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柔愣了好一會兒,她才明白過來陸竟池的話。
“你讓我出國?”
“帶著你的丈夫和孩子,出國散散心,這樣,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他像個溫柔的大哥那樣,耐心的勸道她。
好像真的隻是她做了個噩夢,在胡思亂想而已。
陸婉柔聽到和丈夫孩子出國,她突然心動了。
她愛裴卿聲,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她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嗎?
“可…卿聲他會願意嗎?”
“這需要你去說服他,總歸他在國內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為什麼會不願意呢?”
陸婉柔蹙了蹙眉,是啊,裴卿聲無父無母,她和嘉嘉就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什麼不願意呢?
除非他還有別的計劃,是她不知道的。
陸婉柔心裏沒有底,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裴卿聲心裏沒有自己。
他和她結婚,也不是真的喜歡她。
但是這話她不敢說出來,不然,陸竟池肯定不會放過他。
陸婉柔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她低頭沉默了片刻。
“好,我回去跟他聊聊。”
“去吧。”
她抬頭看了眼陸竟池,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和記憶中的大哥沒什麼兩樣,但又好像不一樣。
現在的這個男人,給她一半的陌生,一半的熟悉。
讓她心中有種無法言說的不安。
陸婉柔站了起來,她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複正常,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陸竟池目送她離去,又看了眼手裏的煙蒂,他傾身將煙扔進了水杯裏。
“滋滋”兩聲,那半截煙便沉入了水底,又飄了上來。
像是察覺到什麼,陸竟池微微抬頭,往樓上看去,對上江瀾黑白分明的眼睛。
江瀾在接觸他眼神的瞬間,立即蹲了下去。
她坐在地上,一顆心噗通直跳,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剛才,他們的對話,江瀾全都聽見了。
江瀾抱著膝蓋,心裏亂糟糟的,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她卻越來越陌生了。
她以為,他還是記憶中那個在校門口等她放學那個少年,穿著幹淨的白襯衣,笑的不染塵埃。
是他變了,還是他隱藏的太好了……
江瀾腦子又開始疼,她捂著頭,腦子裏像針紮一樣疼。
突然一雙皮鞋出現在她視線裏,江瀾怔了怔,她抿了抿唇,緩緩抬起頭,便看見陸竟池靜立在她麵前。
陸競池蹲了下來,抬手去摸她的臉頰。
江瀾幾乎是倉皇的往旁邊躲開,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般。
陸竟池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盯著江瀾,眼中閃過什麼。
“過來。”他喚道。
江瀾惶恐地注視著他,卻隻是不斷的後退。
忽地,他抓住她手腕,將她拽了過來,“躲什麼?”
江瀾單身撐地,幾乎是跪趴的姿勢仰頭望著他,她眸光閃爍,眼神也是陸竟池從未見過的陌生與疏離。
他捏住她的下巴,又重複問:“我問你躲什麼?”
江瀾偏了偏頭,躲不開他的目光,隻能垂眸,盯著他的領口。
微敞的領口隱約可見他精致的鎖骨。
“江瀾,看著我。”
江瀾咬著唇,緩緩抬眸,望著他漆黑的眼睛,裏頭好似醞釀著深不見底的浪潮。
“你怕我?”
“你為什麼會怕我?”
陸竟池湊近她,想要從她眸光深處看出些什麼。
“我對你做了什麼?”
陸竟池自顧自地問道:“你說,我對你做了什麼,會讓你怕我?”
在他的逼問下,江瀾閉上眼,眼睫微微顫栗。
他做過的還少嗎?
他是不是覺得,沒有讓她死,就不算做了什麼?
“江瀾!”男人的語氣裏充斥著怒火,他手中的力道加大,疼的江瀾不得已睜開眼。
外頭電閃雷鳴,閃電透過窗戶透進來,映得她淚光閃爍。
“你為什麼不會說話?”
他全程都像是在自言自語,都沒得到江瀾的回應。
是啊,她為什麼不會說話。
她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說話。
如果她能說話,她就不會是這樣了,她就不會被世界孤立,就連他也嫌棄她不會說話。
和這樣的啞巴待久了,正常人都得瘋掉吧?
陸竟池也閉了閉眼,兩秒後,他再睜眼,呼之欲出的怒火已經被他壓了下去。
他鬆開了江瀾,將她擁進懷裏,語氣中又多了無奈與無措,“別這麼看我。”
江瀾緊抿著唇,她聽著男人胸腔裏傳來的跳動,她眼淚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
他抱了她很久,久到江瀾以為自己會在他懷裏窒息而亡,他才放開她。
他捧著她的臉,替她擦拭眼淚,他甚至也跟著坐在了地上。
他湊近江瀾,想要去吻她。
江瀾腦海裏卻浮現出夢裏的畫麵,甚至是陸熙允猙獰的慘狀,仿佛能在他身上聞到血腥味。
她下意識偏過頭,躲開他的吻。
他這個吻落空,吻在了她的嘴角。
一寸之差,確實千裏之隔。
陸竟池將她臉掰過來,雙手固定,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
大概是想證明什麼,他強勢地吻了下去。
兩人做著親密的事,卻四目相對,說不出什麼感覺,就像在吃飯那樣。
僵持片刻,江瀾忽然嘴唇一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在她閉上眼的瞬間,男人摁著她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對於他這個舉動,江瀾忽然覺得很幼稚,也很可笑。
這和自欺欺人有什麼兩樣?
這個吻霸道纏綿,結束時,江瀾嘴裏已經全是血腥味。
而陸竟池並沒有因此就放過她,他將她推到倒在,又再次俯身吻了下來。
江瀾攥著他的衣服,地板的冰涼隔著衣服傳遞進來,外頭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砸在窗戶上,如泣如訴。
別墅裏安靜一如既往的安靜。
她望著懸在頭頂的那張臉,在閃電的映照下,是從未有過的陌生與恐怖。
江瀾整個人昏昏沉沉,從地上到床上,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
她也不懂,和一個啞巴做這種事的樂趣在什麼地方。
她雙手無力地垂下,視線一點點模糊,那張臉也變得影影綽綽,漸漸模糊了輪廓。
恍惚間,她聽見男人在她耳邊說什麼。
她想要聽清楚,卻還是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