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這一刻,思緒無比的清晰。
傅洵在剛剛,用身體護住了他,他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並沒有受到危及生命的重傷。
他也能感覺到,有溫熱的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他的臉上。
他被血液模糊的視線裏,能看到一臉都是血的傅洵,在對著他笑,他想要跟他說什麼,可是開口,就有血從他嘴裏不斷地湧出來。
“傅洵。”
他聲音喑啞,嘴裏麵滿是腥鹹。
傅洵終於虛弱的,艱難的出聲:“告訴……魚兒阿姨……跟三叔,我……我愛他們。”
“傅洵。”宋澤慌了,想要起來,想要看看他傷得到底怎麼樣,想要給他處理傷勢,卻怎麼都起不來。
傅洵張開雙臂護住他,撐出了一片小小,能供他喘息的空間。
他則是被側翻的車子給壓在了背上。
四周。
一片漆黑。
死寂的好像是地獄一般。
所有的車輛,好像在這一刻,全都消失了。
宋澤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轉頭去看旁邊,什麼也沒有看到,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大喊:“救命,救命,有人嗎?救命啊!”
回答他的。
是冷冽刺骨的北風。
是寂寥蕭索的雪花。
宋澤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模糊了他臉上的血跡,不住地呼喚著:“救命,救命啊,救命!”
好像是在回答他的呼喚。
一個黑色的人影,驀地出現在了馬路的對麵。
宋澤隻能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靴,男士的,在邁著不急不緩的腳步,朝著他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在靠近。
他想要喊救命,可求生的本能,讓他選擇了沉默,一動不動的屏住呼吸,警惕地看著那個過來的人。
一步。
一步。
那人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宋澤聞到了他身上沁滿了鮮血殺戮的味道,那是手染了無數鮮血的人,才會有的味道,距離他越近,殺氣就越是濃烈。
他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聽著那人的腳步,在腦海裏快速搜尋著自救的辦法。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這裏,死在去見媽咪的路上,連媽咪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就死,太虧了。
那人到了跟前。
那人停住了。
那人舉起了手裏的劍。
冷森的劍意裹挾著殺氣散發而出的時候。
宋澤驀地睜開了眼睛,也看到了那人的模樣,是個很高大的男人,帶著一個猙獰的獠牙麵具,看不到他長什麼樣子。
“小畜生,還沒死透呢!”麵具男人嗤笑一聲,舉起了手裏的劍,聲音殘忍而帶著嗜殺的變態快意:“那我送你們一程。”
說著。
他的劍,直接對著傅洵的後心位置,刺了上去。
“財源滾滾,好運連連。”
宋澤的手指,快速的翻飛捏訣,抱著跟敵人同歸於盡的決心,漆黑的眸,冷冽的,嘲弄的看著他,一字一字,咬字清晰:“財源滾滾,好運連連。”
這是《天地玄訣》上記載的一個召喚術。
媽咪說是很雞肋的東西,因為她試過無數次,從來就沒有召喚成功過任何東西,太爺爺,太爺爺的爺爺,反正他們祖祖輩輩,就沒有人成功過。
召喚術有個很不厲害,很不正經的名字,叫做:超級無敵絕頂厲害的召喚術。
口訣:說好話!
那人怔了一下,手裏的劍,也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阻擋了片刻。
宋澤看有效果,越發大聲的對著虛空方向,將心血跟氣息凝結在丹田,稚嫩的聲音,在這一刻,如驚雷炸響,氣勢強大而磅礴:“財源滾滾,好運連連!”
那人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隻是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
可下一刻。
他的劍,被一股憑空出現的強大力量從中間,直接給劈成了兩半,斷裂的瞬間,有金色的光芒點點散開。
金芒越來越大,漸漸變紅,凝成血一般的豔紅,凝聚成了一個人的樣子,空靈的聲音有些飄忽:“好小子,就是你在召喚我?”
宋澤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衣的人影,飄逸瀟灑,背對著他,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麵具人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後退了一步,問:“你是誰?”
這人給他的感覺,一點強者的氣息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隻是一身紅色,比較騷包了一點。
可他知道,以這麼邪氣,詭異的方式突然出現在眼前,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斬斷了他的劍,怎麼可能隻是一個普通人呢!
“你召喚我,需要我做什麼?”紅色人影好像是沒有看到他的存在,問的是宋澤。
宋澤雙眸肅殺血腥,指著麵具人,一字一頓道:“殺了他。”
他話音剛落。
沒見那隻給看後腦勺的紅衣男子有什麼動作。
麵具人的身影,卻突然扭曲了起來,驚恐的尖叫,梗在了喉間,轟的一聲,整個人爆炸開來,血肉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
他到死都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麼怪物,他一個天階中期的高手,出來對付兩個小畜生,別說還手之力,就連喊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窩囊死了。
宋澤看著那人化成一灘血肉,眼底是酣暢的快意,看著那人的背影,道:“叔叔,謝謝你。”
那人空靈通透,肆意瀟灑的笑出聲來,道:“小東西,一千多年了,你是第一個召喚出我的人,我很開心,允許你再向我提一個要求。”
宋澤眼睛一亮,看著他的後腦勺都帶著感激:“那麻煩你把我們救出來,傅洵傷得很重,我要給他看傷。”
紅衣男人隨意一揮衣袖,動作隨性不羈,自是一番瀟灑氣度。
傅洵身上壓著的汽車,發出轟的一聲響飛了起來,側翻在了距離他們兩米遠的地上。
宋澤感覺自己,終於能呼吸出來,小心翼翼的將護著自己的傅洵給抱住,讓他仰躺在地上,想要再去跟救命恩人說聲謝謝的時候。
那如仙人一般的紅衣男人,身影已經漸漸模糊,聲音也漸漸飄忽:“小東西,你很不錯,記得找我出來玩。”
“你是誰?”
宋澤大聲問。
媽咪說,受了別人的恩惠,就要報答,這叫知恩圖報。
“宋北玄!”
那人一字一字,滿是傲嬌。
宋澤看著他消失,聽著他肆意的笑聲也消失,才喃喃重複:“宋北玄。”
說完。
也來不及再去想他的事情,而是抽出了手指上的銀針,撕開傅洵的衣服,用針灸術給他暫時止血。
於此同時。
馬路對麵大概一公裏距離處的一棟高樓頂層。
臉色蒼白虛弱,英俊儒雅的男人,慵懶的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平板,通過視頻,圍觀到了車禍發生到現在,所有的一切。
他突然勾唇笑開,笑容邪肆而鬼魅:“不愧是傅家的種,不愧是她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