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李蓮青有些狐疑,但風雅的決絕讓她釋然了,於是把風雅回答時夾雜的些許怨恨當做了是對命運不公的咆哮。
再次遞過去一個饅頭,李蓮青問道:“你準備去哪?”
風雅一怔,但隨後便繼續咀嚼起來,回答的聲音不怎清晰,但李蓮青當然能聽清楚。
“天大地大,去哪裏都可以。”
“天大地大”,李蓮青自言自語,隨即又說道:“我叫李蓮青,來自永安國境內的幻劍門,想收你為徒,不知你是否願意?”
風雅感覺自己聽的話是假的,下意識地看向李蓮青,卻見對方嚴肅的眉目下,又有幾分慈祥。
幻劍門,風雅聽說過,據說是平州數一數二的仙門,裏麵有神仙無數,當初收服那個妖精的仙人,也是來自幻劍門。
現在,有一個仙門的人願意收自己為徒?
風雅從來不相信命運會給自己公平的待遇,更別說這樣天上掉下裏的機會了。
“你怎麼證明?”風雅問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這是她的習慣,陷入思索中,眼睛就會眯起來一些,正如憤怒時眉頭會豎起來一樣。
一陣風卷過,風雅感覺自己全身一輕,接著,她便看到了驚厥的一幕,她居然飛起來了,地麵越來越遠,那片樹林越來越小。
風雅臉上雖然有震驚的神色,但並不害怕,更沒有如那些初來駕到的弟子被帶到天上時的鬼哭狼嚎,李蓮青心中更滿意了。
大弟子楊棟當初被崔巨源帶到天上的時候,嚇得三天都下不了床,眼前的這個小女娃,比楊棟都要強。
幾秒鍾,僅僅隻是幾秒鍾,風雅就到天上轉了一圈,有了一次她從來不敢想象的經曆。
神仙,她居然被一個仙門的神仙帶到天上飛了一回。
這個神仙還要收自己為徒。
一把扔掉拽得緊緊的饅頭,風雅忽地跪到地上,神色誠懇,接連扣了三個響頭,隨後起身,手作揖狀說道:“神仙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完,風雅再次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再起身時,額頭上都有了幾道血跡。
李蓮青滿意地點點頭,風雅的果決出乎她的意料。
“你既已拜師,便是我李蓮青的弟子,我今日回幻劍門,你可有東西需要拿?”
風雅聽的出來李蓮青是想讓她收拾東西馬上走,她也巴不得立刻去幻劍門。
來到大樹後,打開包袱,將裏麵三個饅頭遠遠扔出,風雅這才背著剩下的東西小跑過來。
李蓮青有些錯愕,她沒想到風雅有吃的東西,居然還來向自己討要,而且,風雅即使餓的發慌,居然也不去動她自己的食物。
風雅已經來到了眼前,李蓮青看著她的模樣,忽然間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走吧”,一陣風卷過,李蓮青和風雅的身影雙雙消失在原地。
……
聽了風雅的訴說,林天簡直不敢相信,風雅居然連李蓮青也敢騙,而且事後都不解釋。
但風雅全然不顧林天的震驚,依舊自顧自訴說著,像陷入了某種回憶。
……
隻來到幻劍門幾天,風雅就感覺到了仙門並非像她所想象的那樣,是世外仙境,這裏也有爭端,也有打鬥。
這幾天,有一個小胖子總是鬼鬼祟祟地來到她住的地方附近,偶爾傻笑著過來跟她說話。
風雅對這個小師兄的印象不太好,因為這個小師兄不光模樣看起來傻,看起來容易欺負,事實上的確傻,也應該的確好欺負。
隻是,她剛來,在這裏無親無故,不能得罪任何人,否則任何一個小神仙,比如眼前的小胖子師兄,說不定就能收拾她。
她再能打,也隻是在凡人中能打。
伏成抖了抖身上的肉,嘿嘿笑著來到風雅麵前,他覺得這個新來的師妹太悶了,他這個做師兄的應該開導開導她。
事實上,伏成也隻是太無聊了,他也才被李蓮青收為弟子不過兩個月,和白雪洞天其他弟子都不熟,那些師兄師姐也不怎麼和他熟絡,他想找個人說說話。
“師妹,這是我剛從山下買來的,你看看,是不是很有趣?”
風雅心中罵了句白癡,這竹蜻蜓她五歲的時候就會做了,這個小胖子師兄居然還玩的不亦樂乎。
“你看你看。”
伏成將竹蜻蜓轉了幾圈,忽然間瞥見風雅不為所動,甚至一瞬間眼神中還有些不屑,頓時氣餒。
這個新來的師妹,除了第一天被師父李蓮青領著見過幾位師兄師姐的時候說了幾句話,後麵就再也沒有說過任何話了。
伏成覺得風雅太悶了,這樣對修煉可不好,雖然他自己都不明白修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到現在每天也都是打樁,偷偷懶還會被那個嚴肅的大師兄罰多做一倍。
“師妹,要不我帶你下山玩玩吧?”伏成試探地問道。
風雅在心中再次罵了句傻子,她才剛剛進門,進仙門,居然不修煉跑去玩,這個小師兄盡出餿主意。
眼珠子轉了轉,風雅還是沒說話。
伏成再次氣餒,撿起地上的竹蜻蜓轉身離去。
……
一陣唉聲歎氣,伏成覺得師兄師姐們修煉久了,沉默寡言也就算了,怎麼這個新來的師妹也這麼悶呢?
自己想找個人說話都難,這仙門,這樣的生活,還不如留在長青城偷雞摸狗痛快,當初偷東西怎麼就偷到李蓮青身上了?
伏成暗恨,兩個月前,他和些兄弟來到長青城討生活,城隍廟的乞丐容不下他們這些新來的,無奈,他們隻好上街乞討的同時摸索些零花錢。
隻是,他運氣不太好,摸到了李蓮青身邊,手剛剛伸出去就被李蓮青抓住了,一通悲慘的身世訴說,結合痛哭流涕的動作,李蓮青居然原諒了他。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的時候,李蓮青居然說開口收他為徒。
伏成沒想多少,仙門,是個人都想進去,當時沒有片刻的猶豫,就答應了下來,連那些兄弟都來不及告訴。
接著,他就被帶到了幻劍門,一來兩個月,他有種寂寞鎖清秋的感覺,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每天都做一些有枯燥又累的打樁。
一次下山去找那些兄弟,威風威風也好,但連那些兄弟也失去了聯係,聽城隍廟的本地乞丐說,他的那些兄弟在長青活不下去,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