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硯回來了。
大雪飄飛中,男人的身形,顯得過於單薄瘦弱了,可是如鬆竹般,頂天立地,自帶一股讓人隻敢遠觀的清貴之氣。
擋著他路的人,都很自覺地讓開,看向他的眼神,帶著敬重,帶著仰慕,也帶著說不出的敬畏,在他經過身邊的時候,會恭敬地喊一聲家主。
宋時安已經很狗腿地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告狀:“大爺爺,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不回來,我跟姑姑,今天就要被人給冤枉死,被人給打死了。”
說著,他擼起胳膊,扯開衣領,給人看他身上的淤青。
兩塊淤青,也就拳頭那麼大小,不是被宋承熙跟他的人打的,而是剛剛揍宋承熙的時候太過於投入,被猴子他們倆不小心給碰到的。
圍觀的人,看看他身上的傷,再看看躺在地上,一臉一身都是傷,淒慘無比,被打的不知死活的宋承熙,不忍直視。
冤枉這個,他們不知事情的全貌,不予置評,可被人給打死了,到底是從何說起,是宋承熙要被他們給打死了吧!
這倆個人,一個宋家私生子,一個不知道在哪裏長大的野丫頭,混在了一起,就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宋承熙本就因為劇烈的疼痛,精神恍惚,聽到他的話,眼睛一翻,人沒昏過去,就是被氣的吐出了一口血來。
“大爺爺,你可一定要給我跟姑姑做主啊!我們兩個天可憐見的孤兒,能依靠能信任的人,就隻有您老人家了。”宋時安可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他,反正他也無所謂,委屈的眼圈都紅了,眼淚都要往下落,繼續告狀:“他們都不懷好意,天天派人監視姑姑。”
說完。
他義憤填膺地指著在場的宋家族人:“你們別以為姑姑不在乎你們做了什麼,我也不在乎,你們有誰派了人,我都記在小本本上了,你們給我等著。”
被他指到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被憋了一口血,麵上沒有太大的變化,全都在心裏罵他,本就瞧不起他,現在更是恨不能把他除之後快了。
“知道了,你說的事情,我會讓南殊去查,不會讓魚兒受了委屈。”宋硯聲音溫和。
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說出來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絕對會查到底的。
而且,肯定會有人因為這件事,倒大黴的!
在場的宋家族人,個個都噤若寒蟬,隻在心裏祈禱著,自己不會是那個被揪出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宋時安得到了他的回複,才心滿意足,得意挑釁地掃了眼其他人,趾高氣揚地在前麵帶路,把小人得誌的嘴臉,拿捏得死死的。
宋餘看到宋家那些假正經的人,被這個混不吝的家夥給氣到忍氣吞聲的樣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湊在傅寒聿耳邊,道:“真小人比偽君子要討喜多了。”
宋時安算是小人嗎?
其實按照他對她的態度來說,不算,頂多就是諂媚了點。
不過在宋家其他人的眼裏,他絕對就是個讓人厭惡的小人。
傅寒聿也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的功夫。
宋時安跟宋硯已經到了跟前。
宋硯清透如水的眸看向宋餘,道:“魚兒,讓他們住手。”
震懾一下想要害她的人就夠了,再打下去,她就要把人給打死了。
宋餘這才開口:“猴子,夠了。”
猴子跟大龍兩個,這才住手,一人拎著宋承熙的一條胳膊,直接拖著到了他們跟前,用力一扔。
已經疼到神誌不清的宋承熙,被震得五髒六腑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宋硯的時候,眼淚唰的落了下來:“大伯。”
宋硯隻掃了他一眼,視線便落在了猴子跟大龍的身上,波瀾不驚的清透雙眸,閃過一抹訝色。
這倆小子,上次見麵的時候,隻是玄階初期的境界,還不怎麼穩,是剛剛突破。
可現在,隻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竟然已經到了玄階巔峰。
他回頭,又掃了眼門口站著的其他六個少年。
發現其中有兩個少年,已經突破了玄階,到達了地界初期。
剩下的四個少年,最少的,也提升了兩個小境界。
他看著宋餘,不吝誇獎:“他們很不錯。”
不愧是老祖宗挑選出來,給她做護道者的天才少年,這精進速度,隱門最頂級的幾個天才武者,也不過如此。
宋餘一直在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笑著道:“大伯謬讚了。”
躺在地上,被無視的宋承熙,都要被嘔死了,抬起一張被打得跟豬頭一樣的臉,委屈的喊:“大伯。”
宋硯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渾身都透著長者的威嚴:“你父親的事情,南殊那邊已經拿到了屍檢報告,他是突發肺栓塞死亡,你怎麼能說是魚兒害了他?來這裏胡鬧。”
“大伯,我父親的身體,你也知道,他一向注意養生,身體一直很健康,一個月前的體檢,也沒有任何問題。”宋承熙悲痛欲絕地哽咽著,恨意翻湧的眸看向宋餘:“肯定是她對我爸做了什麼,讓我爸誘發疾病。”
宋餘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她還沒說話反駁。
宋時安這個頭號狗腿子就跳了出來,指著他,火冒三丈的道:“大爺爺,這個畜生豬狗不如,我親親小表弟的車禍,他就是幕後凶手。
他不是人,連那麼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狠手,二爺爺的死,肯定也是他幹的,他殺了他親爹,再過來汙蔑姑姑,給姑姑潑髒水。”
來呀,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宋承熙目呲俱裂的瞪著他,胸口因為過度的憤怒,劇烈地起伏著,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宋時安,你胡說八道,我為什麼要害我爸爸!”
“就是你幹的,二爺爺就是你害死的,你這個癟犢子,不當人子,連自己親爹你都害,你不配做人,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二爺爺不值得啊,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怎麼還有臉活著呢!我要是你,我就找一塊石頭,直接撞死。”宋時安仗著嘴皮子厲害,說個不停,一口咬定就是他自己害了他親爹。
反正大家都是空口無憑,你能誣陷我,我怎麼就不能誣陷你了?這叫做禮尚往來。
“宋時安!”宋承熙已經被氣到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一聲吼,顫抖著手指著他:“你……你……”
“你什麼你?要是二爺爺不是你害死的,你要是清白的話,你就一頭撞死在這裏,讓我們大夥兒瞧瞧。”宋時安話趕話,咄咄逼人。
宋承熙的腦袋,本來就因為挨打劇痛有點兒不清醒,此刻被氣的都暈了,繞來繞去,被他給繞進去了,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狠了狠心,握緊了拳頭:“我沒害我爸,我是清白的,我怎麼可能會害我爸,車禍也不是我幹的,我從來就沒做過。”
說完。
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就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對準了門檻,一腦袋狠狠地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