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自欺欺人

陸婉柔愣了好一會兒,她才明白過來陸竟池的話。

“你讓我出國?”

“帶著你的丈夫和孩子,出國散散心,這樣,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他像個溫柔的大哥那樣,耐心的勸道她。

好像真的隻是她做了個噩夢,在胡思亂想而已。

陸婉柔聽到和丈夫孩子出國,她突然心動了。

她愛裴卿聲,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嗎?

“可…卿聲他會願意嗎?”

“這需要你去說服他,總歸他在國內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為什麼會不願意呢?”

陸婉柔蹙了蹙眉,是啊,裴卿聲無父無母,她和嘉嘉就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什麼不願意呢?

除非他還有別的計劃,是她不知道的。

陸婉柔心裏沒有底,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裴卿聲心裏沒有自己。

他和她結婚,也不是真的喜歡她。

但是這話她不敢說出來,不然,陸竟池肯定不會放過他。

陸婉柔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她低頭沉默了片刻。

“好,我回去跟他聊聊。”

“去吧。”

她抬頭看了眼陸竟池,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和記憶中的大哥沒什麼兩樣,但又好像不一樣。

現在的這個男人,給她一半的陌生,一半的熟悉。

讓她心中有種無法言說的不安。

陸婉柔站了起來,她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複正常,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陸竟池目送她離去,又看了眼手裏的煙蒂,他傾身將煙扔進了水杯裏。

“滋滋”兩聲,那半截煙便沉入了水底,又飄了上來。

像是察覺到什麼,陸竟池微微抬頭,往樓上看去,對上江瀾黑白分明的眼睛。

江瀾在接觸他眼神的瞬間,立即蹲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一顆心噗通直跳,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剛才,他們的對話,江瀾全都聽見了。

江瀾抱著膝蓋,心裏亂糟糟的,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她卻越來越陌生了。

她以為,他還是記憶中那個在校門口等她放學那個少年,穿著幹淨的白襯衣,笑的不染塵埃。

是他變了,還是他隱藏的太好了……

江瀾腦子又開始疼,她捂著頭,腦子裏像針紮一樣疼。

突然一雙皮鞋出現在她視線裏,江瀾怔了怔,她抿了抿唇,緩緩抬起頭,便看見陸竟池靜立在她麵前。

陸競池蹲了下來,抬手去摸她的臉頰。

江瀾幾乎是倉皇的往旁邊躲開,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般。

陸竟池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盯著江瀾,眼中閃過什麼。

“過來。”他喚道。

江瀾惶恐地注視著他,卻隻是不斷的後退。

忽地,他抓住她手腕,將她拽了過來,“躲什麼?”

江瀾單身撐地,幾乎是跪趴的姿勢仰頭望著他,她眸光閃爍,眼神也是陸竟池從未見過的陌生與疏離。

他捏住她的下巴,又重複問:“我問你躲什麼?”

江瀾偏了偏頭,躲不開他的目光,隻能垂眸,盯著他的領口。

微敞的領口隱約可見他精致的鎖骨。

“江瀾,看著我。”

江瀾咬著唇,緩緩抬眸,望著他漆黑的眼睛,裏頭好似醞釀著深不見底的浪潮。

“你怕我?”

“你為什麼會怕我?”

陸竟池湊近她,想要從她眸光深處看出些什麼。

“我對你做了什麼?”

陸竟池自顧自地問道:“你說,我對你做了什麼,會讓你怕我?”

在他的逼問下,江瀾閉上眼,眼睫微微顫栗。

他做過的還少嗎?

他是不是覺得,沒有讓她死,就不算做了什麼?

“江瀾!”男人的語氣裏充斥著怒火,他手中的力道加大,疼的江瀾不得已睜開眼。

外頭電閃雷鳴,閃電透過窗戶透進來,映得她淚光閃爍。

“你為什麼不會說話?”

他全程都像是在自言自語,都沒得到江瀾的回應。

是啊,她為什麼不會說話。

她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說話。

如果她能說話,她就不會是這樣了,她就不會被世界孤立,就連他也嫌棄她不會說話。

和這樣的啞巴待久了,正常人都得瘋掉吧?

陸竟池也閉了閉眼,兩秒後,他再睜眼,呼之欲出的怒火已經被他壓了下去。

他鬆開了江瀾,將她擁進懷裏,語氣中又多了無奈與無措,“別這麼看我。”

江瀾緊抿著唇,她聽著男人胸腔裏傳來的跳動,她眼淚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

他抱了她很久,久到江瀾以為自己會在他懷裏窒息而亡,他才放開她。

他捧著她的臉,替她擦拭眼淚,他甚至也跟著坐在了地上。

他湊近江瀾,想要去吻她。

江瀾腦海裏卻浮現出夢裏的畫麵,甚至是陸熙允猙獰的慘狀,仿佛能在他身上聞到血腥味。

她下意識偏過頭,躲開他的吻。

他這個吻落空,吻在了她的嘴角。

一寸之差,確實千裏之隔。

陸竟池將她臉掰過來,雙手固定,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

大概是想證明什麼,他強勢地吻了下去。

兩人做著親密的事,卻四目相對,說不出什麼感覺,就像在吃飯那樣。

僵持片刻,江瀾忽然嘴唇一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在她閉上眼的瞬間,男人摁著她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對於他這個舉動,江瀾忽然覺得很幼稚,也很可笑。

這和自欺欺人有什麼兩樣?

這個吻霸道纏綿,結束時,江瀾嘴裏已經全是血腥味。

而陸竟池並沒有因此就放過她,他將她推到倒在,又再次俯身吻了下來。

江瀾攥著他的衣服,地板的冰涼隔著衣服傳遞進來,外頭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戶上,如泣如訴。

別墅裏安靜一如既往的安靜。

她望著懸在頭頂的那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是從未有過的陌生與恐怖。

江瀾整個人昏昏沉沉,從地上到床上,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

她也不懂,和一個啞巴做這種事的樂趣在什麼地方。

她雙手無力地垂下,視線一點點模糊,那張臉也變得影影綽綽,漸漸模糊了輪廓。

恍惚間,她聽見男人在她耳邊說什麼。

她想要聽清楚,卻還是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