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瞪大眼睛,一時間忘了反應。
他的吻輕柔綿長,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和以往很多次都不同。
這隻是個單純的吻,沒有夾帶任何欲.望。
臉上的水滑進嘴裏,鹹鹹的,還有幾分苦澀。
海浪再次拍過在身上,江瀾回過神,猛地推開他。
江瀾踉蹌地退了一步,在水中不穩,她又險些摔下去。
陸竟池手快,摟住她的腰,將她帶了回來。
“你……”
“太陽出來了。”
江瀾微微一愣,忽然轉頭看去,果然看見海平線的雲變成了橘紅色,大片大片絢麗的火燒雲向四周蔓延,將海水也鍍上了一層橘紅。
太陽還沒出來,但是江瀾能感覺到,太陽就在海平線下方,馬上就要出來了。
幾分鍾後,太陽冒出了頭,金色的光穿透雲層,從四麵八方照向大地。
江瀾瞳孔中,倒映著金色的太陽,從月牙大小,一點點變大。
漸漸地,半圓,變成了金色的圓盤。
海水也安靜了下來,細碎的光在海麵上斑駁閃耀。
水天一色。
江瀾呆呆的站在海水中,潮水褪去,水平麵隻到她的膝蓋處。
她睜著眼睛,一眨不眨,沒有錯過太陽升起的每一瞬間。
有一群黑色的海燕結伴飛過,好似在迎接日出的到來,眼前的一切,美得像畫一樣。
江瀾從未見過如此美景。
她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從兜裏摸出手機拍照,但是,進水就關機了。
江瀾泄了氣,一回頭,發現陸竟池在看她。
日出的美景他沒有看過一眼,所有的目光都在她臉上。
江瀾捏著手機,別過頭,躲開他的視線,“看我幹什麼?”
“日出漂亮嗎?”陸竟池答非所問。
“還行。”
陸竟池笑了笑,“會說話之後,也變得口是心非了。”
江瀾瞪了他一眼,“冷一晚上,就為了看這麼兩分鍾,有什麼好看的!”
“世間所有美好都短暫,等待卻漫長,但隻要知道它會出現,所以大家都願意等。”
“為了這樣短暫的幾分鍾,等這麼久,也不值得。”
陸竟池說:“就因為短暫,等待才有意義,輕易就能得到的,沒有人會珍惜,也沒有人會覺得那是美好。”
江瀾微微一愣,總覺得他這話有別的意思。
江瀾不想和他聊這麼哲學的問題,她搓了搓胳膊,“冷死了,走了。”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朝岸上走去。
林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沙灘上,他手裏還拿著手機在拍照,剛才他偷摸拍了好多照片。
就為了等陸竟池酒醒後,拿去給他看,以免他因為昨晚耍酒瘋被看到的事殺人滅口。
“夫人,陸董,回去嗎?”林征訕訕地笑道。
江瀾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往前走。
陸竟池倒是在他麵前停下來,朝林征伸出手。
林征愣了愣,“什麼?”
“手機。”
林征趕忙把自己手機放在他掌心。
陸竟池拿起手機,隨意翻看著照片,林征來得早,拍了不少照片,包括兩人接吻的畫麵都拍進去了。
可惜光線不好,拍出來的全是剪影,但背景的大海和朝霞拍的格外清楚。
照片看起來很有意境。
陸竟池把手機還給他,“打印出來。”
“全部嗎?”
說完他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忙不迭點頭,“好嘞知道了!”
一陣風吹來,陸竟池忽然咳了兩聲。
“陸董,您沒事吧?”
陸竟池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走吧。”
江瀾繞了好大一圈,才回到懸崖上的草地,這會兒太陽已經揮灑大地,升到了半空中,變得刺眼起來。
回去後,兩人都感冒了。
江瀾和陸竟池坐在客廳裏,她裹著毛毯,手裏捧著生薑水,時不時打個噴嚏。
陸竟池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臉色白的嚇人,偶爾會咳兩聲。
他穿著居家服,頭發有些淩亂,還擱那抽煙,他是不是覺得自己身體很好?
胡醫生忙上忙下的,端來兩杯感冒衝劑,嘴裏還忍不住絮叨。
“陸先生,您身子還完全恢複,又是喝酒又是去海裏泡的,您還帶上夫人一塊,你們真當自己三歲小孩嘛?”
胡醫生看他還在抽煙,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他回頭對江瀾說,“夫人,您倒是說說陸先生啊,他這麼糟蹋自己……”
陸竟池出聲打斷他,“沒你的事了,下去!”
胡醫生張了張嘴,瞄了眼陸竟池,看到他冰冷的眼神瞬間沒了脾氣,訕訕地退下了。
江瀾拿起感冒衝劑喝下,又自顧自的拿起藥吞下去。
之前的人生為了他尋死覓活的,現在她想為自己活,才不跟他一樣糟踐自己。
喝了藥,有點犯困,她去樓上睡覺。
林征幫她請了幾天假,江瀾在家裏休息了兩天,感冒好的差不多。
陸竟池卻不怎麼見好,他看起來還是很虛,是肉眼可見的虛弱。
他也沒去公司,天天都在家裏。
雖然兩人都在家,但這他們幾乎沒怎麼見過麵,陸竟池一直都在書房,除了吃飯的時候兩人會打個照麵。
林嫂準備好早餐,她跟江瀾說:“夫人,去喊陸先生來吃飯吧。”
江瀾點點頭,轉頭往樓上走去。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林嫂基本喊不動他,江瀾想到他還在生病,怕他死在書房裏了,借著喊他吃飯的功夫,去看看他死了沒有。
江瀾來到書房,敲了敲門,“陸竟池,吃飯。”
過了會兒,不見裏麵答應,江瀾蹙了蹙眉,“我進來了啊?”
說完,她抓著門把手,推開書房的門。
她一眼看到陸竟池趴在辦公桌上,身上就披了件薄薄的風衣。
江瀾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陸竟池,吃飯了。”
他沒動靜,江瀾臉色變了變,又喊了他兩聲。
片刻後,陸竟池才動了下,他撐著桌麵坐直了身子,他臉色更白了。
他拳頭抵在唇邊咳了好幾聲,又閉上眼緩了緩,這才轉頭看向江瀾,“幾點了?”
江瀾看了眼牆上的時間,“九點了。”
陸竟池捏了捏眉心,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忽然身形一晃,又險些坐下去。
江瀾下意識扶住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燙!
“你發燒了?”江瀾不知想到什麼,“你是不是又沒吃藥?”
陸竟池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又死不了,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江瀾沒好氣地說:“誰緊張你了?我是怕你死在我麵前晦氣。”
陸竟池嘴角笑意不減,“我死了不是正好,你就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