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竟池此刻懶散地倚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他看了片刻,又將視線移到對麵的江衡身上。
江衡燒傷極其嚴重,幾乎找不出照片上任何一絲的痕跡。
江衡僅剩的一隻眼睛也在盯著陸竟池看。
兩人對視片刻,江衡開口說:“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你應該清楚,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免得受吃不必要的苦頭。”
江衡聽到這話笑了下,他臉上的皮膚全是燙傷,笑起來格外的滲人。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吃的苦頭還少嗎?你還能對我做什麼?”
陸竟池也笑了,他將照片遞給身旁的蕭梵,指尖多了根煙,蕭梵又趕忙摸出火機給他點火。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想對你做什麼,你應該想不到。”
江衡無所謂,“那你動手吧,我什麼都不會說。”
陸竟池指尖香煙繚繞,淡淡地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在煙霧繚繞下,多了幾分陰鷙。
“有骨氣。”
陸竟池悠悠地說,“我就喜歡有骨氣的人。”
不知想到什麼,陸竟池偏頭對蕭梵道,“去把江瀾帶上來。”
江衡果然坐直了身體,若不是因為臉燒毀,還能看到他變幻莫測的臉色。
“你要幹什麼?”江衡的語氣多了一絲緊張。
陸竟池嘴角微揚,“我說了,我要做什麼,你可能想不到。”
“你……”江衡現在能想到,他能忍受一切,可江瀾未必。
“你是個聰明人,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如實告訴我。”
“什麼?”
陸竟池從懷裏摸出一張照片,將其仍在桌上,“告訴我,他真名叫什麼。”
江衡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上麵的人穿著暗紅色唐裝,身形修長高挑,他一隻手橫在前,嘴角帶著微笑,一側的微卷的短發垂下。
人長得好看,好看得雌雄莫辨。
赫然是裴卿聲。
江衡盯著看了許久,他沒說話。
“怎麼,別告訴我你不認識他。”
江衡猶豫地看了看陸竟池,“他是江家大少爺,江胤。”
陸竟池聞言,忽地笑了,“看來,我們是沒辦法真心交流了。”
江衡有些怒意,“既然你不信,何必問我?”
“江衡,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他到底是誰?”
說著,他又補充道:“我知道的未必比你少,所以,你最好收起蒙混過關的心思,我這人耐心有限,一般不會給犯錯的人第二次機會。”
江衡手捏了起來。
別墅大廳安靜下來,而裴卿聲那張帶笑的照片,靜靜地躺在桌上,嘴角的笑透著幾分詭異。
沉默良久,江衡粗嘎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他是先生和夫人的養子。”
陸竟池眯了眯眼。
江衡頓了頓,“他叫江偃。”
這幾個字一出,陸竟池手裏的香煙被折斷成兩段,連帶著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殺意。
“果然是他。”
江衡詫異地看向陸竟池,“你知道他?”
“我查過江家所有男丁,他不符合其中任何一個,我說呢,怎麼查也查不到。”
陸竟池冷笑,如果不是那天江瀾一聲偃哥哥,恐怕他查再久都查不出。
江衡道:“他沒有上江家族譜,查不到很正常。”
“他生得漂亮,是先生從外麵撿回來的,先生說舍不得小姐嫁出去,就給她找個童養夫。”
因此長得漂亮的江偃,就被江朔看上帶了回來,成為了江瀾的玩伴,也是她未來的丈夫。
雖然是撿來的,但江家對他和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花在他身上的心血並不少。
陸竟池聽完他的敘述,神色莫測,眼中的冷意越發濃。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可能也沒那麼容易逃過追殺。”
陸竟池道:“所以,你也不知道覆滅江家的凶手是誰?”
江衡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當時中了槍,失去了意識,我都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
“那江偃,是如何逃過?”
“他那天去了朋友家,給老太爺準備壽禮,所以回來晚了,才躲過一劫。他身份一直沒有向外界透露過,凶手清點屍體的時候,就忽略了他。”
陸竟池垂眸,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照片。
江衡又說:“陸先生,陸家和江家是世交,請陸先生也能幫忙查找凶手!”
“還有個郭家呢?”
江衡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我醒來後,郭家已經舉家搬遷,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我曾懷疑過是他們。”
“那現在呢?”
江衡道:“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懷疑有什麼用。”
陸竟池手指輕點著沙發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江衡,“你是要我幫你找到郭家人?”
“如果可以的話。”江衡苦笑一聲,“我如今這副模樣,除了守著那棟廢棄的別墅,什麼也做不了。”
陸竟池沒再說話,沒有拒絕江衡的請求,也沒有答應。
他將手中的煙丟進煙灰缸,拿起水杯將水倒進煙灰缸,煙頭滋滋兩聲熄滅。
陸竟池站起身,對蕭梵道:“給他安排個房間。”
“是。”
陸竟池轉身走了出去。
江衡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口,才收回視線,將桌上的照片拿了起來。
蕭梵道:“你暫時先住在這裏吧,剛好我缺幫手。”
江衡沒有拒絕,反正他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這個地方很適合他,與世隔絕,沒有人打擾。
陸竟池開車回到禦江庭。
還未進門,便看到倚在門口的男人。
他停下車,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裴卿聲雙手環抱,倚在鐵藝大門上,一副攔路的架勢。
看到陸竟池來,他嘴角揚起玩味的笑,“陸董真是大忙人,相見一麵還得來家裏守著。”
陸竟池雙手抄兜,緩步來到裴卿聲麵前,淡然地看著他,“看樣子裴副總在公司太閑了,明天多給你安排點工作,免得到處跑。”
裴卿聲不和他兜圈子,“你把人帶哪裏去了?”
“裴副總消息倒是靈通,不過你放心,既然來了我這裏,就是我的客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了客人。”
裴卿聲蹙了蹙眉。
“他什麼都不知道,你抓他有什麼用?”
陸竟池笑了一聲,他抬起一隻手,拍了拍裴卿聲的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
像極了上司關心下屬的模樣。
“他知道的多了,況且,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他的作用,可比裴副總大得多。”
裴卿聲聽出他的意思,氣笑了,“你不會以為,抓到了他,就能控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