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猛然抬頭,便看見遊艇衝上了沙灘。
沙灘隻有外沿一小片,後方是叢林,看起來這裏是一座小島。
江瀾目光閃了閃,她低頭看了眼懷裏的男人。
天亮了,海平線上升起了陽光,溫暖的晨光映照在兩人身上。
江瀾看到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斑斑點點的血跡在他臉上幹涸。
麵容沉靜的,就像睡著了一樣。
江瀾抬起手指,顫抖地放到他鼻下。
微弱的熱息噴在她手指,江瀾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脫力地癱坐在甲板上。
她又小心翼翼地,移開他背上的毛巾,欣喜地發現,血已經止住了。
但她剛拿開毛巾,血又漸漸從傷口滲了出來,她立馬將毛巾摁了回去。
她看著陸竟池幹裂的嘴唇,想了想,又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放進水裏,沾了點海水,滴在他嘴唇上。
江瀾換了個坐姿,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手指捧著他的臉頰。
就像以前他抱著她那樣。
她一遍遍的喊著哥哥,希望他能睜開眼看看她。
此時此刻的江瀾,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連手都不敢鬆開,怕傷口再次滲血。
江瀾也餓了,餓了好幾遍,每次餓過勁肚子就不叫了。
但,她也沒有力氣了。
她看著天上的太陽,從海平麵一點點升到正空,又看著太陽一點點偏西。
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了。
江瀾覺得,自己可能也要死了。
她將臉靠在陸竟池的頭上,閉上眼,沒有感覺到害怕。
因為有他在,就算是死亡,她也能從容麵對。
最慶幸的,是和他死在一起了。
真好,連死都能死在一起。
再也沒人能分開他們了。
江瀾閉著眼,安靜的等待死亡到來。
而就在此時,話裏突然傳來一道輕微的呻.吟。
江瀾猛地睜開眼,低頭看去。
在她懷裏的男人眉頭緊緊蹙起,睫毛在微微顫動,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哥哥!”
江瀾欣喜地喊出聲,而她也會這兩個字了。
她喊了好幾聲,陸竟池才緩緩睜開眼,他渙散的目光在她胸口停頓良久。
過了會兒,他才微微抬頭,看到江瀾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他唇角微動,半天才吐出兩個虛弱的字,“瀾瀾。”
江瀾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示是自己。
他艱難地抬起手,抬了一半,又無力地吹了下去,“這是哪?”
江瀾環顧四周,入目的全是海水,夕陽將水麵鍍上一層金色的磷光。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陸竟池閉上眼緩了兩分鍾,才強挺著虛弱的身子坐了起來,江瀾手摁著他的傷口配合他移動。
陸竟池看了四周之後,才說道,“去找找遊艇的箱子裏有沒有吃的。”
江瀾有些猶豫,她不敢鬆開毛巾。
陸竟池道:“把那件外套拿來。”
江瀾連忙照做,她伸長手,將他之前脫下的風衣撿了過來。
“用衣服把毛巾固定。”
江瀾按照他說的,把風衣折過來,套在他的背上,一個袖子從他肩上拉過來,另一個袖子從他腋下穿過,兩個袖子打上結,終於將後背的毛巾固定了。
這下她終於能放心的去翻箱子。
將所有的箱子翻遍,還真找到一些食物,一整箱礦泉水,還有一袋壓縮餅幹,還有些飲料和紅酒。
最神奇的是,還翻到三件浴袍。
她把自己搜到的東西一股腦搬到陸竟池麵前,擰開一瓶礦泉水和壓縮餅幹遞給陸竟池。
陸竟池也沒有矯情,他接過餅幹便啃了起來,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體力,不然以他目前的傷勢,很難離開這裏。
江瀾也啃了一塊餅幹。
這會兒夕陽西下,海麵很漂亮,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一定是個很浪漫的場麵。
等吃完後,江瀾才比劃道:“現在怎麼辦?”
陸竟池道:“去岸上看看,應該有草藥,不要走太深,在邊緣找找就行。”
江瀾點點頭:“草藥長什麼樣?”
“你看見什麼采什麼,拿回來我看看。”
他這會兒是一點也動不了,否則絕對不會使喚江瀾去做這些事。
江瀾也沒有猶豫,站起來就要走。
陸竟池又喊住她,“等等,把浴袍穿上。”
江瀾很聽話的撿起浴袍套在身上,從遊艇跳下去,她赤腳踩著沙子,往裏麵的林子走去。
沙灘的沙子並不軟,反而很硬,全都是石塊和腐爛的樹枝,踩在上麵硌腳。
她強忍著腳底疼痛,來到叢林邊緣,看見草就摘,為了節省時間,她將每樣草隻采了一株。
半個小時後,她抱著一堆野草回到遊艇,將草放到陸竟池的麵前。
陸竟池抬眸看了她一眼,她胸前的浴袍全是泥,臉上也被一些荊棘劃出了血痕。
而她自己卻毫無察覺,她跪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盯著陸竟池。
陸竟池沉默了兩秒,低頭挑選草藥。
過了會兒,陸竟池從一堆雜草裏挑出了艾草遞給江瀾,“這個就可以。”
江瀾接過草藥看了看,她點頭應下,又下船往林子裏跑去。
這個草很多,到處都是,就是林子外圍都有很大一片。
江瀾以最快的速度扯了一堆回去。
在陸竟池的指揮下,她將那些草藥嚼碎,塗在他的傷口處,換了幹淨的毛巾重新包紮他傷口。
做完這一切,江瀾才無力地坐在他身邊。
他應該不會死了吧……
江瀾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會兒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隻剩滿天的紅霞,他的五官輪廓也變的暗沉下來。
陸竟池靠在船艙內,看著她髒兮兮的小臉,開口問道:“記得發生什麼嗎?”
江瀾點點頭,比劃道:記得,有個人想殺你。
“他人呢?”
江瀾:掉進海裏了,他也挨了一刀,是不是已經死掉了?
陸竟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
“誰知道。”
他抬手把江瀾攬進懷裏,手指摩挲她的臉頰,低頭問她,“你現在幾歲?”
江瀾疑惑地仰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抬手比劃道:十歲。
陸竟池目光閃了閃,又問:“昨天的事記得多少?”
江瀾比劃:都記得。
那個人說要帶她去找陸竟池,可是卻把她帶到了大船上,還有大胖子給她喝了很多酒,之後醒來就看到那個人要殺陸竟池。
想到這裏,江瀾眼眶一紅:對不起,是不是我害了你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