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到底是誰?
陸盛文百思不得其解,他懊惱地扶額,心裏把所有能想的人都想了一遍。
可除了陸竟池之外,唯一剩下的就是……陸熙允的丈夫。
“不是什麼?”陸竟池反問。
“沒什麼。”
江瀾視線在陸竟池臉上轉悠,和陸盛文的惆悵不同,他顯得淡定多了。
淡定的宛如一個局外人。
但換句話說,他和陸熙允沒什麼交情,兩人也不是親生的姐弟,以他的性子,就算陸熙允真的死了,他也不會感到悲傷吧。
想到這,江瀾眼神又暗淡下來,他這樣的人,或許誰死了他都不會難過吧。
陸夫人撞樹他頭也不回,對陸盛文更是冷淡至極。
若是有朝一日,她死了,他是不是也會如同對陸夫人一樣,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
車內的氣氛格外的寂靜,幾乎落針可聞,隻有偶爾能聽到後麵陸盛文若有似無的歎息。
他其實已經肯定死的人是陸熙允了吧?否則,他不會這麼唉聲歎氣。
兩小時後,三人回到了陸家。
大家都在,除了陸婉柔她們,裴卿聲也在,裴卿聲此刻表情嚴肅,顯然已經想到了什麼。
但現在,事已至此,他就算猜到了,也無濟於事。
“爸。”陸婉柔立即站起來,這群人當中,唯有她,一眼就能看出臉上的緊張。
這麼多人裏,隻有她最為緊張,以她的身份,緊張的似乎有些反常了。
連陸盛文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怎麼樣了爸?是不是熙允姐?”
陸盛文搖了搖頭:“身份還沒確定,不過應該快了,包裏有她的證件,到時候DNA一對比,就能出結果。”
陸婉柔臉色驟然一白,她捏著拳頭,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陸竟池。
但是陸竟池並沒有看她,他自顧自的走到沙發坐下,雙腿疊起,支著頭靠在沙發上,頗有幾分懶散的味道。
裴卿聲今晚也難得安靜,他一直保持著沉默,一言未發。
從陸婉柔昨天問他的問題,加上現在她的反應,也不難猜出怎麼回事。
真有意思。
現在矛頭肯定是指向陸盛文的了,如果想要解決這件事,那就隻能把陸婉柔交代出去。
這是陸竟池給他的選項。
若他把陸婉柔推出去,陸婉柔勢必會狗急跳牆,搞不好她還會把裴卿聲拉下水。
陸竟池現在是在和他明牌打了。
他可真囂張啊。
陸夫人也在假模假樣的惋惜,“哎呀真是可惜了,但願不是熙允這孩子才好啊。”
陸盛文沒說話,他也鐵青著臉沉默,眾人都在等通知。
也沒有等多久,大概晚上十一點左右,陸盛文便接到了電話,讓他們去認領屍體。
陸婉柔借口要在家照顧孩子,沒有去,陸夫人則是覺得晦氣,也借口說自己頭疼不去了。
剛好四個人坐一輛車,裴卿聲在前麵開車,江瀾和陸竟池坐在後麵,陸盛文在副駕駛。
一行人來到警局的停屍間,在進去前,就能聽到裏麵有哭聲。
周圍冷冰冰的空氣讓江瀾渾身不適,有些呼吸困難,尤其是在得知陸熙允是被火燒死的時候,她甚至都能想象現在的陸熙允是什麼模樣的。
走到門口,江瀾看見裏麵有很多人,她認識的就隻有許沅,他是陸熙允的丈夫。
另外有個婦人,哭的最傷心那個,許沅正扶著她,她靠在許沅肩膀上哭紅了眼睛。
她是陸熙允的親生母親,連夜從外地趕回來的。
剩下的就是陸熙允婆家的人,他們也難過,難過的不是兒媳婦,是自己的孫子和孫女。
因為在陸熙允兩側,還擺放著兩具屍體,白布蓋著,但依稀能辨認出是兩個孩子。
陸盛文剛走進去,那位哭的傷心的女人便衝上來,對著陸盛文又捶又打。
“陸盛文你這個混蛋,你還我女兒!!”
“你把熙允還給我,我的女兒…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你怎麼連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陸盛文本來就煩,前妻還對他又鬧又打,他不耐煩地推了一把,“夠了!”
婦人一個趔趄,要不是許沅托住她,可能都已經摔下去了。
婦人怔怔地看著他,旋即又哭了起來,“陸盛文!!你女兒死了,你居然還推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她害死的?”
“你這個殺人凶手,畜生不如的東西,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啊……”
陸盛文額頭青筋暴跳,他惡狠狠地瞪了眼女人,“你住口!熙允死了我也很難過,但你不要在這裏空口白牙的在這裏撒潑。”
“不是你鬧兩句她就能活過來的知道嗎?”
許沅也勸道:“媽,您冷靜點,事情真相還未查明,真正的壞人還在逍遙法外,若是凶手看到這一幕,說不住躲在什麼地方偷笑呢。”
“我們不要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聽到這句話,女人才稍微冷靜點,她想起自己女兒慘死的模樣,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陸盛文正煩躁,不想理會前妻,他走到白布前,伸出手卻又沒有勇氣掀開。
女人冷笑:“陸盛文,你不會沒出息到連你女兒都不敢看吧?就你這副慫樣,還指望你抓凶手,真是可笑!”
陸盛文被她這一激,他蒙對掀開白布。
江瀾看到屍體的一瞬間,胃裏翻湧,她猛地轉頭撲進陸竟池懷裏不敢看。
陸竟池抱著她,拍了拍她的後背,目光落在屍體上,神色不明。
不出意外,人被燒焦了,但又沒完全燒焦,黑裏透著紅,像烤糊的五花.肉。
陸盛文也險些吐出來,但好在忍住了。
女人見到自己女兒的慘狀,再次哭的天昏地暗,幾度快要暈厥過去。
許沅也側過頭,不想去看,自己朝夕相處的妻子,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他雖然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嚎啕大哭,但臉上仍然難掩傷痛的模樣。
陸竟池靜靜地看了會兒,拉著江瀾走了出去。
不知是這裏麵的溫度太低,還是太過害怕,江瀾渾身冷的發抖。
因為手腳過於冰冷,她甚至感覺到陸竟池的手掌熱得發燙。
上了車後,陸竟池把空調開到最大,她還是抱著自己胳膊不斷發抖。
一隻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隻聽男人說道:“別怕,想想她們欺負你的樣子。”
江瀾聞言,驀地轉頭看向他。
男人神色如常,可外麵燈光投進來,落在他臉上,那雙眼裏藏著冷漠。
“是不是就覺得解氣了?”
江瀾聽著他的低語,寒意鋪天蓋地的襲來,無孔不入鑽進她的毛孔,她,抖的更厲害了。