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勤趕緊轉過頭,慌亂的抬起袖子擦了擦。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但這件事的確是因我而起,我不會找借口推卸。”
“是我爸做的,就相當於是我做的,誰讓……他是我爸呢。”
他輕飄飄地說著,聲音帶著幾分諷刺,將手裏的打火機丟了下去。
火光瞬間蹭的竄了起來,迅速向四周蔓延著。
不過片刻,大火蔓延到所有的籠子裏,將大半個基地都燒得一片通紅。
火光映在兩人臉上,火苗衝出鐵籠,在風中搖曳生姿,滾滾濃煙直衝天際,好似要帶著那些枉死的靈魂飛入雲層。
空氣裏彌漫著汽油的味道,還有一股濃濃的肉香。
大火烤的江瀾有些發熱,封勤有所察覺,拉著她的手往基地裏麵走去。
兩人上了二樓,站在樓上往下看,江瀾才發現,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落在兩人的臉上。
她微微仰頭,太陽沒有溫度,卻很刺眼。
下麵的燒的劈裏啪啦,他目光如炬地盯著下麵,陽光落在他眼睛裏,卻又好像被隔絕在外。
他盯著燃燒的大火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江瀾發呆的時候,封勤又突然開口,“我養了它們這麼多年,我爸一直沒有發現,他是怎麼突然就發現了的?”
江瀾微微一怔。
她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腦海裏就浮現出陸竟池的身影,以及在電影院時,他看她的眼神。
難道這件事和他有關嗎?
想到這個,江瀾的心裏咯噔一下,她甚至沒有了看封勤的勇氣。
如果真的是陸竟池在背後操控的話,那她…就害了封勤。
是她害了這些無辜的生命。
她臉色變得不安起來,手指攪著衣袖,目光落在下麵的大火,她好似能透過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看到陸竟池那張冷漠無情的臉。
江瀾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她不明白,已經離婚了,他為什麼不肯放過她。
還是說,她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記憶的缺失,讓她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這才是最悲哀的。
下麵的那場大火燒了很久,足足有兩個小時,直到天光大亮,陽光從雲層灑下,地麵的火才逐漸熄滅。
燃燒之後,隻剩下一堆灰燼,和被燒黑的籠子。
封勤默默地走下去,將籠子打開,把裏麵的殘骸清理出來。
江瀾也拿著掃把過去幫忙,誰都沒說話,安靜地清掃地麵。
被火燒過的地麵,也是一片焦海,不管怎麼掃,都掃不幹淨。
這是那些寵物留下的印記,也是唯一證明它們存在過的痕跡,大概很久很久都不會消失。
封勤忽然想起什麼,他又看向江瀾,“你今天要上班吧?”
江瀾動作一頓,她抿了抿唇,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她忘了自己在哪裏上班。
封勤將手裏的東西一丟,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別收拾了,我先送你去上班,這些我自己來就行,本來昨晚還想帶你看看狗崽的,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耽誤了你一晚上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江瀾搖頭表示沒關係,她到現在也沒有睡意。
發生這種事,加上她身體不太舒服,根本睡不著。
江瀾上了車,封勤開著車送她去公司,在路過早餐店的時候,還下車給她買了一份早餐。
封勤回到車上,把手裏的早餐塞給她,“昨晚你應該也沒吃飯吧,時間來不及了,你先湊合著吃點,馬上就要到你公司了。”
江瀾低頭看了呀你手裏的早餐,是豆漿和幾個包子。
她本來想道謝,但封勤已經把車開出去了,她隻能作罷,將包子拿出來咬了一口。
江瀾咀嚼著包子,忍不住側頭看了眼封勤,他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昨晚和她去看電影的時候還帶著笑。
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再笑過。
江瀾想到那些狗,又想到了陸竟池,吃到嘴裏的包子突然索然無味起來。
“到了。”
封勤轉頭提醒她,“你先去上班吧,我回去收拾那些東西,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給我發消息。”
江瀾看著他真摯的臉頰,抿著唇,點了點頭。
她抓著手裏還沒吃完的早餐,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等進了公司,她看著公司大堂一時間有些迷茫,她在自己包裏摸了摸,摸到那個筆記本翻出來看。
還好,上麵記錄著她上班的樓層和辦公室。
她從包裏找到工牌,打開來到電梯,直奔頂層。
“前輩,你這是怎麼了?”又是昨天的那個韓鬱,但江瀾沒認出來她來。
就在江瀾疑惑的時候,韓鬱指了指她的頭發和她的下巴,“髒兮兮的,是不是起晚了忘記洗漱了?”
韓鬱打趣道。
江瀾視線在她臉上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而且筆記本上也沒有記錄。
對方認識她,那就是自己把她忘了吧……
江瀾扯了扯嘴角,抬手比劃道:我忘了。
韓鬱盯著她的比劃,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會說話嗎?”
她驚訝的聲音有點大,這層樓現在已經有不少人了,聽到這話立即轉頭看過來,全都將目光投在了江瀾的身上。
那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江瀾有種被圍觀的窘迫。
韓鬱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她扯了扯嘴角,小聲的道歉,“對不起啊,我太驚訝了,我不是故意的。”
江瀾低下頭,沒再動作,而是去了辦公室。
韓鬱趕緊追上去,不依不饒地和她道歉,“真的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
她瞄到了江瀾的工牌,喊出她的名字,“江瀾,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但是我可能看不懂手語,所以要是有時候說錯了或者理解錯了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啊。”
江瀾打開電腦,她完全聽不進去韓鬱的話,她現在腦子特別亂。
懷疑自己這種病,不適合在這裏上班。
她應該辭職,才不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這種病,就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偷偷死掉,才不會連累別人。
她正這麼想著,正好林征進來了。
江瀾站起來拉住林征,示意自己有話和他說。
林征頓了頓,又看了眼辦公室裏其他幾個人,點點頭,跟著江瀾走出辦公室。
江瀾拿出寫好的字給他看:我要辭職。
林征摸了摸鼻尖,神色不太自然地說道:“辭職的話,得去找陸董,那,不是來了嗎?”
林征指了指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