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收拾了碗筷的寒雪衣和林天肩靠肩坐在一起,夕陽的餘暉照在兩人的臉上反射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暈,墨綠的竹林頂部也像撒了一層金色的粉末,小金石慵懶地躺在寒雪衣的懷裏,金色的毛發在夕陽下透著一種柔順的光芒。
寒雪衣閉上了眼睛,仿佛在聆聽周圍的動靜,半晌,才輕啟朱唇,“小天,你一直說地球地球,地球到底和東勝神州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林天嘴裏咬著一根小草,轉過頭看著寒雪衣光滑的側臉,扭了一下嘴說道:“嗯,怎麼說呢,如果沒有修真者,東勝神州就像地球的古代。”
“古代?”寒雪衣從林天的肩膀上離開,坐直了身體,詫異地看著林天。
林天想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地球沒有修真者,在地球,修真者隻存在於古代的神話小說中,並且有一個名字叫做‘神仙’。”
寒雪衣聽了好笑,修真者居然能被叫做神仙,看來林天所說的地球確確實實和東勝神洲不一樣,至少在東勝神洲,普通凡人知道修真者不是神仙。
林天扭著頭想了一會,繼續說道:“在我們那,去一個遙遠的地方不是踩著飛劍飛過去的,而是坐車或者坐飛機。”
“車?飛機?”寒雪衣明顯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林天因為寒雪衣的疑問而停了下來。
“這麼說吧,車子就是和長青城裏那些人坐的馬車有點類似,但它不是用馬拉的,而是加一些叫做汽油的東西自己跑,飛機也差不多,但是它卻可以在天上飛,而且跟鳥一樣有兩個翅膀。”
林天想了一下,覺得這樣解釋比較好,因為在寒雪衣的觀念裏,根本沒有汽車和飛機這樣的東西。
寒雪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懂又非懂,“汽油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加了它馬車就能自己跑?”
林天一下子啞住了,它也不懂為什麼汽車加了汽油就能跑,倒是在百科全書上看過蒸汽機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想一下平時煮開水的時候水開了會把蓋子撐起來,我想汽車就是把汽油燒了以後自己跑的。”
說到這裏,林天又像自我肯定一樣補充道:“嗯,是這樣,應該是這樣。”
看到林天的表情,寒雪衣就知道他應該也不是很清楚,於是說道:“好吧,那到時候去凡界,你要帶我去坐坐你所說的車子和飛機。”
小金石正躺在寒雪衣懷中眯眼酣然睡覺,林天卻是突然一把抓起將小金石扔到地上,而後伸手摟住寒雪衣的腰說道:“嗯,到時候我一定帶你去坐,還要帶你去吃最好吃的東西。”
“咿咿呀呀……”,小金石像受到了什麼莫大的刺激,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回到林天的麵前,張牙舞爪地向林天抗議著什麼,那憤怒的表情,像是恨不得要把林天生吞了一樣,但是又不敢邁出步子重新回到寒雪衣的懷裏。
“你就會欺負小金石”,寒雪衣嗔怪地看了林天一眼,沒有撥開他摟著自己的手,這樣親昵的動作她不會覺得有多尷尬,林天晚上的睡相比這還要難看,“小天,答應我,去了凡界不要濫殺無辜。”
聽到這話,林天伸出挑撥著小金石的手頓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
“你放心,我去了隻殺幾個人。”
寒雪衣看著林天的臉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和林天相處這麼久,林天心裏想些什麼她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每次林天發狂她都感到害怕和孤獨,那一刻的林天在她眼裏會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那個叫鴻蒙的老人說過,讓自己做林天的引路人,引路引路,就是引導林天走上正確的道路,林天發狂時眼中的猩紅每次都會讓她心驚膽顫,而她每次都要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讓林天清醒過來。
那一晚雖然有十幾個仇人,但是真正被林天記恨在心裏的有三個人,第一個是讓他妹妹慘死的那個混混,第二個是揮下棒球棍的刀疤男,第三個就是他曾經叫得親熱的德叔叔,他們一家最大的仇人。
“姐姐,我有幾次都感覺控製不住自己,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嚇人?”林天問著話的同時,重新把身伸出去挑撥小金石。
寒雪衣輕輕歎了口氣,抓住林天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頭也慢慢靠在林天的肩膀上,許久,輕輕回答道:“嗯,我會很害怕。”
林天挑撥著小金石的手再一次頓住,小金石對林天的手似乎也失去了興趣,一轉身幾步就跳到了一邊的草垛裏。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我會盡力壓製住自己的,因為我不想讓姐姐你害怕。”
“傻瓜”,寒雪衣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你知道的,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照顧你長大,然後看著你娶妻生子。”
林天抓住寒雪衣的一隻手問道:“你不會離開我嗎?”
小金石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周圍的環境隨著林天語畢安靜了下來,林天等了很久也不見寒雪衣答話,好奇地轉過頭看去,卻看見一張美絕塵世的臉,安詳地熟睡著,吐氣如蘭,胸口有規律地輕輕起伏。
林天的眼透過林間的縫隙看向了更加燒紅的夕陽,心中一遍遍問著自己,這是夢嗎?但是身邊寒雪衣的氣息和她身體的溫暖又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一切不是夢,但卻像夢。
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感覺這種生活反而更加適合自己,林天很感謝寒雪衣,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寒雪衣帶來的,沒有她,也許他依舊活在仇恨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夕陽殘落,暮色漸濃,幾顆星辰已經出現在天際,林間吹起了微風,磨砂著竹葉沙沙作響,小金石被這聲音驚醒,兩隻撲閃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還坐在原地上的兩人。
林天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擺手讓小金石先離去,小金石會意,站起來躡手躡腳地向屋子裏麵走去,動作像足了一個膽小的小偷。
不是林天不願意起身,而是寒雪衣靠在他身邊,這樣靜謐的環境讓他感到心安,他害怕小小的動作就會打破這樣的氛圍。
許久,待月上梢頭,星光暗淡下去,空氣中的涼爽吹冷了寒雪衣的衣袖,林天這才輕輕抱起她走回屋內。
漆黑的窗戶後麵,一個幼小的身影一閃而過,動作輕快,就連林天也沒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