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的夜。
飄起了雪。
此刻的宋家，到處都是忙碌的人。
宋星月的遺體被帶回來了，管家正指揮著傭人和一些請來幫工的人，在設置靈堂。
這十多天時間。
對於宋家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每個人都被折騰得不輕，尤其是一直跟著搜救隊在山裏進行搜救工作的宋行霽跟宋行風，吃了飯，洗漱之後，直接倒頭大睡。
林霜落本來就是沒吃過苦的人，十多天在山裏吃不好也睡不好，也早早的就休息了。
倒是宋行清，因為身體問題，沒有跟著一起進山，精神上比他們倒是好了許多，在床上躺著，怎麼也睡不著。
他起床，站在窗口，看著對麵宋餘住著的，已經熄了燈的老宅，猶豫了一下，最後披了件外套下了樓，朝著老宅過去。
老宅裏。
靜悄悄的。
宋餘已經睡著了。
傅寒聿沒睡在床上，被她家裏人看到了不太好，又不舍得離她太遠，在隔壁的距離，對他來說，都很煎熬。
於是折中了一下，在她屋裏，打了個地鋪，以肘撐頭，靜靜地，溫柔地看著她睡夢中，恬靜的睡顏。
剛開始的時候。
她睡得很好，很香甜。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她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臉上也漫上了傷心，低低地啜泣出聲，嘴裏模糊地喊著什麼。
傅寒聿聽不清楚，實在是太模糊了，他過去，趴在她的跟前，見她額頭，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滾落，小身子不住地顫抖著，嘴裏依舊在模糊不清地喊著：“不要，不要……”
她做噩夢了。
“魚兒。”傅寒聿輕聲喊她，一手扣住她胡亂揮舞的小手，一手心疼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溫聲哄著她：“魚兒，沒事，沒事的，不怕，我在，我在呢！”
“不要，不要，求你……”宋餘的淚，決堤的洪水似的，不住的滾落，痛苦低啞的聲音，撕裂沉痛，帶著卑微的祈求：“求你……不要……”
“魚兒，我是傅寒聿，魚兒醒醒。”傅寒聿心疼得要命，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臉頰，喊她：“快醒醒，是夢，隻是夢，醒了就好了。”
她到底夢到了什麼。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麼痛苦，傷心，絕望，就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不要！”宋餘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苦大喊，人謔地坐起身來，握住拳頭，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無意識的喃喃道：“小哥哥，小哥哥……”
“魚兒。”傅寒聿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傷害自己的舉動，看著她哭，心疼到窒息，可也隻能哄著：“沒事的，是個夢，不怕。”
他正哄著。
臥室的門。
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麵，暴力的直接給踹開。
“魚兒，怎麼了？”宋行清焦急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
他人就已經到了床邊。
傅寒還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扯住後衣領，重重一甩，從床上掉了下去。
他的動作，又快又狠。
“傅寒聿，你個王八蛋，你把我妹妹怎麼了？”宋行清怒火中燒，一步步朝著他走過去，握緊了拳頭。
傅寒聿眉心微蹙：……
他是魚兒的哥哥，他不跟他一般見識。
宋餘有些渙散的眼神，也在這個時候，慢慢聚焦，有些怔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宋行清重重一拳，打在了傅寒聿的臉上。
“你到底對我妹妹做了什麼？”宋行清一聲怒喝。
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進來的時候，聽到她在哭，人就已經瘋了。
傅寒聿深邃冷沉的眸看著他，沒躲沒避，沉聲道：“魚兒她剛剛做噩夢了。”
“做噩夢？”宋行清氣的咬牙切齒，隻覺得他這個借口，可笑至極，指著他冷笑：“你騙……”
“大哥。”宋餘打斷了他的話，混混沌沌的大腦終於開始工作了，喊了他一聲，跳下了床，可腿麻了，沒控製住，人也摔在了地上，模樣有些狼狽。
“小妹，你不要幫他說話，他竟然敢在家裏欺負你，我今天就打死他。”宋行清心疼地把她扶起來，轉身又要去找傅寒聿的麻煩。
這是在家裏。
他就把她惹得哭成這樣。
他都不敢想，要是魚兒嫁給他之後，他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大哥。”宋餘抱住了他的腿，解釋：“他沒做什麼，我真的噩夢了。”
她能感覺到，心好痛，好難受，喘息苦難，那種感覺，就像是瀕死似的，痛苦到讓她，不願意去體驗第二遍。
宋行清皺了皺眉，狐疑地看著她。
做夢，會哭成那樣？她的難受跟痛苦，他隻聽著她的哭聲，就能感同身受，心都揪成了一團。
“大哥，是真的。”宋餘舉手，就差對著他發誓了。
宋行清對上她認真的眸，又冷冷的看了眼傅寒聿，衝動的情緒，終於漸漸平複了下來，暫時選擇相信。
宋餘做了噩夢，可是她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夢到了什麼，就好像是一睜開眼睛，就得了失憶症似的，隻知道，夢到了很可怕，很痛苦的事情。
“你一直在哭喊著不要，求你。”傅寒聿提醒她，頓了一下，眸色微冷，帶著幾分危險的寒芒：“還有……小哥哥。”
那個小哥哥，到底是誰？能讓她在夢中，那麼痛苦，那麼難受。
她一定，很在意他！
“我不知道，我一點都不記得。”宋餘苦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腦海裏，關於噩夢，有的隻是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生出一種無力的挫敗感，連自己的夢，都控製不了。
宋行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苦惱的樣子，心疼地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噩夢就是噩夢，能有什麼意義。”
傅寒聿握住她的手，道：“大哥說得對，隻是個夢，不要去想了。”
說他自私也好，小人也罷，那個小哥哥，不管是夢裏的，還是真實存在的，他都不希望他出現。
“我覺得，我可能是忘記了什麼。”宋餘指著自己的腦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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