說任何話都沒有用。他迅速拿出太上老君的仙丹放在靜香的額頭上順時針旋轉,用仙力將丹藥的法力送進了她的體內,她臉色紅潤了,眼神靈動了,看見眼前的鏡仙,她訝異道:“鏡仙,我們這是在哪裏?”

鏡仙半欣慰半著急地說:“以後跟你說,你先在這呆一會兒,我去捉黑風怪!”他就打算穿牆入壁進入暗門之內。

鏡仙要去追擊黑風怪,靜香公主在身後帶著哭腔喊:“別扔下我!”鏡仙隻回頭答了一句:“忍耐一下下,我抓到黑風怪就回來接你!”話沒說完,他就沒入牆壁去了。靜香懼怕而頹喪地跌坐在地上哭起來。石室入口進來兩人,正是黑風怪與灰狼精,灰狼精擔心地說:“我們趕快逃吧,你還抓她幹什麼?”

黑風怪隻回答了兩個字:“有用!”他衝過來抓住靜香公主的手臂拖著就走,靜香哭喊掙紮著,但怎能掙出摩掌!出室後在岩洞內左轉右轉地穿繞了一回,在一間凹進去的隱蔽處一按牆上的機關,地板下陷,下去有很深一段後側麵出現一條地下通道,他對灰狼精說了一句:“我們去找我師傅!”就在通道牆壁上按了一下,地麵又升了上來,恢複了原狀。

鏡仙出了暗門後見後邊是幾條通道,他每條都去找了一遍,未見黑風怪與灰狼精的蹤影,隱約聽見靜香公主的呼喊哭泣,鏡仙心裏咯噔一下,趕緊原路返回去找靜香,等回到石室,靜香已經失蹤。鏡仙懊悔不及,想著靜香最後無助地帶著哭腔喊:“別扔下我!”的情景,鏡仙真是心如刀鉸,“天啊,我做了什麼!”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後悔莫及的一件事!

他發瘋般地跑出去四處尋找,但偌大一座黑風山,這麼多山洞,如何能找得到?鏡仙在黑風山整整尋了三天,在這三天之內,黑風山格外沉寂,沒有了人聲,鏡仙不情願的承認:黑風怪與灰狼精已經帶著靜香逃跑了!

鏡仙坐在一隻石凳上,痛悔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不知如何是好。已經痛得千瘡百孔的心更加淋漓滴血。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怎麼會做出那麼沒腦子的事來,什麼樣的妖怪比得上靜香的安全來得重要!他狠狠地給了自己幾巴掌,那麼重,嘴角都出血了,臉上火辣辣的痛將心裏的負罪感減輕了一點點。

這樣過了很久,鏡仙才站起來,信步走去,不知不覺來到大峽穀邊,看到那個巨大的鼎還在沸騰,他覺得有些古怪,尤其想到自己無意中吞下一粒鼎中飛出的閃光的東西就仙力大長,他認為這鼎來曆非同一般,鏡仙圍著鼎轉了幾圈,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個鼎年代很久遠。

在百無聊賴之下,鏡仙決定去找逍遙公。他飛升上天,直奔逍遙宮而去。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早抓住黑風怪,希望他不要太為難靜香。想到這裏,鏡仙的心就一陣一陣地緊縮,黑風怪能不為難靜香嗎?他的頭都快炸了。

逍遙宮中光華外溢,石階之上雲霧穿梭,幾位仙童看見鏡仙到來都上來打招呼,鏡仙顧不上答理他們,隻衝他們點點頭揮揮手就徑直走進去了,仙童見是熟客也不阻攔,來不及稟報,鏡仙已進了內室。隻見逍遙公正手執拂塵,專心地繞著地上的太極圖按八卦方位邁步,拂塵東指一下,西掃一下,右手捏著訣,似在算著什麼。仙鶴小潔臥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

鏡仙在門口問道:“逍遙公在忙什麼?”逍遙公聞聲轉頭來看,見是鏡仙,有著意外之喜,他幾步走過來拍著他的雙臂:“鏡仙老弟,好久沒見你了,我下去找了你幾次都沒找到,看來你成功了,終於恢複仙力了,可喜可賀!”

逍遙公繞著鏡仙走了一圈,觀察了一下他,奇怪地說:“鏡仙老弟,我看你仙風道骨,已不同於以往,好像上了層台階了,你是不是另有奇遇呀?對了,你為何緊鎖眉頭?恢複仙力是一件大喜事呀!”

鏡仙徑自走進去拉了把椅子坐下,對逍遙公苦笑了一下說:“我的事說來話長,慢慢再告訴你。對了,你剛才在做什麼?”逍遙公坐在鏡仙對麵,捋著他的飄然白須若有所思地道:“最近出現一些異象,我正在算會發生什麼事。天庭各處陸續丟了一些寶物,盜賊杳無蹤跡,這在天庭是極少有的事啊。我經過推演,發覺妖風漸盛,不僅將禍害人間,怕也要波及天庭。”

鏡仙沒多大興致地說:“似我這等小仙,對這些事情沒有插手的資格。對了,我有一樣東西請你鑒定一下。”他把黑風怪的事情說了,隻是沒提他對靜香公主的情愛,否則像他千辛萬苦才恢複仙力又重蹈覆轍,一定會被逍遙公一頓臭罵。

逍遙公顯然對這個寶鼎感興趣了,隨鏡仙駕雲頭來到黑風山,他一看到那個沸騰的巨鼎就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原來這個寶鼎在這裏啊,這是元始天尊的寶鼎,得自於女媧補天之時,當年,天塌一個窟窿,暴雨、洪水、火石雨、巨風危害人間,女媧娘娘親自鑄了這口寶鼎用以煉石補天,補過後就把這寶鼎送給了元始天尊,這麼久遠了,寶鼎內的水仍然沸騰,裏邊還剩一塊沒用上的補天五彩石,曆煉了這麼多年,再加上吸收天地仙氣,早已比任何仙丹都管用,難怪你吃了後仙力一下提升了呢,真是可喜可賀啊。隻是元始天尊的鼎近些時候被盜,一直沒查出盜賊是誰,他正自煩惱呢,沒想到卻出現在這裏。”

鏡仙說:“既是元始天尊的寶物,就請逍遙公幫忙帶回還給他吧,隻是那五彩石我既吃了,卻吐不出來了。”逍遙公嗬嗬笑道:“寶鼎回來就夠他開心的了,他常用此煉丹,那東西你也不是故意吃的,隻能說明你有這個機緣,好了,我把東西帶走了,以後再會。”逍遙公貼了一張黃符在鼎上,鼎就跟著他飛升起來直入去年端,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了。

鏡仙心內煩憂,找黑風怪和靜香公主一點線索都沒有,他沒精打采地回到了樂業國皇宮,聽說鏡仙到來,大家都來了,連周李二人也進了皇宮。他們救回眾多失蹤的少男少女,包括那婚禮上失蹤的新娘,這在樂業國是很轟動的事,他倆深受國民的愛戴與感激,已被皇上封了官職。

現在在皇宮,大家都把鏡仙團團圍住,皇後著急地問:“我的香兒呢?”皇上更是一臉憂急之色,大家都看著鏡仙等著他的回答,鏡仙垂頭喪氣地低聲說:“失蹤了。”“什麼?失蹤了?”大家異口同聲地問,鏡仙無奈地點點頭,皇後當場暈了過去,皇上抱住皇後埋怨鏡仙道:“怎麼可能失蹤呢?連偉祺和阿傑兩個孩子都把其他人救回來了,你是神仙,怎麼可能讓香兒失蹤呢?”

鏡仙想想,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周李二人遠沒他有能力,但找解藥、找地圖、帶除公主外的所有人平安回家,都是他們做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他的自責快把自己壓垮了,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

李英傑抱怨道:“當時我們說公主還沒找到,你對我們吼著說讓我們帶其他人回家,公主由你去找,你卻把她弄丟了。那妖怪呢?”“也不見了。”鏡仙低低地說。周偉祺怒問:“你不是正和妖怪在打仗嗎?怎麼沒見你受傷?沒受傷說明你比妖怪厲害,那為什麼還能讓妖怪逃走?妖怪逃走不算,居然還能把公主平安帶走,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鏡仙無言以對,隻能紅著臉低著頭被大家埋怨。

皇上已把皇後把到內室去了,隱隱從內室中傳來皇後的哭聲及皇上的安慰聲,大家都斜睨著鏡仙,鏡仙心裏很苦,他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腿,如果這樣可以,那他寧願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把公主換回來。他心裏說了幾百遍對不起,但就是沒有說出口,他說不出口,這是他的性格,一向心高氣傲慣了,就算心裏已經傷得鮮血淋漓,表麵上還是不起波瀾的樣子。這樣下來,在所有人的抱怨和內心強烈的自責下,鏡仙感到心力交瘁,疲累已極,他隻低聲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消失不見了。

夜裏,仁帝白逸飛坐在禦書房裏看奏章,可就是看不進去,他心緒很煩亂。周嵐翠熬了銀耳蓮子粥粥端上來,在這深宮之中,仁帝提倡節儉,本就沒有幾個宮女太監,再者周嵐翠多年來在宮中帶公主,仁帝早就把她當自家人看了,宮裏任何地方她都可以自由出入,尤其夜裏,她總讓當值的宮女太監們去休息,她替他們服侍皇上翻閱奏章,仁帝是個節儉的皇帝,本來服侍他也沒多少工作。

周嵐翠見皇上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捏著睛明穴閉眼靠在椅背上,兩道劍眉緊皺著,她知道他心情很糟,就柔聲說:“皇上,喝點粥補補身子吧。”

皇上沒動、沒睜眼,隻悶聲說了句:“放桌上吧。”周嵐翠把粥放在了桌上,站在那裏看著他,不動也不說話。過了良久,皇上睜開眼睛疲倦帶著憂傷地說:“李夫人,麻煩你給我拿壺酒來。”周嵐翠屈了下膝答道:“是,陛下!”

過了一會兒,周嵐翠拿來一壺酒和一個酒盅,親自倒滿一盅酒雙手遞給皇上,皇上就這樣一盅一盅地往嘴裏倒酒,眉頭卻始終緊鎖,神色憂鬱。不知喝了多少,他的兩頰漸現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