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俊娃子

大堂,擺著七八張圓桌,一眼掃過去,用餐的人並不算多。

現在世道不好,家裏有口米糧就已經算得上是幸運了,又有多少人有餘錢能夠到酒家裏搓上一頓好酒。

三三兩兩的食客在酒家裏吃著飯菜,推杯換盞,口中湖天海地的吹著牛皮。

陳覺民剛剛進入,普普通通的打扮也沒有吸引到別人的目光。在別人心中,眼前的飯菜明顯比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顯得更為重要,更何況吹著牛,都沉浸在話語的故事中。

最近要說烏山縣內最火的故事,那可就是陳刺客,還有陳英雄了。

“客官,要吃些什麼?”

陳覺民剛剛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有跑堂的前來招呼道。

“兩盤紅燒肉,兩盤燙春菜,在來兩籠子豆沙包。”

陳覺民掃了一眼掌櫃頭頂上的菜名牌,整了整筷子,放在碗邊道。

“一份做上桌,一份打包。”

這三樣東西,也算這酒家裏陳覺民最鍾意的了。

上桌的那份自然是自己吃個痛快,打包那份則是帶會河神廟與阿玲的晚飯。

跑堂的小二將汗巾一搭在肩上,痛快的道∶“好嘞,馬上來。”

可隨即掌櫃的那給他使了個狐疑的眼色,小二麵上馬上有些尷尬,欲言又止。陳覺民目光一掃,當即會意,毫不客氣的隨手拍下一塊碎銀,不顧一屑的不去看那掌櫃一眼。

“客官稍等,馬上馬上就來。”

跑堂的收了銀子,麻溜的就走了,這下連掌櫃都麻溜了起來。要知道陳覺民自然不會專門去賺一些銀子,可殺了什麼多人,不知從這些人身上能夠搜出多少銀子來。要搜嗎?陳覺民當然沒有這個功法,金銀在他眼裏不值一提,除非是元石。而這些銀子,都是自然而然掉在外麵,陳覺民百無聊賴之下,才委屈的撿了起來。

用來堵這些世俗的目光,用這阿堵物是正正好的。

這下他的大方反倒是吸引了一旁幾位酒客的注意,這些酒客除了些富裕人家的公子外,多是商人,或者縣衙裏吃公糧的縣卒們。反倒是有錢人家也不怎愛來這酒家,來的熟客還多是吃公糧的與商人們。這幾位商人,出於本性多瞧了幾眼,隨即見到陳覺民普普通通的沒什麼看頭,也就扭過頭去,繼續攀談道。

“昨天碼頭上真是血流成河啊,那位突然殺出來的陳英雄,著實厲害。”

“我也聽說了,陳英雄俠義無雙,並且修為高深,一人覆滅了開江幫,甚至連縣衙都不敢惹呢!”

“嘖嘖,現在就連烏龍幫和霸山會的人都老實多了,烏山縣也總算能安寧幾天。”

幾個酒客交談總是離不開陳英雄與陳刺客兩個名號,說到激動處,一個酒客豎起大拇指道∶“一個陳刺客鎮的衙門不敢亂來,一個陳英雄殺的黑幫不敢亂動,真真是好漢啊。”

“是啊是啊,俠義雙陳,已經享譽烏山縣,不少百姓家裏都開始立起了長生牌了呢!”

酒家掌櫃聽著些言語一些無奈,換了從前早已經上前勸告別再多嘴了,但現在談論陳英雄與陳刺客明顯成為了烏山縣裏的潮流,這掌櫃也不好意思上前相勸。

陳覺民在一旁豎著耳朵聽了,也有些驚詫。

怎麼這百姓們還給自己起了名號,俠義雙陳,這名號倒是滿好的,陳覺民也不害臊,欣然接受。至於那長生牌,笑笑就好,毫無意義。

難不成立了長生牌,就能得長生嗎?

不過一會,美豔的紅燒肉伴著嬌豔的春菜就擺在了陳覺民的眼前,隻見他當先就徒手抓起了一個豆沙包,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而陳覺民吃的喜笑顏開,掌櫃的突然麵色一驚,急忙朝著幾個酒客使著眼色。

門口出則傳來了幾個縣卒侃天侃地的說話聲。

那酒客們很是有眼力勁的住了醉,陳覺民扭過頭去一看,這幾個縣卒倒沒有見過他的,也就不在乎的繼續吃著。至於縣衙裏雖然做出了畫像,不過這畫像到底像不像,就有待商催了。要知道一個小小的烏山縣實在難找一個正經的畫師,倒是有不少法術可以複原人影,甚至追溯時光,占卜過去與未來。

但這個法術羅永會不會就不知道了,反正陳覺民不認為他會。

陳覺民很坦然的吃著午飯,絲毫不理會這幾個縣卒,縣卒們也沒功法理他。

最近縣裏風起雲湧的,縣卒們精神繃得緊緊的,連找事的時間都沒有了,更是在酒家吃飯還會付賬了,著實過的很憋屈。

突然酒家的門口來了一群熊孩子,吵吵鬧鬧嘻嘻哈哈,吸引了陳覺民的目光。看去都是七八歲的娃娃,五六人跟在一個孩子王身後,可是令人驚訝的是,竟有十二三歲的少年還跟在這七八歲的小娃娃身後。

隻見一群娃娃都非常崇拜的跟在那娃娃身後,不知道聽那娃娃說著什麼故事。

陳覺民定睛一看,這豈不是昨天在碼頭上的那個俊娃子嗎?

突然他心生一個念頭,將打包的飯菜收起,隨即出了酒家,找到街旁一個有錢人家的宅子就潛了進去,入了宅子裏第一個找的就是書房。當然這次不是盜什麼丹藥,隻是尋了張紙與筆墨,攤開在書桌上寫了一封信罷了。

要知道“無靈根者不可修仙”這條律令下,就連筆墨紙硯都變得珍貴起來,成為了另一種變相的違禁品。

當然就算家裏沒有靈根修士,不少有錢人家為了彰顯身份也會在家中書房裏備上這些玩意,所以倒也不難找。

將這封信寫好之後,陳覺民出了街,很快就再次見到了那群熊孩子。

隻見那俊娃子依舊吹著牛皮,開口閉口都是陳英雄,直引得其他孩子眼中異采連連,滿眼崇拜的望著他。

突然俊娃子眼尖望見了陳覺民的聲音,驚詫之餘很是聰明的沒有叫了出來,而是虎頭虎腦的與其他孩童言語了幾句,很快這些孩子便散去,他則遛到了陳覺民的跟前,悄聲道∶“陳英雄,見過陳英雄。”

陳覺民笑了笑,蹲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頭,悄悄的附耳幾句,俊娃子聽的一愣一愣的,隨即喜笑顏開的接過了那封信,笨笨跳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