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桃花精沒把她的洞穴搶回來,悻悻地回去了。在到乾元洞口時,她身形一晃,變成了劉雪瑤的模樣,洞內鏡仙正好從小室中出來了,他正坐在椅子上拿著放在幾案上的馬蘭花凝神地看著。

聽見腳步聲響,鏡仙頭轉向洞口,看見“劉雪瑤”回來了,關切地問:“你上哪兒去了?”桃花精奔過來依在他身上撒嬌地說:“人家一個人呆在洞裏好悶,就出去走走了。”

鏡仙伸手攬著她的腰,一雙俊目抬起望著她,聲音溫和地說:“我不是不讓你出去走,我是擔心你的安全。這麼高的山頂上,你是個凡人,環境又不熟悉,沒有我在身邊,出事了怎麼辦?”

桃花精臉色變了變,頭一歪,枕在他的肩上,低聲說:“你怕我出事?”她心想:我剛才就差點出事。鏡仙拿起馬蘭花站了起來:“當然,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關心你。來,把這朵花戴上,這是我們結緣的花,你卻把它隨便丟在這裏。要知道,你當初是那麼喜歡它。”鏡仙的聲音裏有些落寞,帶著一絲不悅。

桃花精卻沒有聽出來,偎在他身上:“嗯,你幫我戴。”鏡仙笑著說:“好,我幫你戴。”說著把花仔細地插在她的頭發上。

他們的洞外,劉雪瑤正躲在洞口。她沒有看見洞裏的情形,但聽見鏡仙對一女子說:“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關心你。”“把這朵花戴上。”有女子撒嬌說:“你幫我戴。”她不敢伸頭往裏看,怕被發現,聽到這些話,她捂住了嘴,眼淚無聲地滑了下來。

隱在半空中的紫玉看著眼前的事,眼前的人,兩人之間隔著厚厚的邪氣,一如遠古時那個圓潤如鏡麵的寶物被一擊而中,沿著中心的S形線驟然分開、碎裂,這也是兩千年前她費盡心機從輪回深處把元陽找了出來,指引他修仙時他叫了鏡仙的緣故。紫玉無法做什麼來驅趕邪氣,唯有歎息,隻能俯首看著底下的人痛徹心肺。

“他有妻子了。”劉雪瑤想,“果然他對自己就隻是開玩笑,逗自己玩,自己不在,他就找別人做了妻子。神仙怎麼可能找自己做妻子呢?我真傻!”劉雪瑤自怨自艾地想著,用手抹掉臉上的淚,可是又有新的淚洶湧而下,怎麼也抹不幹。劉雪瑤胸口很堵,喉嚨不聽使喚地嗚咽出聲,她不能再呆下去,就捂著嘴跑了。

那日劉雪瑤父女與白大俠辭別結緣客店,上路之後,她跟白大俠說了與鏡仙的事,白大俠並不相信,但劉雪瑤想去一趟聖鏡山,再去看一眼鏡仙回來沒有。白大俠認為既然要幫她,就幫人幫到底,反正自己沒有要緊的事,陪她走一趟也無不可,就同她父女倆來到了聖鏡山。

白大俠攙扶他們父女到了山頂,這裏是一片翠綠的鬆柏,雲霧纏繞其中,涼風習習,很快將他們身上的汗吹幹了。劉雪瑤止住了白大俠與劉老爹,有些忸怩地對兩人說:“你們,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吧,我自己去看看就好。”臉上有些不自在表情。

劉老爹情知女兒想單獨跟鏡仙講些體己話,就替女兒攏了攏散亂的頭發,慈愛地說:“好,你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陽光透過鬆柏的枝葉打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閃著熱情的光。

劉雪瑤又看了眼白大俠,白大俠見她現在的小女兒羞態,不覺好笑,嘴角彎了彎說:“劉姑娘自便,此山景致不錯,在下正好站在這高處欣賞一下。”

劉雪瑤又掠了掠頭發,扯了扯身上的淡藍色舊棉布長裙,邁步向山洞走去,不料在洞口給她聽到了鏡仙與桃花精這一幕,但她並不知道桃花精變成了自己的模樣,還以為鏡仙已然與別的女子結婚,所以傷心離開。

一路奔到鬆柏林裏,白逸飛跟前,白大俠與劉老爹都很詫異她轉眼間就哭成這樣,齊問:“怎樣?”劉雪瑤但哭無語,劉老爹急了:“你倒是說話呀,到底怎樣?”劉雪瑤抹著眼淚說:“他已經跟別人結婚了。”

劉老爹呆了半晌,最後歎口氣:“怪我們癡心妄想,神仙怎麼可能跟我們這樣的平凡人結婚呢?走吧。”劉雪瑤留戀地又回頭望了一眼洞口,隨著劉老爹他們朝山下走去。

白大俠走到了劉雪瑤的身後,半信半疑地問:“他真的是神仙嗎?我還沒見過神仙呢。”劉雪瑤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話。“現在上哪去呢?”白大俠又問,劉雪瑤心很亂,並沒有說話。劉老爹反問道:“白大俠,你原來是打算上哪裏去的?”,

白大俠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從小父母家境不錯,也在私塾讀過幾年書,隻是我酷愛練武,所以在我十幾歲時就離家訪師學藝。現在師傅說我已有小成,但他才能有限,不能再教我,讓我再去訪名師,我現在就是去訪名師學武的。”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在下不好意思開口,我這樣萍蹤不定,一時興起幫了你們,但如果你們沒有一個去處,倒叫在下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